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風的名字,嚴喬中聽的耳朵起了無數個繭子。
就像軍統和調查科天生的死對頭,坐鎮洛邑的兩個對頭的掌門人同樣也是對頭。
“你確定?”嚴喬中準備把這個消息告訴吳增華。
“確定,姓張的很囂張,當場喊出沈處長三個字,咱們幾個兄弟全聽見了,而且局座您看,”李家鵬拿出自己從牆上摘下來的照片。
嚴喬中接過照片,放在眼前,在李家鵬的指點下觀看:“背景上是櫻花,我多了一個心思,當時專門問了一下,張鵬華說他是在rb學的經營管理。”
“那又怎麽樣?”嚴喬中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我記得什麽時候曾經聽人說過,前一段沈清風親自帶人抓過人,那個人被關在特務處裡,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生死不明。有人說是從rb來的,反戰同盟的,可能這麽巧麽?”
嚴喬中立刻瞪眼,剛才沒有拍下去的手,這會拍的咚咚作響:“你糊塗了?還是傻了?沈清風抓的是反戰同盟,姓張的手裡有地下黨的傳單,他的後台還是沈清風,賊喊捉賊,這不是自相矛盾麽?萬一出了叉子,我怎麽交代?你說,你給我好好捋一捋。”
李家鵬在上司的狂怒中更加鎮定:“局座,您不覺得很蹊蹺麽?您是順著說的,我要是倒過來說,姓張的真是地下黨,他依靠沈清風進入商行,有什麽目的?沈清風是不是有失察職責呢?”
“有。”嚴喬中同意這一種說法。
“要是姓張的不是地下黨,兄弟們在盤問的時候,商行裡面的人說下班前是姓張的把他們叫走的,詢問財務室新人的表現,他為什麽不問財務室的人呢?晚上又是姓張的開的門,第一個發現被盜現場,他到底要幹什麽?您不覺得可疑麽?”李家鵬做出第二種推斷。
“可疑,非常可疑。”嚴喬中的感覺和李家鵬相同。
太過多的巧合出現,往往代表的是必然。
“所以,不管基於那種前提,我們抓人沒有錯,告到委員長面前,道理也能講得通,咱們還會怕沈清風責怪麽?”李家鵬的打氣直接助長了嚴喬中的氣焰。
“對啊,我怕什麽?”嚴喬中眼珠瞬間放射出光芒。
他躊躇一笑,掏心掏肺般說:“你知道麽?我聽說的小道消息,南京那邊有人再弄沈清風的事,包括林家,因為林公子似乎也開始有動作了,這個時候,咱們要是能從”這個姓張的身上挖出點有價值的東西,足夠沈清風喝幾壺的。好,就這麽辦,你親子辦,用什麽後段我不管,把事給我坐實了,少不了你的好處。”嚴喬中突然之中下定了決心。
“卑職明白,請局座放心,局座在前面指路,卑職盡心竭力照辦。”李家鵬額回答帶著明顯的暗示,只要是你局座交代的,什麽我都幫你實現。
嚴喬中得意的笑。
權力果然是好玩意。
“你大膽的、放開手腳的乾。”嚴喬中開始全力支持。
“局座,我剛才想了一下,就是在您捋一捋的啟發下想到的,張鵬華那麽關注財務室,咱們是不是可以從財務室下手,利用這個機會,偷偷查查他們的財務狀況,我鬥膽說句大實話,這家公司背後的主人是柳副市長,沒有則以,萬一真有什麽把柄,您拿在手裡,柳副市長絕對動不了您一根手指頭。”李家鵬赤膽忠心的提出建議。
“大膽!放肆!誰這麽教你的!敢用下三流的手段對付上峰?說!”嚴喬中又一次拍起桌子,怒吼。
“報告局座,卑職對局座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哪怕讓卑職送命卑職都毫無怨言,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有,自己的命運只有拿在自己手裡才放心,卑職是真心為了局座著想,您要是覺得卑職的手伸的太長,管閑事管的太多,卑職馬上辭掉警長職務,重新做回一個小警察,絕不連累局座。”
“可以,相當警長的人多著呢,我不需要一個以下犯上的下屬,你出去!”嚴喬中指著大門發脾氣。
李家鵬毫不猶豫摘掉帽子放在嚴喬中的桌子上,轉身離開。
他沒在回辦公室,而是出了警察局去找夜色。
自從林子軒來後,他和夜色成了一個小組成員,以前和姚艾的接頭關系又變成了和夜色直接聯絡的關系,工作起來更順手了。
兩人見面後,先是通報了個人身邊的情況。
“你說你準備調查商行財務室?”夜色提出的問題讓李家鵬奇怪:“你為什麽這麽問?”
