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志海。”陳廣海回答。
夜色抓過他手裡的紙張親自看,董志海的名字,出現第二排第三個,格外刺眼。
“董志海。”他的手指彈著那三個字,眉頭皺成一個小疙瘩。
“對,一個不起眼的人物,其他名字我都知道,唯獨這個名字很陌生,我專門調查過,好像是柳學成的什麽人,神神秘秘的,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陳廣海心裡毛呆呆的,小心解釋道。
他在夜色面前說過大話,什麽他在工商局有熟人,什麽他能查清楚,結果呢?上峰知道的他查出來了,上峰真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
他誤解了夜色的用意,以為夜色在生氣。
一個特務處的人查不清一個普通人的底細,那要他何用?
“要不我再查查?”陳廣海力求掙得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他曾經在電廠出現過,當時是作為技術人員被聘任過去的。”這段歷史,沈清風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動說出來,萬一哪一天被揭穿,嫌疑更大。
不過,說完這段話,夜色想起一件事。
以沈清風的多疑,對出現在在剪彩儀式現場的陌生人反應毫無,本身就是一個一個疑點。
“你認識他?”陳廣海驚詫。
夜色的本事到底有多大?說什麽他都能接上話,可怕。
“算是認識,我曾經在電廠潛伏過一段時間,不過這件事要保密,知道麽?行了,你先出去吧。”夜色簡要說明。
董志海突然出現在這裡,是一個謎團。
不,不是謎團。
夜色悟透了,董志海要乾的事,必須借助廣發貿易商行才能完成。
那就從廣發貿易商行下手。
夜色獨自一人思考片刻,拿起電話,焦君牟在關鍵時刻發揮的作用,不可小覷。
“少將,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沈處長參加的一個貿易商行開張剪彩儀式,其中可能涉及rb人參與。”夜色不懷好心的告密。
“有證據麽?”焦君牟話語中帶著一絲興奮和期待。
如果夜色舉證是真,他憑此就能向上峰建議拿掉沈清風,以夜色取而代之。
“我查過股東名單,所有人我都認識,只有一人以前是電廠的技術人員,我曾經救過他的命,被他帶著進電廠潛伏。他進電廠是被副市長的秘書推薦,可這個秘書的老婆是rb人,和王處長槍擊案有關,和凶手相好的一起照過照片。而且,他出現過的地方無一例外出現過槍擊、死人案件。奇怪的是,沈處長對他的來頭不聞不問,毫不在意。”夜色一口氣說出很多疑點。
這些疑點的存在,按照他們的用人標準,哪怕查不到確切的證據,只要有心弄掉一個人,把這個人扔一邊不用就行了。
焦君牟完全能做到這一點。
不過,為了夯實這個基礎,夜色還要再做一點準備。
“萬軍,”他叫來這個心術不正的部下。
斜眼撇去,萬軍巴結像十足。
“沒事找盧世寶喝壺酒,關心一下沈處長最近在忙什麽?”夜色風輕雲淡的說。
“是我不好,最近有點疏忽了。”萬軍趕緊檢討,他當然明白主人的用意。
當晚,萬軍在盧世寶的關照下,偷偷潛入沈清風辦公室。
他敢進去,前提是有盧世寶的關照,比如什麽地方可以看,什麽地方要小心,最最關鍵的是盧世寶給了他一把鑰匙,沈清風床頭櫃上的鑰匙。
那個裡面,能否找到秘密?
十點鍾,萬軍辦公室回到夜色,相當沮喪。
“什麽也沒有,只找到幾張沈處長在剪彩儀式上的照片,您看一下,我馬上還要送回去。”萬軍遞過來一遝照片。
夜色接過去後,一張一張的看,除了剪彩合影,剩下的都是他和別人的單獨照的,背景裡面握手的、聊天的、專門擺姿勢照相的,什麽都有。
其中一張,是沈清風和董志海的合影,兩人握著手,笑容滿面。
夜色不動聲色,把所有照片排列在桌子上,從抽屜裡拿出微型相機,挨個翻拍一遍。
“拿回去吧。”他收拾好照片,遞給萬軍,讓他送回去保命。
萬軍離開後,夜色右手拿起電話,接通焦君牟給他的另外一個緊急電話,他臥室床頭的電話:“我拿到沈處長和嫌疑人握手的照片了。”
他的眼睛,譏笑著看著照片。
有了這張照片,沈清風暗通rb人的事,胡攪蠻纏也能坐實。
“派人給我送過來。”焦君隻說了一句話,就掛斷電話。
夜色晃動照片。
華夏有句俗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焦君牟的舉動,沈清風竟然很快得到風聲。
他在辦公室內大發雷霆。
“處座,出什麽事了?”夜色假裝好人。
“有人背地整我,你說是誰?”沈清風陰沉著臉問。
“一般來說,整您要看什麽目的,如果是為了報仇,乾咱們這行的得罪的人太多,不好說,我估計您也不見得能猜得準。如果是為了職務位置,最大嫌疑人是利益既得者,說白了我的嫌疑最大,當然還有可能是空降的人,越級晉升的人,那些很難猜得出。”夜色的分析不僅坦然,更坦白,直接把自己放到烤火架上。
“你會麽?”沈清風反問,他並沒因為夜色的坦白降低警惕。
“他們有什麽證據?”夜色反問。
“沒有,我聽說有張照片。”沈清風提示。
“那就查源頭,誰照的,誰洗的,有幾張,都誰有。”
沈清風冷笑:“這些我不懂麽?”
