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灣的大船頻繁的往來,恭子身邊能見到的姐妹也隨之越來越少。剛入營的時候,即便看不到人,也時常能聽到她們的聲音,幾次跟著山本工頭去搬髒衣服,也隔不遠便能見到百十來個聚在一起的同命之人。但是現在已經很少能見到他們了,好像除了只剩下八百人的十個洗衣隊,其他的日本女人都被運走了。
發覺自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好多人都擔心了起來,害怕自己會有什麽危險。但是恭子卻覺得還不錯,起碼可以離家近一些,說不定什麽時候滿洲人心情好,就會放她們回家呢!而且滿洲人若是要怎麽樣她們,早就動手了,哪裡用等到今天,讓她們洗這二十多天的衣服。她們這些女人,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滿洲人根本不用費勁心力的去拆散她們。
雖然剛入營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到處都是床的營地非常可怕,但是她們已經離開那裡了,應該也不會有危險。滿洲人想要玩樂,自然首選那些風俗街的藝伎,她們懂得如何取悅男人,肯定更符合滿洲人的要求。恭子她們這幫良家女子,不但什麽都不懂,而且也不會乖乖聽話,滿洲人應該不會喜歡她們的。如果沒有經常需要清洗的肮髒床單,恭子的心會更穩一些,她們已經逃脫了厄運了。
“恭子,帶幾個有力氣的人跟我走,我們去搬衣服,陸軍的這些家夥現在真是越來越懶惰了!”山本工頭最近一直是懶洋洋的,他很欣賞恭子,很多事情都要恭子辦他辦,恭子現在已經是副隊長一樣的人了。
“哈伊!您放心吧!”恭子非常盡力,她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讓山本工頭幫她說好話,她想留在家裡。
恭子叫上了幾個人,推上了她們運衣服的小推車,便跟在山本工頭的後面出發了。一般的女工,除了住宿的營房和洗衣服的營區,是不可以去任何地方的,只有恭子等人可以打著搬運衣服的旗號,跟著山本工頭出來透透氣。營區裡的滿洲軍也不像傳說中的可怕,他們或百無聊賴的坐著,或嘻嘻哈哈的玩鬧著,就和鄰家的大男孩一樣。恭子幾次近距離的接觸過他們,他們並不都是色中惡鬼,不是見了女人就來扒人家衣服,反而都很有禮貌,甚至會給搬運衣物的恭子幫忙。完事之後也只是微笑著走開,並沒有任何越禮的舉動。
裡裡外外的忙活了十幾趟,足足搬了一個上午,終於把附近幾個營區的衣服都給搬完了。但是山本工頭的活還沒完,他明顯還有其他地方的衣物需要搬,但是他好像猶豫了起來。更奇怪的是,他換掉了三個力氣比較大的姑娘,讓她們留在了營地裡洗衣服。可是他換上來的幾個人,則都是又瘦又小,根本沒有力氣去搬運衣服。恭子到是發現了一些門道,那幾個被換掉的姑娘,長得相對還不錯,而換上來的幾個,則都有點歪瓜裂棗的意思。
“恭子,你也不要去了,留下來帶著她們洗衣服吧!”山本換恭子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猶豫,非常的乾脆,就是不帶她去。
“恭子不去,我們也不去了!”其他的幾個人立馬就不幹了,恭子現在可是她們的主心骨。
“造反呀!我說誰去就誰去,我這幾天對你們太好了是不是?”山本工頭板起了臉。
“我還是去吧!有你在沒事的!”恭子知道不對勁,可是看幾個姐妹害怕的樣子,她又勇敢了起來。
“你到是信得過我!”山本工頭和大家已經很熟了,板起臉來罵人他也不太適應。
“有山本哥哥在沒事的!”恭子可愛的笑了起來,其實她也心虛害怕。
“我也想有你這麽個乖巧的妹妹呀!走吧!”山本很欣賞恭子,真的把她當作自己的妹妹看。
一行人吃了午飯,推著小車再次出發,不過這次山本工頭謹慎了許多。他要大家都低著頭,不要四處亂看,也不好和任何人接觸,隻管搬東西,一切對外的事都由他來辦。恭子也發現了不一樣,她們這次去的方向上人很多,人們雖然依舊是嬉笑,但是這笑卻大有不同,裡面有很多讓恭子畏懼的東西。而且這裡的人,軍裝不再整齊,手也時常會伸到褲子裡,做出一些非常粗魯的舉動。
走了一會,恭子便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了,她們的前方正是那個曾讓所有女人畏懼的營地。隔著還很遠,就能聽到一些讓人臉紅的聲音,女人的尖叫聲和哭喊聲,更是讓恭子等人不寒而栗。山本回頭對她們尷尬的笑了笑,示意她們不用害怕,跟著自己走就是了。恭子等人都點頭表示明白,可是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真是太可怕了。好在二十多天的相處,讓她們可以相信山本,不然她們肯定已經四散奔逃了。
