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興阿一路走的可謂坎坷之極,原計劃一晝夜的長途奔襲,變成了長達兩天的漫長行軍。雖然已經是快馬加鞭,但江南密布的水網和溝溝坎坎,根本沒辦法讓戰馬跑起來。果興阿暗自慶幸沒帶上炮兵,不然動輒幾百上千斤的大炮跋山還行,涉水可就要命了。
一開始就按照偵察兵訓練的特戰小隊,給果興阿帶回了一副小南京的基本情況圖,但果興阿卻越看越糊塗。城池周圍的山山水水、農田、通路到是畫的清楚,城牆上明顯的炮位也都加了標注,但是這個城池卻怎麽看怎麽像個大包子。
果興阿問過長祿,是不是繪圖的士兵畫城牆的時候餓了想吃包子,所以才把城牆畫成了這副德行。但長祿卻堅稱不是繪圖的事,那個城牆就是這麽個包子樣,讓果興阿撓頭不已。中國沒有出現棱堡,大部分城牆都是四四方方的,就算是小鎮的寨堡沒有規范修成了圓形,這個凸出的包子的花褶又是什麽情況。難道說修城牆這哥們兒,以前是開包子鋪的,對包子感情比較深,所以才把城牆修成了個大包子的模樣。
直到行進到距離小南京三十裡左右,果興阿才想明白了大包子城牆的因由。繪圖的士兵畫的是平面圖,而且繪圖的技術也的確不怎地,所以才把一座堅固的雄城畫成了個包子樣。那凸出的包子褶可不簡單,那是他媽的甕城。
甕城又稱月城、曲池,是城池中依附於城門,與城牆連為一體的附屬建築,多呈半圓形,少數呈方形或矩形。當敵人攻入甕城時,如將主城門和甕城門關閉,守軍即可對敵形成"甕中捉鱉"之勢。中國傳統甕城的製式是將其設於主城門外,不過明朝南京城牆一反此舊製,將甕城設於城門內,在城體上革命性的設置了"甕洞"(藏兵洞),大大加強了城門的防禦能力。故而明朝之後中國的城池如果搞甕城,十有八九會是內甕城。
不過小南京可謂別出心裁,雖然只有一座城門有甕城,但是人家搞的是內外甕城。別的城池甕城要嘛在內,要嘛在外,而小南京內外都有甕城。一般城池的甕城都不只一座,比較容易識別,但小南京要死不死的只有一座甕城,再加上圓形的主城,當然看起來像個大包子了,而且內外的雙層甕城也把包子褶給湊齊了。
如果有人死磕小南京的甕城,肯定會十分鬱悶,簡直和過三關一樣,需要連續當兩回甕中之鱉,打下三座城門才能攻進去。小南京的地形也算一絕,後邊是山,左邊是河,右邊是一片稻田地,都不適合兵力展開。想強攻下小南京,還必須得去過三關,死磕小南京的奇葩甕城。
距離小南京還有二十裡的時候,果興阿下令部隊就地休息。而且是人銜枚,馬裹蹄,除了呼吸不準發出任何聲音。果興阿自己則好像練氣功一樣,正襟危坐,閉目養神,不停的做著深呼吸。直到月至中天,果興阿才下令繼續前進,不過為了保持安靜,行進的速度下降了許多。
離城十裡的時候,果興阿再次下令休息,然後自己又練起了氣功。不過這次在他入定之前,派了長祿帶了幾個人去前方哨探。
“大人,前方直至城下一片坦途,路徑沒有變化,小南京城內巡哨等事務一切正常。”徒步跑了一個十公裡的長祿有些氣喘籲籲。
果興阿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揮手示意長祿下去休息,之後繼續運氣。席地而坐的士兵中已經傳出了輕微的鼾聲,就連有些戰馬都睡著了。果興阿恍如老僧入定,慕順等人卻是坐立不安。
那個不眠的夜晚,果興阿雖然制定了詳盡的作戰計劃,但是這個計劃有一個大前提,就是清軍總攻之前,小南京必須群龍無首陷入混亂且門戶大開。慕順等人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果興阿卻說他有辦法,而這個辦法是什麽,果興阿卻一直沒有公布答案。
慕順幾人可不覺得果興阿是諸葛亮類型的人物,果興阿接管佐領以後可沒出過什麽奇謀妙計。雖然佐領是一路凱歌的走了過來,但好像果興阿每次指揮戰鬥都是死磕硬拚,完全是憑著蠻力在打仗。果興阿真正高人一籌的,不是指揮作戰,而是練兵。果興阿不能在戰場上給清軍一個優秀的大腦,但他可以給清軍一身無與倫比的蠻力。
這次果興阿卻玩起了山人自有妙計,慕順等人可就覺得不靠譜了。果興阿又不能明天早上,走到城下拿出小草人,扎一個長毛的將領死一個,哪能有什麽妙計啊!而且比起扎草人的手藝來,洪秀全肯定比果興阿厲害,果興阿真未必扎得過長毛。
凌晨三點,果興阿懷裡繳獲自黃達平那個洋人手下的懷表,發出了悅耳的音樂聲。果興阿從入定裡蘇醒了過來,他剛從睡著了。
