楊兆南開戰前向岸防炮台報信的行為,雖然沒能挽救揚武號敗亡的悲劇,但卻給自己報了個仇。中坡炮台裝備的滿洲產二百二十毫米岸防炮,一炮便命中了偷襲揚武號的法軍四十六號杆雷艇,直接把這個揚武號的大仇人送入了海底。
法軍是兩艘杆雷艇同時出動,四十六號杆雷艇的目標是揚武號,四十五號杆雷艇的目標則是福星號。但是攻擊福星號的四十五號杆雷艇偷襲並未成,法軍艦隊發起總攻的時候,他距離福星號還有一段距離,遭到了福星號官兵的猛烈回擊。
由於之前不敢開火,導致四十五號杆雷艇距離太近,幾乎懟到了福星號的鼻子底下。 福星號又沒有裝備機關炮之類的速射武器,官兵們只能用步槍等一切能用的近戰的武器攻擊敵艦。四十五號艇艇長拉都被步槍擊中眼睛,杆雷艇也多處受傷,急忙掉轉船頭,逃向美國軍艦“企業“號附近躲避。
中法開戰,又沒有美國人的事,法軍以為躲在美國人身邊便沒事了,他們卻忘了如今的美國人早就不值錢了。岸防炮台根本沒有顧忌美國人,見四十五號杆雷艇和福星號拉開了距離,馬上調轉炮口開始轟擊四十五號杆雷艇。面對岸防炮火暴風驟雨般的打擊,四十五號杆雷艇很快中彈沉沒。美國人的企業號也身中三彈,帶著滾滾濃煙逃出了馬尾港。英國人見企業號中彈跑路,也不敢再停留在港內裝大尾巴鷹,急忙起錨離開了戰區。
“福星“號管帶陳英指揮官兵擊退四十五號杆雷艇後,急令起錨,調轉船頭攻擊敵艦。然後位於戰場核心區域的福星號,便成為了法軍的主要目標,擊沉了揚武號的法軍各主力艦,全都把炮口對準了福星號。炮彈如雨點一般落下,福星號上火光四射,水兵們血肉橫飛,陳英依舊屹立船頭指揮,半步也不曾退縮。
“大人,敵艦火力凶猛,弟兄們傷亡慘重,艦體也多處中彈,我們暫避鋒芒吧!”濃煙中一個不是很清晰的聲音,嘶吼著勸說陳英暫時緩一緩,讓死傷慘重的弟兄們喘口氣。
“今天便是老子一身報國的日子!我們的船小炮少,不靠近敵艦如何擊敵!報國就在今日,老子與弟兄們生死與共,給老子衝!”陳英看著死傷的水兵們非常不忍,但還是堅定的下令突擊。福星號只有五百多,火炮也僅有五門,口徑又都在一百毫米上下,不衝到法艦身邊,的確很難有效殺傷敵艦。
孤拔指揮剛剛擊沉了揚武號的窩爾達、凱旋、杜居士路因等三軍艦,分散包抄開始圍攻福星號。福星號的劣勢更加的明顯,他的噸位連人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火炮數量也僅僅是人家的八分之一。福星號很快便被淹沒在了法軍的炮火中,即便偶有還擊,也因為火炮威力不足,幾乎起不到什麽作用。
“大丈夫食君之祿,當以死報!今日之事,有進無退!“陳英一邊鼓舞士氣一邊指揮作戰,集中全部火力,猛攻法軍旗艦窩爾達號,但是怎奈火炮威力不足,遲遲無法建功。
陳英的話音剛落,望台出便被一顆炮彈命中,督戰的陳英不幸中炮成仁。軍官們已經陣亡的差不多了,只能由三副王漣繼續指揮開炮奮擊,但是很快王漣也在炮火中壯烈殉國。“福星號上死傷枕藉,軍官也死傷殆盡,但是水兵們仍在堅持,全艦死戰不退。但是在不斷的炮火中,福星號*倉中彈起火, 福星號這殉爆下沉,全艦官兵僅二十人落水後被救起,其余全部成仁殉國。
福星號並不是孤軍奮戰,他的背後是兩個不離不棄的兄弟,福勝、建勝兩艦全都跟隨在福星號之後衝向了敵艦。福勝和建勝兩艦是蚊子船,僅在艦首裝備有一尊不能轉動的英國造前膛阿姆斯特朗大炮,火力很弱,而且馬力小、笨重遲緩。他們幾經努力,也是無法靠近援救福星號,只能遠距離射擊。
建勝號曾開炮擊中孤拔旗艦窩爾達號,輕傷其艦首。可惜馬上遭到了敵艦的重炮還擊, 建勝號多處中炮,管帶林森林陣亡,只能由遊擊呂翰繼續指揮作戰。呂翰短衣仗劍,督率建勝號繼續奮戰,同時協調指揮福勝號。可惜不久後,呂翰便被流彈擊中面部,雖然稍事包扎後又繼續指揮,但是視線已經受了極大的影響。 福星號殉爆之後,建勝號也因過於迫近敵艦時被擊沉,呂翰中炮成仁,年僅三十二歲。
管帶葉琛指揮的福勝號,一開戰便已經負傷,尾部中炮起火,一直沒能熄滅。但這個時候滅火可不是當務之急,葉琛指揮著帶傷的福勝號繼續奮戰,再三中彈之後,仍是堅持不退。建勝號被擊沉之後,福勝號已經抵近了凱旋號,但是他卻無法複製法國人的成功。一則是葉琛手裡沒有杆雷,二來是凱旋號上裝備了大量的哈乞開斯機關炮,近戰速射能力非常的強。葉琛也在戰鬥中面部受重傷,忍痛督炮連中敵艦,最後飲彈成仁,福勝號也被擊沉。
