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日圖雖然立了大功,但是任務並沒有改變,依舊是押解戰俘去了永清。但是博日圖卻很高興,雖然他目前依舊只能打雜,但是果興阿明顯滿意了不少。最關鍵的是果興阿把固安的教導總隊給派了過來,雖然沒有骨灰級虐待狂譚紹光,但是整理他的輕騎兵旅已經足夠了。博日圖目前雖然是雜牌,但是要不了多久,他可以再次成為主力,還可以高譚紹光等人一頭了。
一開始果興阿沒有抓到勝保,所以他把勝保的大纛旗給帶了,準備拿著這杆大旗去嚇唬京城的軟腳蝦們。不過眼下勝保已經到手了,按大家的看法,這杆大纛旗也沒什麽用了,但是果興阿卻不準備放棄,他決定兌現自己的諾言。果興阿和勝保在承德吵嘴的時候,果興阿曾經說過,只要勝保再敢在他面前得瑟,他把勝保掛旗杆。現在勝保也有了,旗杆也有了,缺的不過是一根繩子而已。
與英法聯軍進兵北京時一樣,通州到北京城下的一路,清軍都沒有設防。僧格林沁也知道小打小鬧是沒有用的,他集了全部的兵力,所有人登城據守,想依托北京雄偉的城牆擋住狂暴的固安軍。僧格林沁的嫡系們士氣到還可以,雖然有些緊張,但蒙古的*們也沒準備向固安軍低頭。但是春佑帶來的熱河兵馬完全不行了,這幫家夥從熱河到承德的一路都是磨磨蹭蹭,到了京城之後也沒有一點的精氣神,每天都如世界末日一樣戰戰兢兢。只是傳來了固安軍從通州出發的消息,這幫人徹底亂了,徹底陷入了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春佑和王遇春等幾個悍將,到沒有表現的特別驚慌,但是還不如驚慌呢!這幾位把後事都安排好了,是準備來以身殉國的,隨時都是一副準備英勇義的表情。
果興阿推著勝保號大纛旗到達北京城下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誰也不知道果興阿為什麽要在大纛旗掛一個人。果興阿本想以勝保威懾一下京城守軍,但是距離太遠了,誰也看不清楚旗杆掛的是誰,自然沒起到威懾的作用。
有點失落的果興阿,只能又找人寫了個大條幅掛在了勝保的脖子,以標明勝保的身份。這下京裡可亂了,許多人都在期盼著勝保的大軍,等著勝保前後夾擊果興阿,沒想到勝保和他的大纛旗都已經成了果興阿炫耀武力的裝飾品。
“僧王,眼下逆軍部署如何?”奕欣聽說勝保被果興阿給擒了,特意跑到了朝陽門城樓來看了一眼,因為他也是對勝保寄予厚望的人之一。
“果逆的固安軍眼下全部駐扎於這朝陽門之外,並未圍困京師,但其麾下騎兵一直在郊野遊蕩,想要派人出城並不容易。”僧格林沁也派了些偵騎出去,雖然沒能看得太仔細,但是大體的情況他還是了解的。
“眼下守城人心最為重要,還不到商議移駕的時候,不然軍心震蕩,必為果逆所乘!”奕欣搖了搖頭,不過也把他的心思給暴露了出來。僧格林沁說“派人出城不容易”,說的是他麾下的偵騎,奕欣卻直接想成了棄京師而逃。你奕欣心裡如果不是已經有了這個意思,怎麽會出這種誤會。
“眼下北運河已經封凍,但是果逆也開始以爬犁在冰運送物資。逆軍馬匹眾多,冰運輸雖水運費力,但並不緩慢。京畿府縣眼下具皆附逆,逆軍糧秣充足,一時恐難以退敵!”僧格林沁被奕欣無意間流露出的意思弄得有些尷尬,只能轉移了話題。
“逆軍若是攻城,不知僧王有幾分把握?”奕欣也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
“六爺,若是僅戰於朝陽門,賴京師城牆高厚,我還可保京師無虞!但果逆也號稱當世名將,這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弄幾個玄虛,只怕其他城門會出現疏漏!”僧格林沁關鍵的問題是可用之兵太少,而廢物點心太多。
奕欣沒在說話,而是退下了城去,僧格林沁的意思很明確,他也沒底。僧格林沁都沒底了,奕欣更沒底了,京師若是失守奕欣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所以奕欣準備先回府,把自己的親信們召集起來,先開個會,商議一下下一步該怎麽辦。大清立國二百年一直是以北京為都城的,現在突然要遷都,也得有個章程。一窩蜂的開跑,兩宮和奕欣肯定跑得出去,但滿朝武可跑不了多少。若是都落在果興阿、肅順的手裡,這幫沒節操的家夥,一準附逆。到時候奕欣有天子,肅順有朝臣,局勢更加對肅順和果興阿有利了。
“轟、轟、轟……”奕欣剛走了沒多遠,背後突然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大地在不斷的搖晃,街邊的房瓦劈裡啪啦的往地掉,空氣一時多了許多的塵土。因為封城街的百姓不多,但是一些賣賣鋪戶還都在營業,這一時天變,當即引發了大亂。百姓們哭爹喊娘到處的亂跑,四散奔逃的百姓幾乎衝動了奕欣的轎子。