“那我無話可說,既然處座懷疑我,我請一段病假,在家修養,等事情查清楚之後,我再回來上班。”夜色果斷提出修養請求。
“別怪我不客氣,你先回去。要是讓我知道誰在背後整我,我不會留下他的性命。”沈清風並不挽留,任何羈絆他發展的人,他只會揮刀相向。
夜色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難怪焦君牟曾經告訴過他,沈清風是個狠毒的人,遇事觀人,沒錯。
沒多久,萬軍就把夜色被攆走的消息傳出去,特務處上下一片嘩然,出奇一致的都在替夜色抱不平。
夜色回到辦公室,簡單收拾幾樣私人用的東西,包括經常看的幾本書,直接讓萬軍送回家。
他本人,則以心煩為借口,在大街上亂轉。
亂轉根本不亂,他步行來到廣發貿易商行門口。
商行僅從外表看規模就不小,坐落在一個兩層樓的院子內,由於剛剛舉辦過剪彩儀式,大門口還留有一些紅色鞭炮的紙屑。
門口,有人把門。
“你幹什麽的?”把門人的脾氣一般跟他背後的主人雷同。
很衝。
“這裡招人麽?我看剛剛開張。”夜色客氣的問。
“去去去,還用得著招人麽?不看看什麽地方,副市長的商行,早就人滿了。”把門人揮手攆人。
夜色往後退幾步,貪婪的看了幾眼二層樓,惋惜的準備離開。
在他身後,同時走過來兩個男人,跟他一樣,進院子的時候被把門人攔住:“幹什麽的?”
“應聘的。”
“哪個職位?”很奇怪,把門人沒有攆他們,反而好脾氣的問了一句。
“會計。”兩人中的一個回答。
“進去吧。”把門人聽到會計兩個字,痛快的放行。
夜色欺身向前,指著把門人嚷嚷:“他們為什麽能進去,我為什麽不行?”
把門人一看夜色使急,剛才的囂張氣焰緩和一些:“一聽你的問話就知道你是個生手,在這裡沒關系,人家來說是應聘,實際上就是走個過場,上面交代了,說會計的立馬放行,我擋得住麽?所以,老弟,有本事的都和當官的搭上了關系,沒本事的才在這裡和我吵架。”
“會計了不起麽?”
