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爾率軍趕到京西的時候,威爾遜已經帶著人逃了回來。 得知幽靈部隊主力埋伏在圓明園之後,米切爾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停止進軍,他可不會去找果興阿拚命,向主力法軍求援才是真格的。米切爾需要等候援兵以及額爾金決斷,這剛好給了果興阿時間,給了他搬空圓明園的機會。
一個白天的時間,想把龐大的三山五園走一圈下來都很困難,搜刮乾淨的難度更大了。不過在鄒德歸的協調指揮下,固安軍還真做到了,而且原本歷史的聯軍要做得要乾淨的多。
強盜搶東西組織紀律性差,也缺乏相應的運作方案,大家是一窩蜂似地亂搶,自然效率低下耗時持久。固安軍有組織有紀律的多,先搬什麽後搬什麽,各類珍寶分門別類,絲毫不會出現雜亂。搬到了萬壽山,直屬部隊要幫忙,搬到了靜怡園步兵二團要搭手,全軍參與人手也數千聯軍要充足些。各園子裡原有的宮女太監也都動員了起來,自家人搬東西,自然更家快速也少有遺漏。
聯軍搶劫圓明園是沒有計劃的,他們也不清楚那些是珍寶,那些是個水龍頭。搶掠什麽東西,全憑個人喜好,看見什麽拿什麽。固安軍可沒有這個問題,一是大家都是國人,又有鄒德歸這樣的大家坐鎮,那些是東西有價值一眼看得出來。二來園子裡大量的太監得了好處,又真以為固安軍是保護園內財產,在這群一輩子都在園子裡討生活的向導的悉心指引之下,固安軍自然不會搬些沒有價值的東西。
再有聯軍是能搶的都搶走,搶不走的也要破壞一下,固安軍可不乾這種事。小件的東西固安軍一律搬走,大件的物品或者雕塑,固安軍可是碰都不碰的。挺好的東西,弄壞了也沒有什麽好處,果興阿可從來不乾損人不利己的事。
在運輸方面固安軍也不像聯軍一樣,大包小裹的人搬馬馱,而是按照物品的類別進行分類運輸。那輛車是裝金銀器的,那輛車是裝書籍古董的,那輛車是裝瓷器珠玉的,分的清清楚楚。輜重營全員陣,重騎兵營也抽調了大批人手過來幫忙,一番忙碌過後,數百大車的珍寶,便晝夜兼程的送往了固安軍的大本營。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麽配合,人一百形形*了,更何況圓明園內的宮女太監足有近千人,早有部分精細的太監宮女看出固安軍的不對了。不過大兵的刀槍在前,誰也不敢去摸這個老虎屁股,大部分時候刀都是脖子硬的。反正固安軍留下了姓名字號,真有人追究的時候,他們再出來指證也不遲,眼前虧還是不要吃的好。但世界總是有些正義感爆棚的人,他們眼睛裡不揉沙子。這種人有時候被稱為大俠,有時候被稱為鬥士,更多的時候被人懷疑腦子有問題。
“這些混帳是想趁亂盜竊宮珍寶!馬封閉宮門,我鴻慈永祜供奉著自聖祖至今的歷代先帝神位,斷然不能被他們褻瀆!”安佑宮的主事太監一直張望著外面忙碌的固安軍,待固安軍的運輸隊走得近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搬空了舜芳書院之後,他看出了破綻,急忙命令安佑宮內正在準備祭祀的宮女太監,關閉了安佑宮的大門。
鴻慈永祜是圓明園內的皇家祖祠,因主體宮室為安佑宮,故又稱安佑宮。位於圓明園西北隅,始建於乾隆七年,主體建制完全仿建故宮太廟,殿內供奉了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等歷代清帝的畫像神位。安佑宮是圓明園內規模最大、規格最高的建築,有重簷歇山頂,九楹,黃琉璃瓦。殿門前為兩道琉璃牌坊,還各有華表一對。凡是皇帝從城內故宮來到圓明園、從禦園回到宮、外出巡遊和回園、正月十五元日、七月十五元日、清明、當今皇的生日、先皇的誕辰與忌日等等,皇帝都要到這裡叩拜行禮。
最近幾日安佑宮正在準備祭祀,所以宮內當值的人手也不少,太監宮女足有二百多人。主事太監一聲令下,便有數十名太監往來奔走,封閉了安佑宮的大門。
“大哥,外面的兵馬是朝廷的官軍,又口口聲聲說是奉旨辦事,你封閉宮門怕是不妥吧!”掌事嬤嬤與主事太監是對食,算是虛凰假鳳的兩口子,見自己家這位又急火火的吵嚷了起來,怕他得罪人,急忙出來勸阻。
“是不是官軍也不好說啊!你看他們都沒有辮子的!”主事太監拉著老伴了牆頭,指著固安軍士兵空蕩蕩的腦後說道。
“這打仗的事情咱們哪裡知道,總不能是什麽人冒充的官軍吧!”掌事嬤嬤看了也是嚇了一跳。畢竟現在離大清打開國門還有一大段的時間,一群沒辮子的男人,和一群裸奔的男人新程度來說也差不多。