進了營區之後更是恐怖,到處都是那種可怕的聲音,帳篷裡進進出出的人,更是嚇得她們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把脖子都縮了起來。空氣中都彌漫著奇怪的問道,人們的眼中似乎都閃動著欲望的火焰,這裡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偶爾她們也能見到一些女人,她們憔悴且疲憊,身無寸縷的在營地裡走過。她們的眼中已經全是麻木,就如同行屍走肉一樣,不過她們的軀體還能夠刺激那些可怕的人。看到白花花的人走過,營地裡總會有哄笑聲傳來,就連山本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先把這些都搬上吧!”剛剛被刺激了的山本,身體好像起了些反應,他盡力的控制著自己,不去看恭子。
“這些都是乾淨的床單被褥呀!”恭子等人搬了幾包,便發現這些東西都是乾淨的。
“是乾淨的,後勤的那幫混蛋懶的要死了,床單得我們自己去換下來!”山本非常的不忿,他手下人的工作是洗衣服,床單可不該他們換。但是沒辦法呀!官大一級壓死人。負責管理這片歡樂場的後勤幹部,是一個固安籍出身的少校,日籍中士山本,根本得罪不起他。
“別生氣啦!我們很快就可以做好的!”恭子勸慰起了山本。
“那些混蛋!”聽了恭子的勸慰,山本更氣憤,換床單這事可不是多乾點活那麽簡單。後勤的那幫壞種,根本就是拿山本尋開心,給自己的部下找樂子。
恭子等人把乾淨的被褥都裝上了推車,跟著山本去逐個營房裡換被褥,但是她們在第一個營房便遇到了麻煩。營房裡的人依舊是進進出出,直刺恭子等人內心的聲音依舊如交響樂一樣響著,這讓她們怎麽進去更換。山本找上了管理這個營房的後勤,但是對方根本就不管,只是催著山本讓人趕緊換。對方只是一個上等兵,山本可就不再慣著他了,直接和他吵了起來。不過雙方用的都是漢語,隻跟著山本學了一點的恭子,根本聽不懂他們語速極高的爭吵。
最後那個上等兵攤了攤手,直接指向了外面排隊的士兵,那些衣服都松開了的士兵,直接鼓噪了起來,嚇得恭子一把拉住了山本。不過山本到是沒怎麽怕,安撫了恭子兩句之後,又和那些排隊的家夥吵了起來。山本的軍銜比他們高,但是畢竟出身日籍,而且對方人又多,雙方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就在這門口僵持了起來。
僵持了一會之後,山本發現了一個他認識的人,跑過去又是敬禮,又是鞠躬的說了一通,那人便來了。那人只是指著一群人笑罵了兩句,困擾了山本許久的問題,便輕松解決了。但是恭子等人卻還是要等,外面的人可以等恭子她們一會,但裡面的人卻得恭子她們等了。山本還是爭取一下,卻被自己的救星給懟了回來,那句話恭子聽懂了,“你小子更能胡鬧,人家正忙活呢!你進去給拽下來,嚇出毛病來,你小子擔著呀!哈哈……”。
又等了一陣,恭子等人終於可以進去了,山本卻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再進去。營房裡有十六張床,都用小簾子隔開了,十六個女人便如光豬一樣躺在裡面。只有三四個人還能起身,讓恭子她們清理,其他人都像死去了一樣,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斑駁的床單讓恭子覺得惡心,她強忍著才換完了一個,有些虛弱的女人向她鞠躬道謝,只是臉上的表情非常的麻木。
恭子惡心的不行,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她深吸了一口氣想平複自己,但是房間裡那奇怪的味道,讓她更覺得惡心。恭子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她要趕緊離開這可怕的地方。她走到了第二個床邊,床上的人並未起身,她很淒慘,兩腿間已是一片狼藉。恭子覺得惡心,但她也非常同情這個可憐的人。因為太多人向前用力,床已經有些向床頭傾斜,恭子並沒有看清女人的臉,她也不忍心去看。
恭子拿起了床邊那有些粘乎乎的毛巾,在盆中水質有些滑膩的水裡洗了一下,然後為女人擦拭起了身體,這是恭子唯一能為她做的了。簡單的清理之後,恭子更覺得心碎,女人還很年輕,而且她正處於女孩子不方便的那幾天,但是她卻不得不接受摧殘,床單上已有許多血跡。心碎的恭子無能為力,她只能盡快結束工作,然後離開,並讓自己忘掉這可怕的一切。
“良子!”搬起女孩身體的時候,恭子終於看到了她的臉,她是花子的妹妹,恭子的鄰居前田良子。她們一起走進了這營區,她們一直在一起,直到被一條繩索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