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沒有被揭穿的時候嗎?”

　　這樣的經歷，聽得鞏宇桐目瞪口呆，簡直就是小李子演的那部電影《逍遙法外》原型，弗蘭克·阿巴內爾的低配版。

　　他冒充球員，弗蘭克·阿巴內爾冒充飛行員，不過阿巴內爾在上世紀40年代就詐騙了幾百萬，比他更厲害，不過考慮到他是80年代末才開始騙人，科技發展日新月異，消息沒有以前閉塞，難度比阿巴內爾更高，也顯得很傳奇。

　　“從來沒有，每次感覺他們快發現了，我就會轉會。”凱撒說道，從他臉上，鞏宇桐看不到得意，這不符合騙子的心理啊。

　　不過他沒有問這個問題，那樣會顯得很失禮。

　　凱撒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心有余悸的說道:“不過有兩次，我差點被發現。”

　　“90年代，大哥大開始普及，我那時候經常用一個玩具大哥大，亂說英語裝出英格蘭俱樂部對我有興趣的樣子，隊友們不懂英語，都以為是真的。不過有一天一名隊醫聽到了我的電話，他能聽懂英語，所以他趁著我洗澡的時候撬開了我的櫃子，發現是一個玩具。”

　　“那是怎麽解決的?”

　　“錢，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我給了他2000美元，之後又找了一個朋友嚇唬他了一下，這件事就解決了。”

　　他那個朋友，八成不是什麽好人，在那不勒斯效力，他也了解了一些外國幫派的事情。

　　這個巴西人還真聰明，還懂得恩威並施，不過2000美元真的不少了，沒記錯英超第一個萬元周薪出現在94年，巴西的工資，可沒有英格蘭高。

　　他自嘲一笑:“騙人的時候，只有讓自己相信了，才能騙到其他人，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自己是一名受了傷的超級巨星，貝利在我面前不值一提，可是當我出現在球場上，又需要費勁心思扎傷，然後再繼續催眠自己。”

　　“最驚險的一次，是我效力班古隊的時候，被召入了大名單，教練保證我不會上場，只是湊一下人數。”

　　“可是這個混蛋言而無信，球隊落後了，他竟然讓我熱身上場，要知道看台上坐著球隊的狂熱球迷，幕後老板卡斯特·安德拉德，這個黑幫老大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如果他發現我不會踢球，可能第二天我的屍體就出現在哪個平民窟了。”

　　鞏宇桐完全被這個故事吸引了，不自覺為凱撒擔心。

　　看到聽眾認真的樣子，他繼續說道:“當時我真的急壞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真是生死一線。”

　　“突然，我發現場邊的球迷因為落後，在辱罵場上球員，我就有了主意，我立刻爬上護欄，和球迷對罵，裁判把還沒被換上場的我罰出場外，危機暫時解除了。”

　　“中場的時候，安德拉德帶著人衝進更衣室，憤怒的質問我為什麽做出這樣沒有職業道德的事情。我說道:上帝給了我一個父親，他已經去了天堂，但他給了我另外一個父親，就是您，我絕對不允許，別人辱罵我的父親，剛才的球迷說您是個強盜，所以我一時氣憤，被衝昏了頭腦。”

　　“他很高興，不計較我被我罰下去，還讓球隊和我續約半年。”

　　還真是機智，這樣都能過關，演技絕對在線，不是那些賣臉的小鮮肉能比的，不知道坐在自己對面這個“球王”和布茨克斯誰的演技更出色。

　　“後來我還去過阿根廷和墨西哥，不過我在美洲呆膩了，想和朋友們一樣，加盟一支歐洲球隊。

但是我需要的是一家設備不佳，不能看透我的騙術的球隊。”　　他露出一絲緬懷繼續說:“所以我選擇了當時法國乙級聯賽的阿賈克肖，我剛去的時候，就遇到了困難，第一堂訓練課，來了很多球迷，他們想看巴西神鋒的表演。我就大腳把皮球都踢出了場外，得到皮球的球迷很高興，但是沒有皮球訓練課只能練了90分鍾體能。”

　　“我在阿賈克肖，每次‘傷愈’都會有很多球迷在球場打出橫幅，期待我的出場，我真的就完成了一些比賽，雖然沒進過球，但是每次上場都會接受球迷的歡呼，真是一群可愛的人，有時候我真的很努力在踢，想要回報他們的厚愛，可是我真沒有天賦，從來沒進過一個球，即使這樣，球迷對我還是很熱情，熱情到讓我愧疚，所以我降薪在阿賈克肖，一呆就是幾年，在法國退役了。”

　　“有的時候，當你毫無敬畏，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騙人，當一個騙子，想改邪歸正，卻總要面對各種麻煩，我在阿賈克肖，說謊的時候總是感覺很累很累，因為我不想傷害這些可愛的人，最後我只能選擇了退役。”

　　“最可笑的是，我退役以後，還有歐洲球隊想讓我高薪加盟，但是我已經厭倦了說謊，厭倦了每天都精神高度集中，厭倦了誰都不能信任。”

　　他拿起杯子，把苦澀的黑咖啡一飲而盡，“喝黑咖啡，就是為了保持清醒，我騙人的時候養成的習慣。”

　　“精彩的故事，也很令人深思，您今天的來意，不會就是讓我聽您的心路歷程吧?”

　　能20年如一日的騙人，讓被騙的人相信他是一個超級前鋒，這也是一種能力的提現，社交能力、心理素質、身體素質和靈活的頭腦，造就了凱撒“球王”，這種成功是不可複製的，現在已經進入了信息時代，不是那個消息閉塞的時候了，不過他的經歷真的很傳奇，如果把他是在籃球隊行騙，他甚至可以成為一部大賣的好萊塢電影原型，至於足球，呵呵。

　　雖然他很坦誠，但是鞏宇桐不會輕易相信他，一個能成功騙了那麽多人的騙子，你很難分清他到底是不是演戲，今天登門拜訪，他必然有所圖謀。

　　很快凱撒解答了他的疑問，“退役以後我的生活不是很好，最近和一個老朋友聚會，發現做經紀人很不錯，所以我想當你的經濟人。”

　　找一個騙子當經濟人，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他沒給鞏宇桐機會說話，繼續說道:“你知道經濟人抽CD是百分之10，而我只要百分之1，我在足壇也有不少關系，雖然我是一個新拿到執照的經濟人，但是我的談判技巧非常厲害，能保證你的利益。”

　　“這個我相信，但是為什麽你只要百分之1，這太少了。”

　　“因為我只是個新手，而且我看好你的前途，只要你能踢出名堂，憑借你的經濟人這個身份，我就能簽下很多有潛力的年輕人，你可以當我是在做投資，投資未來。”

　　聽見他的話，鞏宇桐陷入了沉思。

　　凱撒曾經是一個騙子，但是合同的法律效力能保證自己的權益，而且他確實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能力絕對沒話說，談判技巧應該也沒有問題，最主要的是，他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否則也不可能在阿賈克肖因為感恩降薪，這是一個有能力知道感恩的人，未來應該不會慫恿自己轉會。

　　最主要的是，鞏宇桐對他的感官很好，這樣傳奇的經歷，就像足球場上的福斯特·甘。一個有底線的騙子，比起打開電視就能看到的貝盧斯科尼那些政客，不只能乾淨了多少。

　　他第一次沒有問母親，就做了決定，“我們先簽短約，如果合作的好，我們可以續約！”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