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球以後,鞏宇桐的本意是不想慶祝的,球隊比分還是落後。
但是壓抑久了的曼聯隊員,還是把他團團圍住。
好在他們還有分寸,簡單拍了幾下他的腦袋,就都回撤等待開球。
比起曼聯球員,老特拉福德的球迷們更加興奮。
他們一直被該死的利物浦領先,看著對方在自己的主場又唱又跳,讓他們非常不爽。
這個進球雖然沒有完成反超,甚至都沒有扳平,但起碼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如果是比賽開始之前,他們更期待的是鞏宇桐打進精彩的進球。
現在他們卻為了一個補射瘋狂慶祝,這就和人餓久了一樣,那個時候,對於食物的要求,不再是色香味俱全,能充饑就可以了。
利物浦教練席上的貝尼特斯表情嚴肅,不過他還是沒有做出任何調整。
該交代的,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已經交代完了。
他需要的是球隊穩住局勢,等待機會打反擊,這一點不會因為曼聯搬回一分有所改變。
曼聯人不會對這個比分滿意,利物浦人也希望洗刷恥辱。
沒有人想一個賽季輸掉2次西北德比,也沒有人不想一個賽季贏下2次西北德比。
“當你走過一陣風暴,你永遠不會獨行。抬起頭,別害怕黑暗。在風暴的末端,有金色的天空,和一隻百靈甜美的歌聲。
穿過風,穿過雨,或許你的夢想會破滅...”
《你永遠不會獨行》的旋律再次在夢劇場響起。
在這座經歷過二戰炮火的偉大球場,上演過無數次經典之戰。
數不清的強勁對手在這裡高唱他們的隊歌,或許他們可以一時得意,但是曼聯永不屈服,紅魔很快就會以更強橫的姿態卷土重來。
這是傳統,也是傳承,那一件件球衣背後的名字隨著時間變遷會改變,但是名字下面的號碼,球衣前面的標志,永遠不變。
站在中圈的鞏宇桐,在有的球迷眼裡是那個混血王子,有的人卻在他身上看到了以前的影子,是坎通納,是貝克漢姆,是C羅......
前幾個7號,或多或少都留下了遺憾,現在他們只希望,這一個7號,能夠善始善終,在這裡退役,像他在宣言裡面說的那樣,成為曼聯最偉大的球員。
一聲哨響不知道打斷了多少人的思緒,回憶很美好,卻使人軟弱。
幾個上了年紀的球迷擦了擦眼角,把視線移回場上,那些該死的利物浦人又在搞風搞雨了。
就像鞏宇桐拿球利物浦球迷會膽戰心驚一樣。
托雷斯和傑拉德閃出角度的時候,曼聯球迷一樣心驚肉跳。
利物浦隊長在中路推進,不知道牽動了多少球迷的心跳。
好在弗萊徹及時斷球,才沒讓上半場的悲劇繼續上演。
現在的曼聯,完全是背水一戰的姿態,他們的防線壓的很靠前。
這種情況下,弗萊徹還敢回傳,真不知道是相信隊友還是腦子抽了。
托雷斯從人群中越眾而出,搶在維迪奇前拿到了皮球,一抹一扣,帶球長驅直入。
鞏宇桐在回追,但是他知道自己追不上,他還是在奔跑。
他注意到內維爾也在回追,而且,竟然就在托雷斯的身後,他從來不知道內維爾可以跑的這麽快。
此時的內維爾,一直在跑,在追趕,因為這個球進了,曼聯就沒有贏球的希望了。
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曼聯主義者,輸給利物浦是不能接受的。
從他進入曼聯青訓營開始,已經度過了19個年頭,在這19年裡,他絕大多數的歡樂時光,都是在球隊度過的。
即使他成為英格蘭國家隊的罪人,被萬眾唾罵,被千夫所指,他效力的球隊,球隊的球迷,還有他的教練,從來沒有一刻質疑過他。
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他們永遠堅定的站在他這一邊。
內維爾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天才,他連他的弟弟菲爾都不如,而菲爾也不是一個天才,他很出色,但是他沒有加斯科因那樣踢球會令人興奮的天賦。
就是這樣的一個平庸的自己,竟然可以成為偉大曼聯的隊長,這已經是上天對從小就是曼聯球迷的他,最好的饋贈了。
現在,他的職業生涯到了尾聲。
他的身體已經嚴重下滑,競技狀態難以保證,甚至會出現一些低級失誤。
但是只要穿上這件球衣,帶上隊長袖標,那就可以為了球隊付出一切。
看著前面西班牙人的金發,內維爾咬牙使勁蹬草皮,竟然拉進了兩人的距離。
他沒時間反超,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完成反超,現在的角度已經夠了。
內維爾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步伐,放低重心,從側後方來了一記滑鏟,擋在托雷斯前進的路上。
西班牙金童靈貓一般跳起,不過皮球被內維爾留下了,是的,不過他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太好。
跟上的費迪南德趕緊把皮球踢出界外,緊張的詢問內維爾的情況。
“換人,我不能繼續踢了。”
簡單的一句話,仿佛抽幹了曼聯隊長的所有力氣,他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草地上。
他是多想在球場上肆意奔跑,即使不是自己進球,也跑到客場球迷看台恣意慶祝,讓那些該死的利物浦人咒罵他,繼續痛恨他,看他們氣急敗壞的嘴臉。
就這樣小小的願望,都難以實現。
因為,他老了......
隊醫很快確認了內維爾的說法,他的拉傷了,確實不能在踢了。
鞏宇桐感覺這一瞬間的內維爾情緒很複雜,像是惆悵,又像是解脫,他飄忽的眼神好像還懷念著什麽。
他沒有深究,和隊醫一起攙扶內維爾下場,眼神空洞的內維爾一直在對鞏宇桐交代一句話,“贏下他們,贏下該死的比賽......”
一直走到白線以外,內維爾低頭掃到了右臂,袖標竟然還在他的胳膊上。
他迅速把袖標摘下,對著鞏宇桐說道,“小子,你過來。”
鞏宇桐以為他讓自己把袖標交給維迪奇,沒想到他剛走過去,就被內維爾拉著胳膊,套上了袖標。
這一瞬間,鞏宇桐的腦子真的嗡的一下,再也沒有任何想法。
他在那不勒斯的時候也帶過袖標,但是絕對沒有現在這樣,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興奮。
天空的細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第一縷陽光透過烏雲照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