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話,夜色被榮輝叫到醫院他的辦公室。
通過王進一和石守成的介紹相識,兩個人的見面如今顯得非常正常。
張院長帶著標注絕密字樣的檔案袋進入住院部三樓的消息,傳入夜色耳朵中。
“你覺得裡面會是什麽?”夜色問榮輝。
“那份真正的名單?”榮輝反問。
“極有可能。”夜色斷定。
不過,他很擔憂:“據杜寬說,唐棠應該也看見這份檔案了,而宋凱派出竊聽唐棠電話的人報告,耗子命令唐棠十天之內除掉黃雀。”
“十天?這些人出院之前。”榮輝說。
“對,這樣看來,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假如唐棠知道黃雀是誰,她即便現在不是黃雀的主治大夫,也比我們更有時間和機會接近黃雀。”夜色皺眉。
榮輝右手食指推著眉心:“我們最難辦的是,連黃雀是誰還不知道。”
“只有一個辦法。”夜色說。
“偷。”兩人的主意不謀而合。
“怎麽偷?”榮輝先問。
夜色思索後道:“從張院長拿的那個檔案袋下手,越快越好。”
榮輝建議:“我倒是可以利用杜寬找機會混進去。”
夜色搖頭製止:“你不能暴露。還是我晚上去,偷偷拍照。”
“老辦法,我給你製造機會,今晚,我叫著石守成一起約張院長出去喝酒,叫杜寬到醫院,你見機行事。”榮輝做出決定。
“好,就這麽辦。”夜色讚同。
兩人分手之後,榮輝假意經過張院長正常辦公的地方。
“張院長怎麽在這裡?沒去那邊三樓?”榮輝裝作偶遇中的意外。
他已經聽別人說張院長這會在這裡。
“榮處,來,坐,”張院長一張苦瓜臉,情緒並不很高。
“院長怎麽了?誰得罪你了?”榮輝開玩笑。
張院長唉聲歎氣:“你說,咱們醫院怎麽淨弄進來一些紈絝子弟。說呢,說不得,訓,又訓不得,怎麽工作?”
榮輝遞上一支煙,點著火:“誰啊,這麽大膽?連院長的面子都不給?”
“唐棠。”張院長噴出一口煙氣,氣不打一處來。
最近一段,唐棠帶給他的麻煩,接連不斷。
但本人毫無感覺,這才是讓他最頭痛的。
比如,她和杜寬結束口舌之爭不久,又被一個旅長投訴了。
唐棠上了三層樓後,放好自己隨身拿去的東西,被護士通知,她的第一個病號到了,是一個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旅長,胳膊受傷,打著繃帶,脾氣暴躁。
唐棠走進薛洪濤旅長的病房,立刻被裡面的煙味嗆得想要咳嗽。
“窗戶全都打開,通風。”唐棠命令護士。
“不許打開,我就喜歡聞煙味。”叉著腿,很不雅的面對女醫生,薛洪濤囂張的說。
“薛旅長,過度吸煙對你的傷口不好。”唐棠沒打算過多說話,不疼不癢說一句。
薛洪濤斜撇著眼,從上衣口袋裡又抽出一支煙點燃:“勞資怎麽覺得吸煙後傷口長得更快了呢?”
他打仗打了十幾年,每次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都有一種重新投胎的感覺,極盡享樂,無限縱容自己的喜好,哪管什麽顧忌不顧忌的。
“那薛旅長先吸煙吧。”唐棠說完這句話轉身蹬蹬蹬的走了。
張院長簡單描述完,拍著大腿連聲說:“那個薛旅長來告狀了。唐棠憑什麽繼續像以前那樣給別人擺譜?現在還有人怕她麽?不知好歹的婆娘。等這件事過去,找個理由把她弄走省心。”
榮輝蹺二郎腿,
明勸暗挑撥:“張院長您的心性善良,怎麽就感動不了她呢?”張院長狠狠吸了一口煙:“感動不了就不感動,想來醫院的人很多,換一個聽話的就行。”
榮輝在煙灰缸裡按滅自己的煙頭:“張院長,這樣吧,我叫石處長過來,咱們去喝酒,給您順順氣。”
“行,我這今天被這四十八個人的事弄得緊張兮兮的,正好放松放松。”張院長也把煙頭擰滅。
榮輝在張院長辦公室用電話給石守成打過去:“石處,晚上有事麽?咱們請張院長喝個酒,怎麽樣?”