“出什麽事了,地震了嗎?”奕欣還算穩得住。
“呃……”隨從們一時也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自然無法回答奕欣。
“報!……啟稟王爺,逆軍炮擊朝陽門,僧王正在率部竭力抵擋!”一個兵丁像兵馬俑一樣,帶著一身的土,狂奔到了奕欣的轎子附近,跪地稟報道。
“回朝陽門!”奕欣是個武雙全的人,論天資不知道果興阿強了多少倍。十年的蹉跎歲月搞得他性格出了點問題,但是膽氣還是在的,他依舊是那個勇武的親王。
奕欣趕回朝陽門的時候,炮擊已經停止了,不過他也沒能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因為固安軍並沒有趁勢攻城。朝陽門也基本完好,固安軍的炮擊並沒有以朝陽門作為目標,他們一直在轟擊護城河附近的空地和民房。不過朝陽門的情況也很慘,到處都是泥土,好像要被土埋了一樣。兵丁們也都變成了兵馬俑,一身都是土,在一線指揮的僧格林沁也不例外。
“僧王如何?可是固安軍攻城了?”奕欣找到了兵馬俑版僧格林沁之後,急切的問道。
“你說什麽?”僧格林沁大喊著回問了一句,他差點被剛剛的炮擊給震聾了,現在耳朵裡還在嗡嗡的響。
“僧王怎麽啦?”奕欣發覺僧格林沁現在特別像一個耳背的老年人,所以又大聲的問了一遍。
“逆軍沒有攻城……他們想把戰場清出來……還想把護城河給填了……不過他們沒用人……用的炮!”僧格林沁已經不能好好說話了,他一句一句的喊了出來。
“啊!”奕欣看向了城外,然後他被驚著了。
朝陽門外星羅棋布的民房已經都不見了,雖然還有些殘磚敗瓦,但只是一片瓦礫而已。曾經還算繁華的朝陽門外,已經是一片白地。萬幸朝廷為了堅壁清野,把城外的居民都給遷到了城內,不然剛剛這一陣炮擊,數千百姓根本剩不下幾個人。曾經又寬又深的護城河,也被填的七七八八了,雖然不是很平整,但是已經成了平地,沒有了任何的防護作用。
“六爺,您快想辦法吧!逆軍的炮火太猛了,這京師守不住了!”僧格林沁恢復了不少,但是說話的聲音依舊很大。
僧格林沁見過洋鬼子的火炮,他原本以為果興阿最厲害也是和洋鬼子差不多,沒想到果興阿洋鬼子還厲害。這火炮如同能毀天滅地一般,朝陽門再是高厚也抗不住這玩意兒的轟擊。算朝陽門能夠屹立不倒,到是勇武的蒙古騎兵也都是血肉之軀,面對如此凶猛的炮火,他們實在是無法抵擋。
“嗯!”奕欣默默的點著頭。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固安軍一頓炮擊便把朝陽門外化作一片焦土,這威力實在是太大了。僧格林沁算有三頭六臂,也絕對無法守住京師,遷都之議必須立即付諸行動。一旦果興阿探清楚了京的虛實,縱兵強攻,城破恐怕便在旦夕之間。
“王爺,宮內傳來諭,兩宮太后急招王爺入宮!”奕欣還在城頭思慮,一個隨從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奕欣急忙辭別了僧格林沁,趕往了宮裡。剛剛哪驚天動地的炮聲,內宮必然也聽到了,想來是兩位太后慌了神,所以才急招自己入宮詢問情況。一路都是驚慌失措的官員,以及到處亂跑的百姓,他們也在為自己的前途命運擔憂。
一見兩宮太后,奕欣便暗叫一聲不好,因為這個場景他太熟悉了。兩個女人沒有焦急和煩躁,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起流淚,兩宮當初回京處置八大臣的時候,也是一模一樣的情形。奕欣叩拜問安,兩個女人只是一直的哭, 奕欣講解當下局勢,兩個女人還是一直的哭。
“六爺去找老五說說吧!都是自家人,何必鬧成這副樣子?”奕欣已經無話可說了,哭得梨花帶雨的慈禧才來了這麽一句。
“找五哥?”奕欣正滿心疑慮,所以腦子一時沒跟,把慈禧嘴裡的“老五”,理解成了惇親王亦誴。
“是五弟!”慈禧指證了奕欣的錯誤,前幾天還一口一個“果逆”的慈禧,改口改的非常徹底。
“果興阿?”奕欣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不穩當了。
“你和他私誼甚厚,我是他的親姐姐,都是自己人,何必鬧成這個樣子呢!有什麽話,我們大可以坐下來說!戰火一起少不了生靈塗炭,黎民百姓是無辜的呀!”慈禧不但抹掉了所有的不開心,追憶起了幾人的過去,更是開始關心起了百姓。
“只差一步了,肅順和果興阿怎麽肯?”奕欣不是沒動過談判的念頭。
“肅順是肅順,五弟是五弟!”慈禧也有奕欣高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