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善的到來,果興阿並不意外,朝陽門外的一場炮擊,應該已經徹底擊碎了奕欣的戰爭意志。而且其實果興阿也很希望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他也不想真的在北京開戰,只要是國人不會忍心親手毀了雄偉的“古董”北京城。北京城從李自成敗走之後,再沒經歷過戰火,洋鬼子都沒敢打,果興阿更不忍心下手,每一塊磚都是滄桑啊!
果興阿接待尼瑪善的態度非常不錯,而且因為剛剛和肅順大吵了一場,果興阿也發覺自己和奕欣的共同語言更多一些。果興阿現在心裡也有了小嘀咕,他到底該不該幫肅順重新奪回政權。肅順是奕欣的骨頭硬,也能夠按照國傳統忠臣的模板做事,整肅吏治、選賢任能,但是他的思想已經太落後了。而且他和鹹豐一樣,依舊在天朝國的迷夢不願清醒,過於的排外了。奕欣無論成敗好歹搞了個洋務運動,即便最後失敗了,也給國留下了一大批的人才和工業基礎,讓國初步的了解了世界。若是讓肅順再次掌權,而且徹底清算了奕欣一黨,國將來必然進入全面的封閉狀態。
尼瑪善這個角色和去年的恆棋差不多,態度自然不必說了,再加他本來怵果興阿,自然表現的更加乖巧。尼瑪善既然是老熟人,兩人也沒有了太多得客套和場面話,非常了解果興阿的尼瑪善開門見山的開出了價碼。奕欣這次也是出了血,鹹豐曾經承諾的資金和政策全部兌現,並且在這個基礎有了大幅度的進步。
原本鹹豐雖然承諾了給予果興阿寬松政策,但只是在大清原有政策內的適當放松。果興阿可以興辦工商、修鐵路等等,不過也不能做的太過火,果興阿想辦銀行、搞郵政、改貨幣,甚至是全面推行社會改革,則是絕對不允許的。這次奕欣給了一口價,只要是果興阿的地盤,果興阿想幹什麽幹什麽,只要他不自己登基當皇帝行。
而且奕欣松了口,果興阿也獲得了原來鹹豐沒給他的人事權。在鹹豐承諾的框架裡,果興阿疆域內的官員還是由朝廷任免的,即便果興阿安排自己人,也得獲得朝廷的首肯。奕欣這次把口子開了,你自己的屬員,你想用誰用誰,想殺誰殺誰,朝廷蓋不過問。果興阿也可以改革官員體制和架構,隨便他怎麽安排,不論是官名還是司職都可以果興阿自己看著辦。
簡而言之,以往鹹豐開出的條件還有些限制在裡面,這次奕欣則把一切的限制都給撤了。果興阿不僅要什麽有什麽,還可以隨著自己的意思隨便施為,朝廷不再干涉。奕欣基本是承認了果興阿的藩鎮地位,給予了果興阿國之國的待遇。除了名義還是大清的一部分,在各項政策,大清對果興阿的影響,朝鮮這樣的藩屬國還要小。
最大的利好消息是果興阿的選擇不再局限於黑龍江和吉林,除了直隸果興阿不可以選之外,全國各省果興阿可以任意挑選兩個作為自己的封地。不僅僅是劃地封王,而是地盤還任意選,奕欣下這個決心的時候有多肉疼,果興阿不知道,但是聽到這個誘人的條件的時候,果興阿真的有點心驚肉跳。相豐厚的條件,奕欣的要求簡單的多,只要果興阿向朝廷交出肅順即可。
果興阿雖然剛剛和肅順吵完架,心裡正一肚子火氣,但還不至於因為這個賣了肅順,所以他堅定的拒絕了奕欣的提議。不過話並沒有說死了,果興阿還是願意以保全奕欣及桂良等人身家性命的條件,換取北京守軍有條件開城的。
尼瑪善也沒指望果興阿馬能答應,有商量好辦,這次過來要的是果興阿的一個態度而已。既然果興阿很樂於談判,他也可以回去,給奕欣吃一顆定心丸了。不然果興阿也不用乾別的,隔三差五的對著北京城來兩炮,用不了幾天,北京城得有人綁了奕欣,出來向果興阿請降。
尼瑪善一走,果興阿趕緊召集了皮潤民等人,奕欣的價碼不錯,肅順又是個老頑固,他們很需要商量一下。鄒德歸、皮潤民幾人仔細計算的時候,一個人通過煜麾下的直隸綠營,混入了肅順的營帳,他是肅順曾經最親密的戰友杜翰。杜翰不是被奕欣派來的,他是被兩宮太后派來的,而且是背著奕欣派來的。因為雜務科最近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清廷,對於自己身內部不掌握兵權的一些人,看得也松了,所以果興阿並不知道杜翰出現在了盟友的軍營裡。