一個財務室能引起夜色的關注,必定有其特殊的原因。
夜色拉開抽屜,從中拿出幾張照片,又從中抽出一張,遞給李家鵬:“你看看。”
李家鵬接到手,送到眼前,看了幾行之後,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你從哪裡搞到的?”
這些照片,是夜色半夜進入人事科拍照的花名冊。
“商行的小偷是我。”夜色還沒來得及告訴李家鵬,最關鍵的是他沒料到柳學成會讓警局開展調查。
“是你?難怪,我找不到有用的線索。”李家鵬笑著搗了一下夜色的胸口。
“太有本事你不要怨我。”夜色一臉無辜的回了一句。
“哼!”李家鵬哭笑不得。
自從跟姚艾結婚後,臉皮越來越厚了。
“你說,他出現在這裡是偶然的還是故意的?”李家鵬的眼神再次落到讓他不可思議的那個名字上:倪慶生。
“他不是在大明貿易公司麽?什麽時候到廣發了?”李家鵬繼續發問。
“我前天轉到廣發門口時,聽看門的男熱說,他們招聘會計,而且是上面交代的人。”夜色把前天發生的事情簡單敘述一邊。
“我今天去的時候,人事科的人說張鵬華了解財務室新人的工作情況,這些新人,是不是就是指倪慶生他們?”李家鵬立刻把張鵬華的話和夜色的話對到了一起。
嚴絲合縫。
“我今天向嚴喬中提出一個建議,偷偷查查廣發的帳,看看有沒有對他有利的,可以拿捏柳學成把柄的東西,結果被他訓了一頓,還讓我辭掉警長的職務,我照辦了。”李家鵬側臉看向夜色。
夜色在這方面的經驗要比他成熟許多。
“我要是局長,我希望我手下全是肯為我賣命和效忠的人,以嚴喬中的秉性為人來看,他應該很欣賞你說的那番話才對,所以我斷定他可能是在考驗你。”夜色同樣看向李家鵬。
兩人的側臉沐浴在從玻璃窗照射進來的陽光中,熠熠生輝。
“我明天不去警局,在家裝病。”李家鵬搗蛋的說。
“最好找個女人守在你身邊,就說你昨晚喝酒喝多了,身上值錢的東西全丟了,包括一塊家傳的玉佩、值錢的手表之類的東西,早晨一醒,氣火攻心,生病了,一旦嚴喬中派人找人,說不定為了表彰你的中心,會給你一些好處的。”夜色毫不吝嗇的貢獻自己的餿點子。
“好主意,就這麽辦,只有一個大難題,女人從哪裡找合適呢?”李家鵬喜中帶憂。
“哼,別告訴我你沒有喜歡的女人,趕緊回家準備一下,只要明天有人登門,就說明你的苦肉計成功了,下一步,就是針對倪慶生的調查了。”夜色不會上李家鵬的當。
兩個男人,誰不知道誰呢。
“還有,紅姐家的院牆和倪慶生家院牆下面有一個洞相連,龍虎也交代紅姐和她的聯系人聯系起來很方便,方方面面的苗頭都指向了倪慶生,他的疑點越來越多,這個任務全靠你了。”夜色右手放在李家鵬的肩膀上,用力的壓著。
“放心,我想辦法。”李家鵬在聽了夜色的分析後,更加相信自己在嚴喬中面前的表現。
他的以退為進,是為了更多的獲得嚴喬中的信任。
第二天,李家鵬往自己身上撒了不少白酒,又在院子裡跑了幾圈,把腿、胳膊有意撞在樹乾上、石凳子上,弄得胳膊、大腿出現好幾塊青紫的地方後,躺在了床上。
他的身邊,真的出現一個女人照顧他。
這個女人,名叫齊婉秋,是一個學校的老師,跟李家鵬認識半年了。
十點左右,李家大門傳來連續敲門聲。
齊老師正在給李家鵬削蘋果,聽到聲音,放下蘋果去開門。
門外,是王路英。
乍見女人,王路英很吃驚,沒聽說李探長成親的消息,這個女人是幹什麽的?