福建水師的振威、飛雲和濟安三艘炮艇,距離星落他最近。海戰開始後,“振威“艦最快做出反應,立即發炮轟擊附近的法艦“德斯丹“ 號。振威號管帶許壽山,第一時間砍斷錨鏈應戰,迅速反擊,並和許多同僚一樣冒著炮火登上望台指揮。
振威號的希望其實主要在兩個同伴,振威號只有不足六百噸,而與他同泊的飛雲和濟安兩艦則都在一千三百噸左右。飛雲和濟安投入戰鬥,雖然也無法扭轉局面,但必然能搬回一些劣勢。可惜飛雲和濟安兩艦,也是法軍的重點目標,還沒有來得及啟錨就中炮起火,很快沉沒。法軍集中了附近的三艘軍艦,以極為強悍的火力圍攻頑強抵抗的振威號。振威號船身多處中彈,遭到重創,輪葉也被擊毀,即將失去動力。
“衝!”許壽山下達了他最後的命令。
在自己的最後關頭,振威號開足馬力向法艦“德斯丹“號衝去,意欲同歸於盡。法艦“費勒斯“號急忙以側舷炮攔擊,振威號鍋爐中炮爆炸,船身開始下沉。即便已經無望,許壽山仍繼續指揮頑強奮戰。他留著一門發射實彈的火炮等待著最後一刻,當他被打得百孔千瘡的船身最後額斜下沉時,他拉開引繩從不幸的振威號發出嘶嘶而鳴、仇深如海的炮彈。振威號最後的攻擊,重創敵艦德斯丹號,艦長和兩名法國士兵當場重傷。同樣是三十二歲的許壽山與大副梁祖勳,同他們深愛的振威號一起沉入了江水中。
伏波和藝新兩艦開戰伊始,便遭重創,不得不退出戰鬥。但是法軍並沒有放過他們,窩爾達號率領野貓號和蝮蛇號炮艇,對兩艦窮追不舍,一副要生擒兩艦的架勢。身受重傷的兩艦,根本無力還擊,退至林浦的兩艦,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們決定衝灘擱淺自沉,寧可被當成活靶子打,也絕不能讓法國人得逞。
至此福建水師九艘戰艦全部為國盡忠,但是戰鬥去還沒有結束,永保和深航兩艘運輸艦尚在,他們也是軍人,他們沒有放棄抵抗。永保和深航噸位不小,全都在一千三百噸左右,但他們不是戰艦,加在一起也僅有六門火炮而已,根本無力對法軍造成傷害。但大清的軍人們還有自己最後的血性,戰雖敗,他們仍然是這個國家的英雄。
當戰艦全部沉沒之後,永保和深航兩艦的桅杆上全都掛起了龍旗。隨著龍旗迎風招展,他們一往無前的衝向了敵人。兩艘運輸艦毫不示弱,他們開足馬力撞擊敵艦,舍身成仁便在今日,他們要拚一個同歸於盡。可惜在法軍猛烈的炮火中,永保、深航兩艦相繼中彈沉沒,全艦官兵壯烈殉國。
開戰不到三十分鍾,福建水師戰艦九艘、武裝運輸船兩艘、運輸船多艘沉沒,官兵殉國超過七百人,新建福建水師幾乎全軍覆沒。孤拔認為海戰已經停止,他下一步要做的是進攻炮台,並進一步摧毀馬尾造船廠。但是孤拔錯了,新建福建水師雖已全軍覆沒,但是福建綠營水師尚在。平海左營一號師船、平海左營二號師船、平海左營三號師船、平海左營四號師船、閩安左右營師船、得勝一號船、督水營捷字師船、寧字三號船,綠營老舊的戰船全部出海迎敵,大清仍未屈服,海戰仍在繼續。
綠營勇則勇矣,然而他們的船太小了,火炮也實在太弱了,法軍幾乎是一炮一個解決了他們,無數忠勇的英雄魂歸天際。真正給法軍造成威脅的是炮台,這些裝備滿洲式火炮的炮台,火力非常強悍,即便是凱旋號裝甲巡洋艦也很難在他們面前討得便宜。好在炮台火力密度有限,法軍頂著火力硬衝,終究是切入到了馬尾造船廠附近。孤拔計劃的很好,先毀馬尾,後取福州,一舉拿下福州威脅清廷。
可是在抵近馬尾的時候,法軍又遇到了清軍水師,海戰似乎仍在繼續。綠營水師的裝備已經非常落伍了,這幫新出現的英雄則更猛,他們是用船槳劃著船來的。孤拔甚至看到了刀劍盾牌,弓弩抬槍之類的武器,這些人落後了正正一百年以上。
輕松解決了劃船的壯士之後,法軍發起了連續的炮擊,徹底摧毀了馬尾造船廠,大清自主造艦的根基毀於一旦。孤拔本以為他可以可以順勢拿下福州,卻不想被一群神奇的人給擋住了,這群人正是之前劃槳海戰的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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