夜色不忿的問。
把門人嘿嘿一笑,說道:“我笑話你你還不願意,會計真的了不起,你想啊,這年頭,各種稅收多如牛毛,找個好會計,做筆好帳,能省很多銀子。去去去,我閑著沒事沒跟你說這麽多幹嘛,你也不懂。”
他揮舞著手,像攆蒼蠅一樣攆夜色。
夜色狐假虎威的做了幾個動作之後,嘟嘟囔囔的離開商行門口,回了家。
姚艾已經把萬軍送回來的東西全都放好,做了一桌子的飯菜等夜色回家。
她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不該是什麽,可以夜色的謀略,不該是壞事。
夜色回家後,兩人坐在飯桌前,邊吃邊聊。
“所以你就借著這機會回來了?”姚艾樂不可支的問。
“怎麽了?”夜色不明白姚艾為什麽要笑。
“笑沈清風怎麽是個笨蛋呢,越是危險的人,留在身邊才最安全。”姚艾替沈清風歎氣。
“你很可怕啊。”夜色夾了一筷子肉送進姚艾碗裡。
“我要吃青菜。”姚艾撒嬌的說。
“多吃肉,以後更聰明。”夜色寵溺的衝著姚艾笑。
姚艾的個性,時而火爆,時而直爽,時而溫順,像個百變女郎,唯一不變的,是真誠。
兩人溫馨的交流著,院子門不知道被誰敲響了。
“我去看。”已經回家了,夜色還很警惕。
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陳廣海。
“你,有事麽?進來說。”夜色並沒阻礙陳廣海,大大方方開了門,往裡面讓他。
“你猜到了吧,夜處,我也是沒辦法,不過,我必須先告訴你一聲,怎麽著我也不會當忘恩負義的小人,真的是沈處派我來的,剛到這裡,我馬上就來向你匯報。”陳光海抬腕看表,衝著夜色表白。
他的話,證實了夜色的猜測。
沈清風根本不是傻子,他暗中派陳廣海帶人盯著自己。
說到底,他還沒信任他。
“我懂,放心吧。進來,我正和你嫂子吃飯,一起喝點酒。”夜色大度的拍了拍陳廣海的肩膀。
對他說出真相,於情於理他該表示一下。
“不了,還有一個兄弟換著吃飯去了,我沒讓他知道。”陳廣海的回答有點心虛。
再怎麽解釋,他擔負的使命是來監視夜色,監視對他有恩的人。
“謝了兄弟,這個情,我不會忘,回去吧。”夜色衝著門外歪頭。
簡單的事,不要搞複雜。
“我倆從明天開始我上午,他下午。”陳廣海臨走之前交代兩人時間上的安排。
他的意思,夜色懂。
半夜,夜色從二樓窗戶爬出去,第二次光顧廣發貿易商行。
這次,他走的是正門。
把門人喝的醉醺醺的,躺在門房內的床上睡的呼嚕震天響。
門房的門開了一人寬的縫隙,院子的鐵門,關著,並未上鎖。
夜色觀察四周沒人,輕輕推開鐵門鑽進去,反身關好後,快步跑進二層樓。
他的手裡,拿著一把很小的手電筒,只在查看門牌時用手遮擋著照一下。
從一樓西頭走到最東頭時,夜色終於找到自己的目的地,人事科。
他從兜裡拿出一把鑰匙,chā jìn門鎖輕輕轉動幾下。
門鎖搭的一聲被打開,夜色閃身進了人事科。
想了解商行的全面真實情況,從員工開始是穩妥的辦法。
夜色依次拉開所有抽屜,尋找員工花名冊。
在靠牆的第三個抽屜裡,他找到花名冊。
放在桌子上後,夜色開始拍照。
就在他剛剛照完時,走廊裡傳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半夜有人,出乎夜色意料。
他迅速把花名冊塞進抽屜,這時,他聽見人事科的門鎖正在被人扭動。
來人正在開門,他們要進來。
人事科房間不大,無處藏身,夜色胡亂打開幾個抽屜,弄亂裡面東西後,直奔窗戶,打開插銷,翻窗而出,順手帶上窗戶。
他縱身跳出窗戶,屋門恰好被打開。
燈泡被打開,夜色關好窗戶。
“有賊!”
進屋的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背對背站住,不敢前進,只是在原地繼續高聲嚷嚷:“有賊!”
屋外的夜色弓著腰,飛快先前跑,每跑到一個窗戶前,伸手晃動窗戶,看看有沒有能打開的。
一層樓,他一共打開三個虛掩的窗戶,每翻進一間屋子,都是把裡面弄得亂七八糟,只要抽屜裡面有錢的,他全都拿走,留給人偷錢的直覺。
跳出最後一個房間,夜色繼續彎腰向前跑,跑出院子鐵門,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上午,正好是陳廣海的班,夜色明白他昨天說話的意思,上午他的班,他根本不會出現,被監視人可以隨便活動。
夜色挽著姚艾的手,提著籃子,出門買菜。
兩人轉了一圈, 買了一籃子新鮮蔬菜,從廣發貿易商行門口路過回家。
昨晚喝的醉醺醺的看門人已經清醒,站在門口衝著過往職員打招呼,順帶講解昨晚發生的盜竊案。
“聽說沒?昨晚好四個辦公室進了小偷,在抽屜裡藏錢的人錢都丟了。”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親眼看見門口跑出去一個黑影,這麽高,這麽壯,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嚇死人了。”看門人雙手比劃出一個身高超過兩米,腰圍超過三尺五的壯賊的模樣。
“你怎想到的?”姚艾輕聲問。
“我被發現了,只有這種辦法才能糊弄人。”夜色挽著姚艾,目不轉睛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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