“請問李探長在家麽?”王路英難得客氣的說話。
“你是?”齊婉秋試探的問。
她很少來李家鵬,今天還是接到電話後,請了一天假來的,專程照顧病人。
“我是李探長的手下,今天他沒上班,我們局座派我來看看怎麽回事?”王路英連忙解釋。
這個點出現在男人家的女人,說不定昨晚根本沒走,也說不定和探長關系斐然,自己還是尊重點好。
“啊,你請進吧,他昨晚喝酒喝多了,丟了依稀隨身佩戴的家傳珠寶,又摔傷幾個地方,心情煩悶,今天發燒了,所以沒去上班。”齊婉秋的解釋詳細到位,該說的一點沒拉。
王路英先把開門女人的這番話牢牢記在心裡,等會回去給局座交差時,先要把這些學給局座聽。
他跟在齊婉秋身後,進了李家鵬休息的臥室。
謔,李探長真的生病了,胳膊腿上還有好幾快撞擊後的痕跡,又青又紫,慘不忍睹。
“李探長,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弄成這樣?”王路英迫不及待的問。
“沒事,人老了,喝點酒就醉,沒用了。”李家鵬的話英雄遲暮,倍感淒涼。
王路英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探長,局座真了解你,專程派我來看你,出發前可是交代過的,一定要先告訴你別說什麽老的、弱的、乾不動之類的話,他說了,有病可以多休息幾天,不能產生悲觀情緒。警局事情很多,他最信任你,讓你趕快養病,早點回去上班。”
李家鵬一聽這話,知道嚴喬中沒對王路英說實話,夜色的推斷和自己的決策是對的。
他長歎一口氣,感動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良久,李家鵬刷的一下掀開被子,艱難的挪動一條腿下床,隨手拿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衝著王路英說:“走,回去上班。”
站在後面的齊婉秋極力阻止:“家鵬,你的病和傷都沒好,大夫交代了,要多休息幾天的,不能去上班。”
“婉秋,局座對我的大恩大德我不能忘,今天必須去。”他言辭堅定,神態堅決。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家門,王路英開了一輛吉普來的,正好帶著行走還不太利索的李家鵬回到警察局。
“你先忙,我去局座那裡報個到。”
“好,我先回辦公室。”
“別去辦公室了,你把張鵬華帶到審訊室,我從處座那裡出來直接去審訊室。”
“是,你慢點,注意身體。”
李家鵬交代完,依然裝出腿腳行動不便的模樣,走進嚴喬中辦公室。
嚴喬中熱情的起立迎接。
他沒說話之前,一雙手拉住李家鵬的右手,夾在自己雙掌之間,有力拍了兩下。
“李探長,李老弟,感謝你對我的”忠心,昨天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害怕拖累你。一個晚上,我想通了,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自保,想要過得好,必須靠自己的努力。李老弟,我決定了聽你的,我有一個想法不妨告訴你, 只要我離開警察局,只要我說話還算數,下一任警察局局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一起努力吧。”嚴喬中煽動的許下諾言。
李家鵬立刻聽懂了嚴喬中話裡話外的含義,他直視嚴喬中,宛若宣誓般的說:“我保證盡心盡力協助局座高升!”
這個高升,很明確。
假如柳副市長因為某種問題被拉下馬的話,警察局局長是否可以上位呢?
兩人對視一笑,達成默契,彼此幫忙。
“處座,我已經讓王路英提審張鵬華了,這會兒人估計到審訊室了,我去看看。”李家鵬開始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對局座的忠誠。
“好,對了,我提醒你一件事,審訊張鵬華的時候,旁敲側擊的問一下,他認識一個叫土肥的人麽?”嚴喬中的提醒讓李家鵬大大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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