“假冒官軍到不至於,昨晚是真的有洋人打進來了,他們也真是來護園子的。但是有沒有聖旨看護園內珍寶,可不好說了!他們這大車小輛的,到底是拉去哪裡誰知道啊 ?他們是想趁亂把珍寶都給運走,等洋鬼子退了,要嘛是死無對證,要嘛便將罪責退到咱們這些園內的奴才身。”主事太監分析的頭頭是道。
“你又想多了吧!”掌事嬤嬤的心裡咯噔一下,只是還祈禱著不會有厄運降臨。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可惜不是啊!你看這些人,他們連幫忙搬運東西的小太監都要搜一遍,還有一點規矩嗎?死命的往車裝東西,怎麽看也是為了自己,哪裡有一點奉旨辦事的樣子。而且雖然裝車的東西都有記錄,但是這記錄只是他們自己看的,根本沒給園子裡的各處留底,將來找誰要東西去,又都要些什麽東西!他們連個條子都不給園子裡留,還敢說自己是奉旨護送珍寶,他們這是飽私囊啊!”主事太監痛心疾首,可也只能看著這些碩鼠偷盜皇家的東西,僅僅能勉強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安佑宮的地理位置有點偏僻,所以被放在了搬遷工作的最後。鄒德歸之前已經有派人來通知過,要安佑宮把貴重物品打包交給士兵運走,所有人宮女太監集到舍衛城躲避戰火。可是當士兵們把附近都搬空了,其他宮室的太監宮女也都轉移走了之後,才發現安佑宮根本什麽都沒有準備,還關閉了宮門,一副把固安軍當成敵人的陣勢。
“開門,開門,趕緊搬啊!軍情如火啊!眼下可不是擺譜的時候!”掉在油庫裡已經泡得渾身都油膩膩的喜壽,拉著長音拍打著安佑宮的大門。
果興阿在意的珍寶輜重營的人不敢手,但是金銀元寶、小戒指、簪環首飾、玉石手串、東珠、瑪瑙等物,他們各個撈了不少。也不只是輜重營的人,幾乎人人都有經手,主力部隊的戰兵們也拿了,幫忙搬東西的太監宮女也拿了,幾乎所有人都得了好處。安佑宮的掌事太監看見固安軍的士兵們搜小太監的身,是因為有小太監藏了有數的珍寶,被對帳的喜壽等人發現了數目不對。
喜壽作為輜重營的一把手,果興阿默許有一定貪墨權限的人,更是已經身家暴漲。他現在說富可敵國有些誇張,但是一般的豪富之家,怕也是不了他了。如果不是顧忌著影響,他才不會親自來敲門,一個小小的安佑宮,現在已經不在喜壽的眼裡了。
“怎麽沒聲啊!派倆人翻牆進去看看,別是那些太監已經跑了,沒了勞力還得咱們自己搬。”主事太監根本不理會喜壽,所以喜壽等了許久安佑宮裡也是一聲都沒有,只能派人翻牆進去查探。
幾個身手還好的士兵,笑嘻嘻的把自己貼身的小口袋交給了自己過命的兄弟拿著,這才背了槍,搭了人梯翻了牆頭。士兵們本以為是安佑宮的太監宮女怕事,已經丟了宮室自己偷偷跑了,宮苑內已經空無一人。哪成想他們才在牆剛一露頭,幾隻羽箭已經迎著腦門飛了過來,差點把他們釘死在宮牆。原來安佑宮的主事太監關門之後還不放心,叫了幾個安佑宮的技勇太監,請出了供奉的弓箭。見固安軍士兵攀牆,便用先帝們留下的弓矢,來守衛先帝們神位的安寧。
“你們他娘的要死啊!老子們是朝廷的官軍,奉命來搬運宮內珍寶,安置你們躲避戰火的,不是洋鬼子,別放箭啦!”幾個趴在牆頭的士兵,連罵再喊急忙表明了身份,要求裡面的人搞清楚情況。 不過他們喊了也白喊,裡面的人即不搭話也不肯放棄抵抗,只要他們敢露頭是一頓亂箭。
“他娘的,附近乾淨了嗎?”喜壽撇著嘴,低聲向自己的副官達春問了一句。
“營座,附近的宮室都乾淨了,除了咱們的人,一個太監宮女都不剩了!”達春也是固安的旗人貴族子弟,為人極為機靈,魔鬼訓練營的考核成績也不錯。不過他是家裡的獨子,他老爹想讓他出人頭地又舍不得他戰場,好在他老爹和顯德的關系不錯,把他給弄到了喜壽的身邊歷練。跟著喜壽混了一個多月,一個曾經期望躍馬疆場的有志青年,已經變得泥鰍還油滑了,喜壽甚至視達春為自己的接班人。
“娘的,別人總說咱們輜重營的人不行,連他娘的吳郎的醫務兵都打不過。老子今天要練練你們,你們也是兵啊!手裡也不是燒火棍啊!他娘的,一群沒種的太監,拿兩張弓子都能嚇唬你們,以後咱們輜重營也不用混了!他們敢抗拒軍令,不用和他們客氣了,給我動手,雞犬不留!”喜壽單手掐腰想找一找果興阿下令屠城時的那種感覺。
“住手,不要……”攀牆頭的士兵開始向安佑宮*擊,一個焦急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