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興阿雖然生怕黃達平跑了,但還是耐著性子忍了三天,因為他還要整編部隊。雜務隊升格為補給連,人手擴充成了兩個排,一個醫護排和一個工兵排。偵察排雖然隻補充了一個班,不過番號改成了特種作戰小隊。
而且利用這段時間,果興阿還把清軍的號服給改了一下。之前清軍的月白色號衣,讓習慣了迷彩服的果興阿很難忍受。不過別說迷彩服,現在果興阿做一套西式製服出來都費勁。而且如果真的穿得太扎眼了,落在有心人眼裡也是事,果興阿可剛得罪完人,所以果興阿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原來的號服上塗色。沒有綠色的染料也好辦,直接塗草汁掛樹葉,效果也還不錯。就連突擊營穿的藍色綿甲,也都變成了藍綠相間。紅纓帽更得改了,龍蝦兵英國佬的教訓必須要吸取的,一律塗草汁掛樹葉,搞得人人都好像頭上頂了個盆栽一樣。
這事當然引起了賽尚阿等人的反對,軍隊嘛!應該旗幟鮮明盔明甲亮,果興阿搞得這些人像要飯的一樣,實在胡鬧的有些不像話了。講道理果興阿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現代軍隊有禮服和作訓服之分,清軍可就這一身衣服,總不能說乾淨整潔不好。果興阿直接找了幾個人拉出來搞實驗,經歷過實戰的諸人立馬沒了話說。
搞定了一切雜務,由三連留守地堡,賽尚阿坐鎮指揮。果興阿終於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著大隊人馬,去找黃達平的場子了。不過戰馬的事沒搞定,只有騎兵和炮兵有馬騎,步兵還得靠兩條腿杆趕路。炮兵一門炮連彈藥就得五匹馬,騎兵得一人雙馬,只能委屈步兵兄弟了。還好有了綁腿,沒事又常鍛煉,步兵的速度雖然追不上騎兵,但好歹和炮兵走了個肩並肩。
黃達平的駐地離果興阿的荒村大本營大概七十裡路,沿途還有幾個太平軍的據點。但果興阿選擇了單刀直入,不理會沿途的據點,利用速度優勢直撲黃達平。
黃達平也不是沒考慮果興阿反撲,沿途的這些據點就是他特意留下的,作為他駐地的外圍屏障。果興阿沒理會沿途的據點,這些據點裡的太平軍可不是死人。果興阿五百多人高速行軍陣仗可不小,而且還有三百多匹馬呢!果興阿在外面路過,據點裡的鍋碗瓢盆都被震的叮當直響。
但這些據點還是沒有起到黃達平想象中屏障的作用,一見果興阿開路的騎兵,這些據點裡的太平軍就失去了迎敵的勇氣。這些身穿藍色綿甲的惡魔給他們留下的傷痕太深了,藍甲兵三個字,足以嚇得他們做起了縮頭烏龜。而且他們連送信都做不到,果興阿的行軍速度太快了。騎兵自不必說,果興阿的步兵也隻比現代的解放軍差一點點,可以做到一天行軍五十公裡,也就是一百裡,而沒有綁腿的太平軍一天只能走六十裡。果興阿的隊伍周圍還一直有警衛班的騎兵巡哨,太平軍根本沒有越過果興阿的部隊給黃達平送信的機會。
當慕順的騎兵先頭部隊距離黃達平僅十裡的時候,小鎮外還有大量的太平軍眷屬在田野裡侍候莊稼。希拉布有心直接衝擊太平軍駐防的小鎮,絕對可以打太平軍一個猝不及防,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一鼓作氣直接衝進鎮去。不過慕順觀察了一下以後,還是沒有同意希拉布的建議。
如偵察排回報的情況一樣,太平軍駐守的小鎮並不是一座開放的鎮店,而是一座城寨,與一座小城堡無異。四面有兩米多高的包磚城牆,設有四門通行,而且周圍除了不是太寬的道路都是稻田。泥濘的稻田可不適合騎兵衝鋒,如果騎兵在後續步兵趕到之前陷入了稻田裡,那可就與活靶子無異了。
不過慕順還是派出了小股的騎兵威嚇太平軍的軍民,把他們都嚇回到鎮子裡去,這是出發前果興阿制定好的作戰方案。急行軍一日到達鎮外,威嚇太平軍,造成太平軍的恐慌。同時騎兵四面遊戈,造成圍攻的假象,讓太平軍不敢貿然突圍。部隊全部到達後,野營一夜恢復體力。第二天以步兵和炮兵為主,從一面攻擊小鎮,同時騎兵在外,圍捕潰逃的太平軍。
清軍騎兵隆隆的鐵蹄聲震動著大地,正在田地裡勞作的農人們,慌亂的逃向鎮裡。騎兵們還想追上幾個人,試試自己的刀鋒,但是稻田的確不是騎兵衝鋒的理想環境。馬蹄在泥水裡剛剛穩住,鎮外已經逃的一個人都不剩了。
果興阿壓著大隊人馬趕到的時候,太平軍已經緊閉四門準備迎戰,而慕順麾下的騎兵正在洗去馬蹄上的汙泥。果興阿才和慕順坐在馬上說了幾句笑話,新成立的工兵營已經搭建好了野戰指揮部。
指揮部是半地下的,就是在地上挖了個大坑,然後又用圓木搭建了棚子出來。不過這樣的前敵指揮部已經讓果興阿很滿意了,畢竟這比呆在戰壕裡可舒服多了。步兵也快速的構築了進攻的工事,畢竟挖了一個月的地道,現在步兵們的鏟子可一點也不比步槍使的差。
