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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閑人》第一百七十三章:風流才子唐伯虎
唐寅的八美圖幻想到底還是沒有達成,這不廢話嘛,小說中的人物這哪裡去找?即便是真有,那也是人家段譽哥哥的菜好吧。

 於是,這下子換成蘇老師要崩潰了。無他,被唐寅纏上了。

 蘇老師太壞,想拿小說人物忽悠人,這叫說的一個天花亂墜。不但將王語嫣因為美麗而得的外號“神仙姐姐”說了,甚至說的太溜了之下,連大理國王子的段子都不小心溜達出來了。

 這讓唐寅聽的如癡如醉,這神仙姐姐得是美到什麽程度,才能讓遠在南荒的大理國王子都如此癡迷?這個美人兒要見,一定要見到,一定要把她畫進自己的八美圖中。

 至於說這個時候,其實已然沒了什麽大理國的事實,迷迷糊糊之中他卻全然忘了個一乾二淨。滿腦子的全是四個字“神仙姐姐”。

 蘇默開始吹的高興,只是越吹越難以自圓其說了,最後隻好支支吾吾左右言他,怎麽也不肯再多說了。

 他這是標準的黔驢技窮,但是落在唐寅眼中,卻越發認定了是敝帚自珍,不肯將那等神仙般的女子介紹自己認識,心中更加堅定了要挖出美人兒出處的心思。

 至於具體辦法,就一個字:賴!徹底黏上這個蘇訥言,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走了,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於是乎,會場上便能看到古怪的一幕:兩個人滿場遊走,一個咬牙切齒一言不發,另一個卻是亦步亦趨滿面渴求。

 所有人都將心神放在一幅幅畫作上,唯二這麽兩個家夥到處亂竄,很快便引起眾人的不滿,紛紛怒目而視。

 好在蘇默這幾天儼然成了明星,那張臉幾乎所有人都認得。在發現這亂竄的人是蘇大公子時,這才怒氣稍抑,但也就是不再發怒而已。隻拱手見個禮,便將精力再次轉回畫作上。

 本來嘛,這些畫都是人家作的,當然不需要再來揣摩什麽的。只是你們能不能不要打擾到別人啊,這太不道德了。所以大夥兒對上蘇默不好有什麽臉色,一腔子怨氣便自然而然的落到身邊的唐寅身上了。說戟指大罵倒是不至於,但是橫眉冷對總是有的。

 唐寅卻是毫不理會,眼珠兒都不帶錯的,就是緊跟住蘇默,不停的哀求黏磨,蘇默快要瘋了。

 起初還耐著性子解釋幾句、勸慰幾聲,待到最後乾脆一言不發,不理會算完。

 他滿場遊走是在找毛紀等人,如今該辦的事兒都完成了,總要打個招呼才好閃人不是。不但是找毛紀,還要找到張悅他們,畢竟家裡那邊還有事兒要應對,那才是大事兒。

 費了老半天的時間,總算一頭大汗的尋到了正研究畫作的毛紀,左右一看,好在毛紀和謝鐸、胡光建都在一起。於是連忙上前,說自己的事兒都完了,想要離開特來告辭。

 毛紀倒是沒像那些士子們多問什麽畫法畫技的,隻再次重申一遍,整幅《天朝開運圖》都要獻於天子的事兒,蘇默自是無有不應。說隻待文會一結束,便勞煩毛先生親自奉上就是。

 毛紀這才欣然點頭。雙方作別,蘇默再次一頭扎入人海中,尋找張悅一行人。

 又費了好大功夫,眼瞅著天色都開始漸漸昏暗了,這才逐一將眾人尋到。

 此時的眾人都是滿面興奮激動之色,蘇默扯著張文墨單獨往一邊說話。唐寅卻也識趣,見他有正事要辦,並不上來打擾,隻落後幾步跟著,不讓蘇默離開視線就行。

 張文墨疑惑的看看盯著這邊的唐寅,轉向蘇默帶著疑問的神色。蘇默鬱悶的抓抓頭,搖頭道:“不用理他,那是個瘋子。”

 張文墨心中雖詫異,但見蘇默也只是煩惱,就也不再多問。蘇默便將之前定好的方案再次敦促了一番,張文墨拍著胸脯讓他放心,絕不會誤事兒後便先行告辭而去。

 等張文墨離開後,蘇默這才招呼眾人回家。也直到此刻,眾人才發覺身後跟了個尾巴。

 張悅以目示意蘇默,蘇默再次哀歎。想了想,回身招呼唐寅近前,給眾人做了引見。

 張悅、徐光祚等人倒是沒什麽反應,隻作恍然狀,然後溫和的見禮一番算完。便連王泌也只是遙遙斂衽,並無什麽異色。

 唯有徐鵬舉忽然愣住,皺起眉頭滿面思索之色,不時的還盯著唐寅仔細看。

 蘇默看的奇怪,才待要問,卻聽徐鵬舉忽然啊的一聲大叫,指著唐寅叫道:“你是那個號稱江南第一才子的唐伯虎?”