“長祿,特戰小隊集結,隨我入城!慕大俠,突擊營在我們出發半小時後出發,拂曉前到達小南京五裡之內,務必不可暴露。以城內三發照明彈為信號,揮軍入城,務必佔領武庫等要地,封鎖街道及全部咽喉地帶。”弄沒了懷表的聲音,果興阿直接下令準備出發。
“大人,您要入城?”慕順等人全部驚呼起來。
“不錯,這次我親自指揮特戰小隊突擊!你們不是問我,怎麽讓長毛的指揮系統癱瘓嗎?現在就告訴你們答案,我親自帶特戰小隊和警衛班先進城,把長毛的軍官都殺了,自然就癱瘓了。”果興阿說的無比堅定。
“大人,我帶特戰小隊上就行了,您還是坐鎮中樞指揮全局吧!”長祿帶著哭腔上前勸阻道。
“揮軍入城用我指揮嗎?全局的關鍵就在特戰小隊能否斬首成功,我不去誰去,太多東西你還沒學會呢!”果興阿一把推開了長祿。
“大人!……”慕順等人還想再勸。
“別廢話了,集合隊伍,生死勝敗在此一舉!”果興阿一抖甩掉了身上的綿甲,裡面竟然是一身的黑色夜行衣,他早就做好了親自帶隊的準備。
長祿的特戰小隊雖然訓練的不少,但是真正的特戰戰他們可一次也沒搞過,果興阿必須親自出馬。雖然果興阿也不是特種兵,但他好歹有豐富的《使命召喚》經驗,怎麽也比兩眼一抹黑的長祿要強。
“主子……”福全已經流出了眼淚,但是早知道果興阿計劃的他,知道現在沒人能勸得住果興阿了。
“哭什麽?老子打仗還沒輸過呢!帶警衛班跟我上!”果興阿笑著拍了拍福全的肩膀。
“嗻!”福全抽了抽鼻子,點了點頭。
人馬集結耽誤了十幾分鍾,在隊伍的最前方,都是一身黑的警衛班和特戰小隊站成了一個小小的方陣,果興阿出發前是要訓話的。
“弟兄們,今天我果五親自帶隊,帶你們進到那個城裡去殺長毛的大官去。那個城裡長毛有一萬多人,你們怕不怕?”果興阿現在也和光同塵,叫太平軍長毛發匪了。
“不怕!”不能齊聲怒吼的戰士們,壓著嗓子堅定的回答道。
“騙誰呢?我們就五十多人,去一萬多敵人那裡殺人,你們都不怕啊!我都快怕死了!”果興阿又俏皮了起來。
“跟著大人,死也不怕!”福全第一個低聲喊了出來。
“對!跟著大人我們啥都不怕!”其他人也急忙跟著說道。
“呵呵,我是因為有你們才不怕!”果興阿向眾人點了點頭。
“你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戰士,你們堅守著自己的榮譽,你們無所畏懼。因為有你們,所以我不怕,我哪都敢去!”果興阿把眼前能想到的好詞都給說了出來。
士兵們沒在說話,而是沉重的呼吸著,心裡想著他們是最好的戰士,想著他們的榮譽。不過群情激昂的人群中,幾個心眼活泛的有些納悶,我們他媽的到底有什麽榮譽。
“還記得你們剛開始訓練的時候,我和你們說的話嗎?什麽是特種兵?特種兵就應該生存在絕境之中的人,特種兵就是在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的強者!我相信你們!你們是我的特種兵!”果興阿在演講的姿勢和情緒上盡量模仿著希特勒, 雖然不是很像,但也有那麽幾分意思。希特勒忽悠了幾百萬德國人去死,果興阿只需要忽悠這五十人去賭博就夠了,雖然賭注是他們的性命。
“所有人銜枚,一切指令靠手語傳達,沒有我的命令就是死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出發!”白話的都有點渴了,果興阿終於下令出發。
雖然美國人現在都還沒有軍用手語,不過果興阿有金手指,一套戰術手語早就在清軍裡普及了,特戰小隊和警衛班尤為熟練。特戰小隊是因為果興阿強化訓練,警衛班則是因為站崗時用手語聊天。果興阿的這套手語雖然是盜版的,不過簡單的戰術命令還是可以明白傳達的。而且因為聊天的關系,警衛班很好的完善了手語系統。
臨走之前,果興阿回頭看了看慕順,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交代一句的好。
“如果天亮前看不到照明彈,我們應該就回不來了。不要嘗試攻城,沒用的,帶著弟兄們,怎麽來的怎麽跑。回去以後給賽叔叔說,以我陣亡為借口向上峰要求回固安,別心疼錢,和春會幫忙的。其他佐領的事我就不管了,我弄來那倆小美妞就歸你了,別虧待了她們,絕色啊!”果興阿僅用他和慕順聽得到的聲音在慕順耳邊說道。
“大人……”慕順想再說什麽已經來不及了,一身黑衣的果興阿已經帶著警衛班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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