一身深藍色西式軍裝的果興阿,頭戴染色處理過的三品頂戴涼帽,舉著繳獲的單筒望遠鏡看著自己將要進攻的小鎮。望遠鏡裡的景象清晰了許多,果興阿甚至能夠看到垛口後面慌亂的太平軍士兵。
這鎮子裡原來應該住著一個非常有錢而且有遠見的財主,小鎮的城牆修得十分堅固,垛口、懸戶等物一應俱全。如果是冷兵器作戰,靠著雲梯攻克這樣的小鎮,很是需要些人命來填的。不過可惜現在已經是火槍和大炮的時代了,鎮子裡曾經的財主,估計也是被太平軍用大炮轟開了家門。
豐升阿來報了一次步兵攻擊準備就緒,孔震也來報了一次炮兵陣地準備就緒,都很有些請戰的意味,似乎想一鼓作氣把鎮子給拿下來。但果興阿看了看已經西斜的太陽,還是下令放棄進攻。不是打不下來,而是夜戰對於果興阿的純火器部隊不利,果興阿承受不起過大的傷亡。
雙方就這樣,一個在城牆上一個在泥地裡,大眼瞪小眼一直對持到了天色擦黑。太平軍在城牆上開了晚飯,工兵排也給清軍準備好了營地和晚飯。
“大人,我們是不是暴露的太早了,把奇襲的大好戰機給錯失了呀!”抱著飯碗的畢雲濤向正抽著水煙袋的果興阿問道。
“根本就沒打算搞什麽奇襲,還錯失什麽戰機。”吞雲吐霧的果興阿眯著眼睛道。
“那我們急行一日是為了什麽呢?完全可以按部就班的殺過來呀!”畢雲濤很是虛心的請教著,他覺得果興阿用兵有些神鬼莫測。
“為什麽?嚇唬他們而已,上次黃達平就是這麽嚇唬老子的。”黃達平和果興阿搞了兩次擾亂軍心的把戲。
“嚇唬?”畢雲濤還是不懂。
“我們一路狂跑過來,被我們仍在後面的太平軍,完全搞不清我們要幹什麽,他們都是剛被我們修理過的,本來就心虛,現在就更加不敢妄動了。黃達平突然被我們堵在家裡,他迷不迷糊,他能猜出來我是怎麽過來的嗎?他手下的兵就迷糊了,剛打敗他們的人馬突然兵臨城下,他們有得亂了。再讓他們瞎猜一晚上,明天他們的軍心就亂了。他們的人心散了,我們的仗就好打了。”果興阿一臉陶醉,也不知是煙抽美了,還是佩服自己的計劃。
“大人是想亂敵軍心,可如果明天敵軍反應過來了怎麽辦?”畢雲濤可沒發覺果興阿的伎倆有多玄妙。
“沒有那麽多時間給他們了,明天中午我就去黃達平的房間裡抽煙了,他們還反應,去我的戰俘營裡反應吧!後面的太平軍追上來又能怎麽樣,黃達平都給老子乾掉了,他們大貓小貓兩三隻,誰來老子滅誰就是了。他們如果繼續不動,我們掉頭再打回去就是了。”果興阿搖頭晃腦起來。
“大人,您這就是硬碰硬啊!”畢雲濤想了一下,果興阿的所謂妙計,根本就是死磕。這一張一弛,完全一點意義都沒有。而且半日拿下城寨,似乎也過於托大了。
“曽文……曾國藩大人是怎麽說的,立堅寨,打呆仗。這才是用兵的王道。”果興阿猛吸了一口煙,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他記得豐升阿上次和他說對曾國藩要恭敬些,差點說出了“曾文正公”,幸好想起現在曾國藩現在還沒死,急忙改成了曾國藩大人。
“打呆仗?”畢雲濤喃喃自語道。
“戰爭是實力的對拚,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計謀都是虛幻的。所謂計謀不過是實力不足的情況下,一些糊弄人的小把戲罷了。而且這些計謀只能對付烏合之眾,面對組織嚴密訓練有素的軍隊,這些小把戲不能慌亂人心,還有什麽用呢!記住強軍大國不尚權謀!”如果不考慮政治成分問題,果興阿還是很喜歡畢雲濤這個勤學好問的好學生的。
“下官受教了”畢雲濤恭敬的向果興阿拱手施禮,就像侍奉自己的老師一樣。
“我沒那麽多鬼心眼,這些亂七八糟的就是故弄玄虛罷了。他黃達平不去想,明天就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場。如果他非要去猜,那累死他活該。”果興阿又猛抽了一口。
“無招勝有招啊!”畢雲濤感歎道。果興阿這手玩的很懸,你說他沒有陰謀吧!他的行為完全不符常理。你說他有陰謀吧!這一切好像都沒什麽意義。行軍打仗誰敢不謹慎行事,畢雲濤自問如果自己是黃達平,現在估計正在苦思冥想果興阿有什麽詭計。
“趕路,其實我就是想看看部隊強行軍的能力,不打,就是因為老子走累了。剛才我說的擾亂軍心什麽的,都是我忽悠你的。哈哈哈哈……”果興阿開懷大笑。
畢雲濤傻眼了,如果現在果興阿說的是真的,那他就是個超級任性的小孩而已。可一個任性的小孩能帶兵打仗嗎?亂拳打死老師傅,果興阿這頓亂拳真的誰都看不懂。
“別瞎想了,帶好你的一連,今晚敵人會偷襲的。你在前邊頂著,別丟人!”果興阿更懸乎的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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