 唐寅滿面傲然,矜持的點點頭,卻又一言不發,那叫一個孤傲,哪裡還有方才跟在蘇默身邊時半分猥瑣之相?

 眾人這也才明白過來,感情這位姑蘇唐寅是個人物。說起來倒不是眾人孤陋寡聞,這個年代信息傳遞遠不如後世那般快捷,唐伯虎雖在南方有名氣,但畢竟還只是個士子。而張悅、王泌等人都是北方人,還都是世家子弟,自然不會關注這樣一個人。

 才子這種產物在大明朝的國土上不要太多,不看便是李兆先那樣的,都能混個京城第一才子嗎?

 而唐伯虎之所以後來那麽有名,卻是因著兩件事兒而至。而這兩件事目前來說,還都並未發生。

 第一件事兒便是即將來臨的鄉試。正是此次的鄉試,唐伯虎一舉奪得應天府第一名。鄉試的第一名稱為“解元”,這便是後人稱呼唐伯虎為唐解元的來歷;

 而第二件事兒也是因為科舉考試,那便是轉過年來的全國會試。這次弘治十二年的會試將發生一件極大的冤案。冤案的主角之一,就是這位唐解元唐伯虎。

 而案中另兩位關鍵人物,其中一人還與蘇默有著極大的關聯。這人便是他娃娃親的泰山大人,現禮部侍郎程敏政。

 此次會試之後,被人彈劾他和江南另一位才子徐經,向做為主考官之一的程敏政行賄,事先得到考題舞弊。天子由此震怒,當即下旨嚴查。

 接下來的結局不言而喻。本以為“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賞盡長安花”,殊不料鋃鐺入獄,身被刑具,還要面對如狼似虎的胥吏審問呵斥,遭受世人的指責唾罵。經過一年多的審訊,雖然最終沒有判定唐寅是本次考場舞弊案主犯,但乾系是擺脫不掉的,他被除掉“士”籍,發配到浙江為吏。

 也正是這次的淒慘冤案,最終使得唐寅絕跡仕途,成就了一個“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大明版柳三變。

 而這次冤案中,徐經的下場不用說跟他一樣,更令人震動的是程敏政這位當朝大員,竟也是被下獄問罪,卻不過幾月之間便氣怒攻心,背生大瘡死在獄中。

 由此,唐伯虎之名才開始被更多的人所熟知。再然後,隨著這種關注,他的一些事跡、詩詞、字畫漸漸流傳出來,終至成就後世聞名的風流才子。

 所以,總而言之,現在的唐寅唐伯虎只是小小的江南士子一枚,比之蘇默的名氣強不了多少。

 徐鵬舉之所以能知道唐伯虎,也正是因為這裡唯有他是南方人,這才能聽說過唐寅這個人。而有趣的是,他之所以能知道唐寅其人,卻又是因為唐寅擅長畫春宮的名聲。

 與後世不同,這個時代的春宮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反倒是一種風雅之事,很被認推崇。上至達官貴人,下至普通百姓,只要是有婚慶之事,大多都會有一本這玩意兒,做為閨房指導。換而言之,這個時代的春宮圖畫家們,可算是性啟蒙教育的引路者和開拓者。

 此時徐鵬舉叫出唐伯虎的名字,張悅等人只是明白了唐寅的聲名,蘇默卻是驚得差點咬到舌頭。就這麽個死皮賴臉沒溜兒的家夥,竟然就是唐伯虎了?這簡直是太顛覆了。

 “唐伯虎?你就是唐伯虎?”蘇默兩眼放光, 上前一把拉住唐寅的袍袖。

 唐伯虎對著旁人可以傲然矜持,但對上蘇老師卻哪裡還能傲的起來?且不說人家蘇老師的畫技讓他望塵莫及,正想方設法的求著想學到手呢。便單隻一個“神仙姐姐”的事兒,就足以讓唐大才子放棄所有驕傲了。

 此時眼見一直對自己不假辭色的蘇老師忽然如此熱情對待自己,唐伯虎又是驚喜又是迷惑。只是這會兒卻無暇細想,剛剛還驕傲的昂著的頭瞬間低下,甚至連腰都有些略彎,諂笑道:“是是是,伯虎正是學生的小字。”

 蘇默扯住他袍袖不放,仰天哈哈大笑兩聲,做歡喜狀,但笑著笑著忽然猛的頓住,就好似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般。這轉的太突兀,以致讓旁邊的眾人都不由的有種憋氣的感覺。齊齊把目光看向這貨,心中都是暗暗琢磨,這位爺又要發生麽瘋呢?

 蘇默卻不是發什麽瘋,而是他忽然想到了這位唐解元的一生好像挺悲慘的,而且還是跟科舉有關。至於具體的詳情他卻完全不了解,但眼下馬上就要鄉試了,這才讓他有所聯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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