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雅的個人生活是不是有問題,在平日裡都是大事,何況實在果興阿行將就木的時候。圖雅是否清白,直接關系到大阿哥茗松能否議儲,事涉國本哪裡能夠輕易定論。娜仁的一面之詞肯定是不算數,這個事必須一五一十的查清楚,半點都含糊不得。
“韓影,馬上把事情查清楚!”皮潤民都哆嗦了,他嗅到濃濃的陰謀的味道。娜仁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跑出來自首,這背後沒有什麽人指使,那才真叫有鬼呢!
“福來,你也派人去查,這事可有不得半點錯漏!”索圖魯氏也派了自己的人,老太太也覺得不對勁。張廣才就是老太太的特務頭子,如今老爺子年紀太大操勞不得了,這個差事就歸了他的長子張福來。
兩幫人馬同時開始連夜徹查,動作可是大了去了。因為很多人都覺得這是針對大阿哥茗松的陰謀,所以娜仁也沒有了蹲小黑屋的良好待遇,韓影直接把她帶進了內衛司刑訊室。內衛司還怕自己手藝生疏,特意從軍情科借了幾個刑訊高手過來,張家老爺子也特意派了兩個精奇嬤嬤過來助陣。一番駭人聽聞的手段使出來,直接讓娜仁有了後悔來到人世的想法,但是她的供詞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自首的動機也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娜仁覺得果興阿病危行轅內暗流湧動,她擔心被人舉報,所以才自己站出來承認。
娜仁這邊受刑的時候,傳說和圖雅私會的那個男人也給翻了出來。這位綠龍勇士,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普通蒙族男子,樣貌和家境都非常一般,而且還有自己的妻室子女。這位叫塞音畢力格的神人,原本是草原上的一個普通牧民,還是窮的都掉渣的那種。後來到吉林做勞工,一點點的有了些家業,娶妻生子,後來才搬到長春的。依照他這種情況,按理應該被直接排除嫌疑,但是一些非常詭異的巧合,卻讓人不得不懷疑他。
塞音畢力格到吉林的時間,剛好是在圖雅進入吉林將軍府不久之後,他搬來長春的時間,也恰巧是索圖魯氏帶著家眷們一起搬到長春的時候。而且塞音畢力格粗獷魯莽,非常的喜歡喝酒,酒品還不太好,所以他的工作一直都做的很不好,經常換東家,一直也沒賺到什麽錢。塞音畢力格也不善理財,基本是有有錢就花,而且大手大腳。但是塞音畢力格的家境,卻在他一次次挫敗中越來越好。塞音畢力格經常失業,他也經常有缺錢的時候,可他總是會忽然有錢一陣,他的鄰居中很多人都懷疑他是小偷。這種情況只能說明,有人時常接濟塞音畢力格。塞音畢力格的親戚朋友,乃至祖宗十八代都是窮人,他也沒有認識富貴人的機會,根本不會有什麽人接濟他。
韓影他們拘捕塞音畢力格之後,這個糙漢也沒有隱瞞什麽,很快就交代了他和圖雅之間的事情。塞音畢力格三十年前就認識圖雅,那個時候圖雅還是一個叫琪琪格的小姑娘呢!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難免互生情愫,可惜剛剛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琪琪格便消失在了塞音畢力格的世界裡。塞音畢力格其實早有這個準備,天上的星星一樣美豔的圖雅,自然不會成為他這個窮苦牧民的妻子,她肯定是貴人們的玩物。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了,塞音畢力格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他告別了草原,踏上了追尋愛人的征途。
塞音畢力格這樣一個吃飯都費勁的窮小子,想打聽圖雅的下落,不比他孤身一人穿越沙漠來的容易,所以當他追到吉林的時候,圖雅已經成為了果興阿的側福晉。幾經輾轉,塞音畢力格在吉林生活了下來,有費了好一番功夫,他居然再次見到了曾經的愛人。琪琪格已經改名叫圖雅,她沒有變成玩物,反而成了一個偉大君主的側福晉。兩人余情未了,可是卻極難有見面的機會,偶有相見也只能是說說話而已。圖雅一直思念著塞音畢力格,可是她的身份只能讓她把這份愛藏在心裡,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偶爾在經濟上接濟一下塞音畢力格。塞音畢力格後來有了自己的妻兒,可是他和圖雅還是相互放不下,所以他一直跟著圖雅,利用少得可憐的機會見見圖雅,再叫她一聲琪琪格。至於蘑菇的事情,塞音畢力格則不知道,他只是去圖雅那裡拿錢,從來沒給圖雅送過東西。