“好啊,我馬上過去,兄弟們聊一會天,然後喝酒。”石守成爽快答應。
榮輝放下電話,站起來說:“張院長,我先回辦公室換個便服,然後過來。”
“行,我等你們。”張院長一聽晚上有酒喝,滿肚子的怨氣消掉了一大半,臉上重露笑容。
榮輝回到自己辦公室,通知夜色,今晚行動。
傍晚時分,榮輝、石守成和張院長坐著榮輝的車離開陸軍醫院。
按照事先說好的,榮輝負責把張院長灌醉,結束後親自送他回家。
夜色在凌晨一點左右,換上士兵軍裝,在杜寬帶領下上了三樓。
三樓另外一頭,住著本院醫生和護士,好在四樓五樓的病人都是修養,晚上不需要打針輸液搶救,醫生和護士在最後一次查房後,基本上都休息了。
走廊裡,亮著昏暗的燈光。
夜色上樓後,假借巡邏名義走到張院長辦公室門外,看了一眼門窗,大致確定了辦公室的方位和地形。
下一步,他要找到電源閘盒,切斷走廊電源,造成短路的跡象。
夜色低頭折回,走了十幾米,看見另外一個士兵和他一樣低著頭,擦肩而過。
他側頭觀察,很熟悉的背影。
像恆順藥廠看見的那個影子。
唐棠?
夜色震驚。
看來唐棠跟他的判斷一樣,都在打那份檔案袋的主意。
怎麽辦?
阻止她?
不行,這樣的話,唐棠即便無法猜出他的身份,也能猜到他的動機。
黃雀的處境更加危險。
而且,唐棠和他一樣,只能對照檔案拍照而不敢拿走。
他來晚了。
為今之計,只能唐棠先下手。
夜色閃進一邊的男廁所,等著唐棠。
不一會,走廊的燈都滅了。
守在二樓樓梯口的士兵抬頭看著三樓走廊的黑暗,問:“怎麽回事?”
杜寬打了一個哈欠:“估計跳閘了,上面的人都睡覺了,咱們去了影響那些官老爺睡覺,白白挨一頓訓,明天白天再說吧。”
哨兵聽見自己頂頭上司已經發話,誰也不會再多事。
只有杜寬理解錯了,他以為是夜色弄得,心中還暗自高興怪順利的。
夜色靠在男廁所門口,看著唐棠走到張院長辦公室門前,用一把萬能鑰匙開了房門,進去後反鎖住門。
他悄悄溜出去,溜到玻璃窗外,背靠著牆,歪頭從窗戶邊偷偷往裡看。
唐棠嘴裡叼著一個小手電筒,光亮只有巴掌大。
她輕輕拉開一個個抽屜,在裡面翻找著。
在右邊第三個抽屜裡,唐棠找到了張院長帶進去的那個標有絕密字樣的檔案袋。
看到這裡,夜色悄悄回到男廁所繼續隱身。
唐棠趟好路,等他進去就可以直接拍照了。
兩分鍾後,唐棠悄悄開了門,偷偷觀察一下走廊,側著身子出來後,輕輕鎖好門,繼續裝成巡查士兵,溜進女廁所,脫了外面的士兵製服,穿著裡面早就套好的自己的衣服,回了宿舍。
等她離開後,夜色如出一轍,溜進張院長辦公室,拍好照片,下樓。
臨走前,他特意交代杜寬:“在每層樓的樓梯口加派哨兵,非本層樓的醫護人員不得進出,重點盯好唐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