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人死命?
等了許久,夜色終於聽到這句話。
和他想過的結果一樣。
他平靜的坐著,沒有任何異常,甚至喝茶的姿勢也未見絲毫呆滯或停頓。
“老板?”歐陽磊吃驚。
自己說的不夠嚴重,還是,老板根本沒有聽見?
“歐陽先生,你開玩笑吧?”霍老板終於有所反應。
他一掃剛才的鎮靜,嘴巴先是大大的張成一個圓形,而後開始笑。
笑的樂不可支:“先生,你剛不是說這些藥方的用藥全是對的麽,換成你也用一樣的藥。”
歐陽磊點頭承認:“對,我剛才說的沒錯。”
霍老板指著他:“看看,自己的話矛盾了吧。”
歐陽磊左手拿著藥方,右手在上面幾種藥名上指指點點:“老板,單獨給每個人用沒錯,都是好藥方,就是剛才那個老漢來,他的病情提醒了我。這裡面的藥,挑出這幾味配在一起,能讓精神抑鬱的病人產生幻覺、錯亂,陷入癲狂,做出殺人、跳樓一些不可思議的舉動。”
霍老板伸著脖子,眼珠跟著歐陽磊的手指頭,落在一個一個指點過的藥名上。
跟了一遍,他抬頭看向歐陽磊,懷疑的征詢、確定:“真的?”
他的意思,其實是在說他開玩笑。
歐陽磊歎口氣,搖了一下頭。
跟一個不懂醫的老板交流,就是對牛彈琴。
不過,他最後還是使勁的點頭。
笨老板是這間藥店的主人,對他有恩,他可以因為他不懂醫輕看他,但不能違背良心欺騙好人。
霍老板眼睛盯著他,他也盯著老板。
四目相對,一眨不眨,兩個男人用眼珠較上了勁。
他倆不約而同使用一個幼稚的辦法,誰眼珠睜的時間長就算誰對。
最終,霍老板連著眨了好幾下眼,敗陣。
他終於相信歐陽磊了。
“這藥方是不是是個大夫都會?”霍老板虛心請教。
“怎麽可能?”歐陽磊哭笑不得。
以他的高超水平,他也是在老漢的啟發下才想起來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霍老板又問。
“我家家傳中醫,祖輩、父輩有時迫於匪人強迫,也會配出一些害人的藥方,我曾經聽家裡長輩說過。而且,像我們這種世家,為了自保,也會私下鑽研一些見不得人的藥方,關鍵時刻用於保命。”歐陽磊並不避諱,坦蕩蕩的說出實話。
霍老板拿起茶壺,親手給歐陽磊續了一杯茶水。
這杯水,不單純是水,其中包含了理解和認可。
亂世之秋,誰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誰也沒有嘲笑誰的資本和權利。
“這種藥方,有沒有解藥?”霍老板看起來真心相信了。
歐陽磊歎口氣:“這才是配製這副藥的人最不可饒恕的地方。幾乎所有醫生都會按照病患出現的病症開出治療藥方,但這個藥方恰恰是加重和刺激這種病迅速發作的藥引子。”
“為什麽?”霍老板不解。
“有些藥藥性相克,看似這種藥的解藥,就是另外一種藥的克星。我也說不太清,反正最終結果就是這樣子的。”
“先生,這種配方使用中藥和西藥的區別大麽?”
霍老板身體向前傾斜,端著杯子的手一動不動,目光直視。
從他的坐姿和神態上明顯可以看出,老板被自己的博學震驚了。
歐陽磊內心虛偽的膨脹了一下。
不管是毒藥還是良藥,自己超出普通大夫的家世和本領,能讓老板在以後的日子裡更加重用自己,而且這種重用,
就是不斷增加月薪。或許不久的將來,自己就可以甩掉他獨大。
歐陽磊心裡的喜悅和自豪,源於老板對他的尊敬和禮遇,相應的,他嘴上做出的解釋不由自主更加詳盡:“中藥藥效見效慢,西藥的話,一般三天就會出現藥效。如果我剛才說的這個藥方,先讓病人服用西藥,再服用治療這種病症的藥物,不出一周,病人出現幻覺後,不管采用哪種方式,估計都會喪命。”
“這麽厲害?”霍老板問。
“我小時候曾經見過這樣一個病人,當時被關在二樓,服用我曾祖父配製的中藥後,看見窗戶爬窗戶,看見繩子就想套到脖子裡,後來被人帶到河邊,推開帶他去的人就往河裡跳。人的精神一旦產生幻覺,很可怕。”歐陽磊仿佛再次看到年幼時親眼看將的情景,情緒頓時低落。
“有解藥麽?”霍老板問。
“我記得曾祖父用針灸控制住過一個病人,原理應該就像練武的人,葵花點穴手一樣吧。”
霍老板聽完這些話,沉思片刻。
他從兜裡掏出一個盒火柴,從歐陽磊手中接過自己拿來的紙條,“嚓”的一聲嚓著火柴,當著歐陽磊的面點著了。
“這種害人的東西,不能留,全都燒了。”
歐陽磊想笑。
燒不燒有什麽關系,你又不懂又不會配藥,這不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麽!
不過,他還是對老板的良苦用心頗為感動。
這種老板,心善,不會害人。
坐了一會,霍老板又和歐陽磊聊了一陣,然後吩咐新來的帳房先生拿來帳本,仔細看了一遍。
他滿意的點點頭:“不錯,請歐陽先生請對了,藥店的生意越來越好。”
歐陽磊沾沾自喜。
老板知道他的功勞,太好了。
很快,夜色離開安心藥房。
他雖然燒了藥方, 但歐陽磊指過的藥名全都記在腦海中。
回醫院沿途,他進了好幾家藥房,把能買到的藥分別買到手,還剩兩種不好賣的藥,他在醫院門外的公用電話上,打給榮輝,讓榮輝想辦法從醫院弄了一些。
然後,他告訴榮輝自己家的地址,讓他帶著藥直接去家裡。
一個小時後,榮輝來到他家。
夜色簡明扼要重複了歐陽磊的說法。
榮輝恍然大悟:“唐棠夠絕,自己先下藥,讓李炳毅去治,出了事再把責任全都推到李炳毅身上,這個點子只有她能想出來。”
夜色說:“我在她房間抽屜裡面看到的養生類的書裡,估計會有與這些有關的記載,不過唐棠的醫術應該很高明,否則她參不透這些藥理,也不會用這種辦法。對了,讓你帶的藥你帶了麽?”
榮輝從兜裡掏出兩個紙袋,遞給夜色:“你要這個幹什麽?”
“我試試。”夜色轉身倒水。
“你瘋了,想辦法制止就行,親自試藥幹嘛?”榮輝攔住夜色。
“我隻吃少劑量的,再把吃藥後的親身感受寫出來,是不是可以讓洛邑日報上的唐府往事更加精彩呢?”夜色挑眉反問。
感謝@涪江江親的打賞、全訂,和他在留言裡提到的扣扣群。本文一直沒有多少讀者,所以當@涪江江親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感動了一把,之後就是慚愧。沒有金剛鑽,真心不敢攬瓷器活。我也只能好好的寫,等讀者多的時候,建立一個扣扣群。不過,我始終覺得那是海市蜃樓。再次感謝@涪江江親的支持和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