除了不能接受出賣肅順以外,果興阿對於奕欣的提議非常感興趣。如果在後續的談判,奕欣可以放過肅順,果興阿是絕對可以接受奕欣的提議的,不過皮潤民和鄒德歸並不看好奕欣的條件。他們在承德已經吃過一次這樣的虧,這次絕對不能再當了。
“恭王爺已經被我們逼到這個份了,他不敢再耍花樣了吧!這些條件也都肯,必然是真心的。”果興阿不太理解,自己最倚重的兩個謀士為什麽反對。
“恭王爺這次的承諾,雖然條件大行皇帝的那次,還要優厚了許多,但性質卻是一樣的。我們次是吃了這個虧,這次絕不能再當!軍門,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憑什麽相信恭王爺?”皮潤民眉頭緊鎖,條件他也動心,但是其實根本無法接受。
“我們有大軍在手,還怕他反口,今日怎麽逼他做出承諾,來日便用同樣的方法逼他兌現諾言!”果興阿也知道信用這種事,根本不存在於政治討論。
“在承德時,我們也是這麽想的,然後事實證明我們錯了!我們的武力威懾距離是有限的,一旦他們脫離了我們的武力威懾,便馬會掉過頭來對付我們,甚至傾天下之力,來圍攻我們。”鄒德歸說起來後怕,果興阿集團在這方面教訓非常的慘痛。
鹹豐做出正式承諾之後,固安軍下所有人都非常的相信鹹豐,全都做著出鎮關外的準備。那個時候自果興阿以下,固安軍所有人都有著這樣的想法,憑借固安軍強大的武力,鹹豐定然不會對固安軍動手。因為固安軍可以直接威脅皇室,而剿滅固安軍需要無高昂的成本,朝廷絕沒有武力對抗固安軍的勇氣。但是那次果興阿和所有人都錯了,皇室一脫離了固安軍的直接威脅,朝廷馬對固安軍動手了。為了避免高昂的成本,他們選著了襲、暗殺等方式,當然最後也不惜一戰。
現在奕欣的承諾也是一回事,果興阿現在兵臨城下,奕欣什麽都肯答應,可是一旦果興阿退兵了之後呢!果興阿退走之後,奕欣可以用各種方式反悔,進而持續的攻擊果興阿,甚至現在所謂的談判也不過是奕欣的一次緩兵之計。而果興阿能夠約束奕欣執行承諾的只有武力而已,果興阿若是在京城附近,奕欣是肯定不敢反口的,但是果興阿不能駐留直隸,而是要去山東、兩江、江浙,甚至更遠的地方。萬一果興阿走了一半,奕欣反悔了,果興阿總不能再打回來,只能扯旗造反。等到那個時候,處於那種不利的局面,還不如現在動手攻破北京城,一次性解決了奕欣。
“除了武力之外,我們的需要其他的東西的擔保,保證奕欣不會反悔,保證我們能夠得到他們承諾的東西!”果興阿也覺得自己被鹹豐給玩了,這次絕不能重蹈覆轍。
但是這話說著容易,做起來可難了。國是明古國,仁義禮智信是非常重要的品德,社會也把品德一類的事,看得是非常重得。但是朝廷雖然是叫的最凶,但好像也是最缺少優秀品德的地方。 而且算如同《北京條約》一樣,果興阿也讓奕欣給自己簽個協議,協議的執行依舊沒有保障。奕欣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抵押給果興阿,奕欣代表的天子還擁有隨時撕毀任何協議的特權。第二次鴉片戰爭規模一再擴大,其有鹹豐多次說了不算,算了不說的因素。
果興阿需要奕欣把他的承諾落在紙面,而且除了武力之外,他需要有人能夠監督奕欣,保證承諾能夠順利執行。單獨某一樣還好辦,都加在一起絕無可能了。皇權對於任何人的承諾,都注定有反悔的風險,因為沒有人能監督皇權。
“軍門,為什麽一定要接受奕欣的承諾呢!我一次強攻能拿下北京城,到時候我們說什麽是什麽,何必非要聽奕欣的?”皮潤民看著認真思考的果興阿和鄒德歸,一時有些焦躁。
“奕欣雖也有各種不好,但是他好歹很開明,可以學習西方改革社會,將來國家還能有些希望。肅六哥太保守了,他腦子裡還都是天朝國、萬邦來朝那套東西,盲目排外,會害了國家的。”果興阿也是兩難,賣了肅順他的兵變沒有政治的說法,幹了奕欣沒了將來的希望。
“把他們兩個都殺了,軍門您總攬朝政不得了?”皮潤民提出了最簡便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