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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笑:“這麽嬌貴?潑醒他。”
一個士兵拎起水桶,從頭到腳澆了黃舒朗一身。
“嗯、嗯,”他呻、吟著,蘇醒。
低垂的頭,只能狼狽的看見對手的一雙大腿和鋥亮的皮鞋。
以及紅的冒著熱氣、帶著自己肉香的烙鐵。
他的不可一世絕對不能折翼在一個小小的中尉身上。
黃舒朗緩慢的抬起頭,失去血色的臉陰狠一笑,嘴角吐出三個字:“他,回避。”
回避?
在場的人驚駭,沒人想過這個問題。
王進一略微思索,衝著夜色說:“夜科長,你的確該回避。”
夜色優雅的笑,磁性的聲音響起:“梁部長說過這樣一句話,法官回避本籍三百裡為防流弊起見,自應實行,如慮不敷分配,盡可就各廳相當法官互相調用。民國法律有如此之規定,我堅決遵守。”
“我不會說你狡詐,但你很狡猾,好,我會讓你死的心服口服,這個案子我退出。”
夜色把烙鐵放回火盆,拍拍手,衝著王進一和沈清風點了一下頭,走了。
昨晚監聽到的那份電報,一直讓他揪心。
他迫切想知道裡面的內容,但他無人可問,沒辦法問,即便張旭初,同樣不能問。
想了一個晚上,似乎還有一條可行之策。
他借著被回避的機會,去了諜報室。
坐在辦公桌前,他讓值班人員把兩年前的回收電報給他。
“夜科長,你看這個幹什麽,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管理檔案的少尉問。
電報一旦過期,毫無保密可言。
“我剛乾這個,很多不懂,把以前的大概看看,至少知道以後在遇到類似的事怎麽處理,找哪位長官最合適。”夜色的回答不出格,很正常。
哪個長官上任不翻翻前任的東西?
學習?個屁!
少尉表面笑,心裡陰損。
不過是上司之間相互之間傾軋而已。
“是,夜科長說得對,您這麽好學習,是我們的榜樣。”他恭維著,按夜色要求把兩年前的電報拿出來。
“行,我就坐在這裡看,你忙吧。”夜色空手進來,紙筆什麽的都沒帶。
“是。”少尉的位置就在夜色對面,可以清楚看見科長的一舉一動。
夜色一坐就是一個上午。
他沒有目標,只能逐頁翻看,默背自己昨晚記下的那組數字,一個一個找。
為了麻痹檔案管理員,他還有意提了幾個幼稚可笑的問題,逗得少尉想笑不敢笑,不笑又憋不住。
夜色窘態十足。
中午吃飯,林立國告訴他:“NND,那隻黃鼠狼嘴挺硬,死活不招,你那個兄弟也是好樣的,一個字不承認。”
“下午還審麽?”夜色問。
“我看懸。督察處和守軍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估計處座和科長下午還會出去抓人。再這麽著,最有可能就是把事情全部推倒那個姓周的身上,其他人就不了了之了。”
林立國曖、昧的看著夜色:“你老實說,唐棠那個娘們找過你沒有?”
夜色苦惱:“打過很多電話,我也躲著呢,煩死了。林兄,你教教我,遇到這種情況怎麽辦?”
林立國搖頭:“遇到一般人好辦,
隨便按個罪名就能辦,反正沒人管沒人查,遇到這兩貨,要麽屈打成招,要麽放人。” 夜色恨恨的說:“林兄,擺明的事沒有證據,那個姓周的去哪裡弄這麽多糧食,瞎掰!我真的不甘心。”
林立國拍著他的肩膀:“其實這裡的人誰不明白?你兄弟說到底不過是個看城門的破少尉,沒權沒勢沒錢,哪整那麽多糧食?只有姓黃的能辦到,沒辦法。”
下午,二審結束,沒有結果。
夜色依舊繼續自己上午乾的事,他用最笨的方法,一個一個對照,又一個一個的記。
除了昨晚的電碼,他還挑最有特色的,比如四個重複數字,或者有規律排列數字,死記硬背。
只要密碼本不換,任何時候都能用上。
這種高度緊張的狀態一直維持到下班。
少尉提醒他:“夜科長,該下班了。”
夜色伸了一個懶腰,疲憊的說:“看了半天,我就納悶了,誰發明的這個,實用性很強,就是太難,看不懂。”
少尉笑:“其實夜科長你根本不用看,這些東西對照密碼本一看就明白了。”
“算了,我本來是要打仗的,這些東西也不想學,有你們,我放心。”
夜色交還檔案,依舊空著手走出諜報室。
他表面淡然,其實內心熱血澎湃。
審訊室的回避,給了他一個絕佳機會。
他沒能全部破譯出昨晚的電報,但隔三差五破譯出的字,讓他大體明白了那份電報的內容,應該是上級組織要求洛邑地下黨籌集糧食。
明白這份電報的內容後,夜色心中更加焦急。
晚飯後,他去了一趟潞湖會館舞樓。
同樣的時間,張飛客串的還是同樣的角色。
夜色耐心等他結束整場演出。
張飛卸了妝,兩人到外面找了一家小餐館。
“你為什麽在這裡混?”夜色不理解。
張飛狼吞虎咽:“這種場合魚龍混雜,有達官貴人,有平民百姓,人多嘴雜,什麽小道消息都能聽見,而且活得自在,高興了唱一場,不高興歇著,反正我不指望唱戲吃飯。”
“你家是本地的?”夜色好奇。
“不是,”張飛沒有多說。
他吃的差不多時,猛地提起杜寬的事:“杜寬怎麽樣了?”
夜色歎氣:“黃舒朗嘴硬,就是不招,杜寬很有骨氣,死不承認,快要沒辦法審了。我又暫時不能把督察處秘密倉庫的事情說出去,不知道該怎麽好?”
他缺少適宜的切入點。
如果用紙條或其他方式把這個倉庫的事情告訴王進一和沈清風,以兩人的狡詐,過於明顯的意圖立刻就會引起他們的高度警覺,深追不放,再加上昨晚籌糧的電報,勢必對地下黨日後不利。
夜色舉步維艱,進退兩難。
“你說得對,你要是說出去太突兀,不合適。”張飛喝下最後一口湯,擦擦嘴,伸著脖子,痛快地喊:“吃撐了。”
第二天早晨,夜色剛到辦公室,張旭初慌慌張張跑進來,衝他擺手:“快,快去看熱鬧。”
夜色好奇:“什麽熱鬧?”
張旭初推著夜色往外走,邊走邊說:“早晨處座說三審黃舒朗,結果他們剛進審訊室,門口外開來一輛沒有牌子的卡車,沒有停,在咱們門口扔下三個麻袋,裡面盛著三個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