這是一個讓人悲傷的愛情故事,可是現在不會有人同情他們。滿洲帝國的禮教雖不像大清那麽殘酷,但影響依舊是非常的巨大,沒有人會覺得圖雅和塞音畢力格是受害者,尤其是當這件事涉及到果興阿。圖雅和塞音畢力格玷汙了滿洲宗室的清譽,他們的罪孽該千刀萬剮。不過索圖魯氏卻還是想偏袒圖雅,一來是老太太很喜歡大阿哥茗松,不希望他因母親的事受到牽連,二來也是因為索圖魯氏一直都很喜歡圖雅。雖然這件事是自己的兒子吃虧,但畢竟娜仁和塞音畢力格都沒說圖雅有出軌的舉動,給些錢什麽的根本不算什麽。為了給圖雅最後一個機會,老太太索圖魯氏親自帶著大兒媳婦去見了圖雅,希望圖雅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圖雅丫頭,你的貼身婢女娜仁去福來那裡自首了,說你有不貞的行為,還引導內衛去抓了一個叫塞音畢力格的人。兩個人說了許多的虛妄之言,極大的玷汙了你的清譽。本來該將兩人立即處死,不需要來煩你,可是眼下時局並經不同。老五抱恙,大阿哥極有可能議儲,所以我過來問你一問。你若是覺得他們兩個不過是妄人,我立即下令將他們處死就是,若是覺得是有奸人指使陷害於你,我也會著內衛司嚴查!”索圖魯氏可謂是仁至義盡,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和圖雅說盡了。不過老太太的心卻是開始往下沉,當老太太提到塞音畢力格這個名字的時候,圖雅臉色大變,顯得非常非常的激動,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一切都是我無德越禮,請太福晉處置我吧!塞音畢力格不過一介草莽匹夫,渾然不知禮儀規矩為何物,請太福晉寬宏饒恕他吧!”圖雅沒有半刻的猶豫,直接站起來承認了自己的行為,而且立即開口為塞音畢力格求情。
“你和他……?”索圖魯氏隻覺得天旋地轉,自己兒子真的被綠光籠罩了嗎?這句話她萬分的想問,卻怎麽也問不出口,隻說了一半便停住了。
“沒有,沒有……我萬萬沒有做出對不起大將軍的事情,我只是覺得他太可憐了,見過他幾次,給了他一些接濟而已!”圖雅連連搖頭否認,果興阿若是真的綠了,塞音畢力格別說活命,不被千刀萬剮挫骨揚灰都是好的。
“傻丫頭,這大是大非你可糊塗不得啊!就算不為自己想,難道你連大阿哥也不顧了嗎?”索圖魯氏對圖雅的感情極深,即便圖雅自己都認了,她還是想把局面給圓回來。
“我……”圖雅只是萬念俱灰,而且非常的想保下塞音畢力格,根本沒有考慮到兒子的問題。
“大阿哥是要議儲的,你不能有半點的汙點,否則大阿哥便無緣繼位了!”大嫂子也非常喜歡圖雅,這也是索圖魯氏隻帶了她來的原因。
“我這就下令處死娜仁和塞音畢力格,他們是受奸人指使誣陷你!你今後再也不要想這些虛妄的事了!”索圖魯氏相信圖雅,也堅信圖雅不會做出逾矩的事情,誰還沒個青梅竹馬,圖雅只是一時看他可憐而已。
“太福晉,求您無論如何留塞音畢力格一命,他是無辜的!”圖雅也希望兒子可以繼位,所以大嫂和婆婆提出大阿哥茗松之後,她便陷入了無限糾結之中。可是聽索圖魯氏說要處死塞音畢力格,她馬上便清醒了過來,痛哭哀求希望索圖魯氏可以放過塞音畢力格。
“傻孩子啊!這個人留不得了, 他會害了你,更會害了大阿哥!”索圖魯氏狠心的推開抱著她大腿的圖雅,娘幾個正在屋裡拉扯,福來卻突然急火火的衝了進來。
“又出什麽事了?”索圖魯氏看福來的臉色,便知道又出了要命的事情。
“太福晉,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關於圖雅福晉的事全都走漏了。如今行轅內謠言四起,全都不堪入耳,奴才已經令人查禁,可是謠言傳播極快,怕是封不住消息了!”福來控制著整個行轅,謠言一起他便驚覺了,可是卻怎麽也控制不住,都要傳到外面去了。
“他們說什麽?”老太太心拔涼拔涼的,這就是一場針對圖雅和大阿哥的陰謀,可惜圖雅也是真不檢點,這麻煩大了去了。
“外面說圖雅福晉與舊情人藕斷絲連,那個塞音畢力格時常進入行轅與圖雅福晉私會,甚至有謠言說大阿哥並非大將軍的血脈!”張家父子辦事就是實誠,什麽實話都敢說。
“冤孽啊!傻丫頭你可是把自己和大阿哥都給害了啊!”老太太氣的直跺腳,有心人早就設好了局,大阿哥算是讓這個花邊新聞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