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梁一削要和唐棠見面。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僅通過書信聯系的兩人假如見面,以梁一削的狂傲和唐棠的精明,不難說出黃舒朗是被他帶人擊斃的。
戲,一旦穿幫,後續的一切都無法進行。
夜色緊張。
梁一削得意。
他認為夜色在上司和女人之間,兩難選擇。
這樣最好,他才能坐地起價。
“夜老弟,我看這麽著,你回去好好想想該怎麽辦?也替我問問處座怎麽辦,咱們三天后再見。”
梁一削用攆人來施壓。
他,有人求,多一個夜色可以,沒有夜色混的更好。
“老二,替我送客。”梁一削躺在椅子,哼起小曲,洋洋自得。
“是,大哥。”
李林虎伸出手:“夜長官,請。”
“請。”夜色禮貌的笑。
他對李林虎有好感,同道中人,身上飄著一股墨香。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議事大廳。
夜色極目眺望:“好山好水好地方,可惜生逢亂世,要不我就在這裡建一座茅屋,采菊東籬下了。”
李林虎默默的笑。
夜色看著他:“李兄不像草莽之人,怎麽當上二當家的?”
“我是北方人,以前是教書先生,家裡人都被鬼子殺了,逃難了到這裡,陰差陽錯救過大當家的一次,大當家的看我無處容身,就把我帶上山了。”李林虎說的相當平靜。
“抱歉,我不該提這個話題。”夜色面露愧色。
他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問,揭開的是別人痛不欲生的傷疤。
“沒事,早就忘了。這邊是下山的路。”李林虎指著分叉路口中右邊的一條。
左邊的路,很窄,彎彎曲曲,下去的方向似乎是山的另一面。
“謝謝李兄提醒,否則的話我就白走冤枉路了。”
“不是一個方向,夜長官還是原路返還的好,省的迷路。”
“多謝。”
“再見,不送。”李林虎揮手。
夜色返回城內,找到王進一。
“處座,我見到梁一削後,他提出讓我們把給他的武器和糧食增加一倍。”夜色吐字艱難。
明知這是惹惱上司的話卻不得不說,夜色知道馬上會面臨暴風驟雨。
“他憑什麽這麽囂張?”王進一果然開始惱火。
“梁一削說日本人答應給他比我們多三倍的東西。”夜色的話再一次火上澆油。
“我不放過共黨,但用日本人來挑釁我,他同樣找錯人了。”王進一捏斷手裡的鉛筆。
猜測是猜測,一旦被證明了,感覺真的很不好。
“三天之內解決他,我最討厭背主求榮、腳踩兩隻船的人。”王進一下令。
“是,我在這幾天之中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再向處座匯報。”夜色得到了他想要的機會。
“不必,你放手去幹,我只要結果,用他最喜歡的方式,結束他的生命。”王進一緩緩的說。
他的凶殘不亞於梁一削。
拔他的逆鱗,不得好死。
“卑職明白。”夜色聽懂了王進一的話。
“我這幾天有事要忙,”王進一的手從桌子上抓起一片紅紙,揚了揚:“洛邑的大喜事,我不去不行,你一定記住,抓住時機,果斷下手,不留痕跡。”
“是。”
夜色退出王進一辦公室,去了一科的辦公室。
一進門,
他看見常善衡、張旭初都在辦公室內。 “常兄,洛邑的大喜事什麽意思?”夜色靠在椅子上,伸開兩條腿,放輕松。
忙活大半天,又爬了一座山頭,最辛苦的就是雙腿和雙腳。
“你不知道?章是凡和馬鴻儒家結親了,周六在暢天水溪苑舉辦定親儀式。洛邑有頭有臉的估計都接到邀請函了。”常善衡羨慕。
沒接到邀請函的,比如他,還需努力,才能跨進那個圈子。
“馬家二公子是喝過洋墨水的人,非要舉辦一個定親宴,傳言他要借此機會考察一下未婚妻是否合格,這門親事,能不能成還邪乎著呢。”張旭初替女方擔憂。
“錯,不過就是一場政治聯姻,那麽什麽考察不考察的,馬二公子的面子而已。”常善衡笑話張旭初的無知。
。
“什麽意思?”夜色問。
常善衡儼然個中行家裡手:“章是凡之前極力想促成這件喜事,馬鴻儒一直沒吐口。清剿梁一削之後,盧樂強從中牽線,曉明利害關系,馬鴻儒才答應的。”
常善衡繼續解釋:“國民政府選中洛邑為行都,大批政要湧入,洛邑地界人滿為患,身為本地的縣太爺和警察局長身上的擔子,一下子加重,地位也今昔非比, 哪裡還有比守軍、縣太爺、警局結成一家更有利可圖的事情。”
“不錯,一旦聯姻成功,他們就把洛邑變成了自己的家,軍政警一體、一家,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張旭初點頭,向往,不住的懊悔:“我要是生在這樣的家裡就好了。”
夜色敲打他的頭:“你要是生在這種家裡,會有現在的自由麽?嫂子不把你管的死死才怪。”
“也對。”張旭初搖頭。
常善衡言歸正傳:“馬二公子講究的是排場。而且還有傳言,一旦危機解除,臨時政府就沒必要繼續臨時了,他們全都再撤回南京,那洛邑就又回到山高皇帝遠的時代了,誰的日子最舒服?當然是這三家土皇帝了,怎麽算這場聯姻都是最劃算的買賣。”
“常兄高明,你怎麽知道的?”夜色拍手稱道。
“人多嘴雜,三家那麽多仆人婢女,一人學一句就能把所有的話傳出來,湊到一塊比當時在場的人聽的還全面。”常善衡搖晃腦袋,裝出自己親臨現場的模樣。
夜色、張旭初狂笑:“學的真像。”
“不過,最近非常亂,三家聯合清剿梁一削,又在城內城外製造血案,章家的本意希望直接結婚,馬家少爺堅持先訂婚,三家現在最怕的就是遭人報復,所以對訂婚儀式控制的很嚴,隻印了一百張請柬,當天還安排很多人手圍住暢天水溪苑,說裡三層外三層都不過分。”常善衡知道的消息很多。
“那天肯定熱鬧,對了,哪天?”夜色問了一句。
“周六,三天后。”張旭初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