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鷹1號又出來了?太好了,等著,馬上。”夜色拉開抽屜,拿出手槍,跟著程之林往外跑。
特務處的院子內,一二十個手拿武器的特務正在往大卡車爬,駕駛員已經發動著了車,突突突的準備隨時出發。
程之林和夜色一左一右上了焦君牟乘坐的吉普車,砰的關好車門。
“林立國呢?”焦君牟敲著側面車窗,等的很不耐煩。
“林參謀和張參謀可能都有事,沒看見他倆。”夜色回答。
“出發。”焦君牟黑著臉衝著司機說。
張旭初昨晚值班,他知道。林立國跑到哪裡去了,沒人向他報告。
抓捕雄鷹1號,林立國不在,讓他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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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車不吭不哈開往城北方向,在距離青樓聚集的紅街五百米處停下。
“程之林,你帶十個兄弟封鎖這頭,十分鍾後留五個人,剩下的你帶著進去,不到緊要關頭不許開槍。”
“是。”
程之林下車,從後面卡車上叫下十個人,剩下的跟著焦君牟的車繞路堵住紅街的另外一頭。
紅街全長不足千米,卻是整個城內最繁華的地方。
街道很寬,清一色青磚鋪地,路兩邊全是至少三層的青磚建築,紅瓦的屋簷,懸掛著長長的紅色燈籠。
翠雲閣從南往北數,在路東的第三家。
十分鍾後,焦君牟和程之林分別帶人從兩麵包抄到了翠雲閣門前。
“在這裡?”夜色第一次對雄鷹出現的地方發問。
“這裡不行?”焦君牟躊躇滿懷的問。
抓住雄鷹1號,他此次離京的任務才算大功告成,之前的兩次失敗已經在他人生履歷上畫下了汙點,他必須用這次行動把汙點摳掉不可。
“不是,共黨一貫作風嚴謹,什麽時候接頭竟然跑到這種地方來了?如果以後他們的思路更加靈活的話,我們的活就更困難了。”夜色感慨道。
“你說得對,所以我們的每一次行動都要盡量確保成功。”焦君牟說完這句話,自己先尷尬了一下。
他已經失敗好幾次了,沒資格說這種話。
焦君牟迅速掩飾自己的失態,命令程之林:“你先進去,找個位置做好,盯著那間屋子,看看蘇林來了沒?現在距離他和他的上級見面的時間還是有二十分鍾,我們有的是時間。”
“是。”程之林回答後獨自一人往裡走。
夜色猛然發現,程之林今天的打扮最適應進翠雲閣這種地方,綢緞的衣褲,大背頭上摸的發油光拗拗的站不住蒼蠅,
故意解開了兩三個扣子的領口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肌肉,配著嘴角斜叼的玉質的精致煙鬥,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個紈絝子弟。
“程兄裝什麽像什麽,令人佩服。”夜色故意誇獎。
“這些還不是他的絕活,他的絕活是殺人,走吧。”焦君牟手一揮,跟在他身後的人立刻散在周圍的人群中,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異常來。
從出發的狀態到現在的表現,夜色肯定,焦君牟已經做過精心的部署,只不過他不知道而已。
夜色沒有多說,默默無聲的跟在焦君牟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翠雲閣的大門。
翠雲閣整體規模比怡紅樓小一些,但內部的構造比怡紅樓卻更加精致現代,旋轉的樓梯在屋子中間巧妙製造了圓形空間,樓下中間部分正好可以作為舞台,為樓上的客人演出。
“這裡來的人,政客最多,其次是文人。”焦君牟側臉衝著夜色說。
政客?難怪錢梅玲能和副市長的秘書相識。
焦君牟帶著夜色走上二樓,
在二樓俯視一樓中間舞台的地方,擺了一圓圈的沙發,客人坐下後眼睛可以看見的高度正好在護欄之上。焦君牟找了一個正對著大門的沙發坐下,夜色恭敬的站在他身後。
這點他比任何人做得都好,任何時候都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焦君牟並不客氣,任由夜色站在他身後,一雙陰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大門。
夜色抬腕看看表,距離他剛才說的二十分鍾只剩下五分鍾了。
雄鷹,到時候出現了。
翠雲閣門口傳來一對女孩嬌滴滴的聲音:“大爺登門,鼓樂齊鳴。”
這是翠雲閣的迎客儀式。
一陣絲竹鼓樂聲中,一個讓特務處所有人蹙眉瞪眼的身影走進來,是林立國。
“林參謀?用不用把他叫上來?”夜色緊張的請示焦君牟。
“不用,看他來這裡要幹什麽。”焦君牟聽不出是喜是憂的聲音阻止了夜色的舉動,讓他乖乖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林參謀肯定憋不住了,他老婆這段時間回娘家,娘家在南方,一個人來這裡散散心,大老爺們,情有可原。”夜色替林立國解圍。
“夜參謀,據我所知,林立國對你的態度,現在並不怎麽好,你為什麽替他說話?”焦君牟眼珠依然盯著林立國。
“林參謀是個粗人,他對黨國的忠誠天地可鑒,我欣賞忠君愛國的人。”夜色正色回答。
“嗯。”焦君牟這聲嗯,聽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兩個人陷入沉默。
林立國進了門,順著螺旋旋轉樓梯上樓。
焦君牟帶著夜色快步離開沙發,在林立國走進二樓的瞬間進了一個包間。
從半開的房門,焦君牟看見林立國走進一個叫旖旎蕊的雅間。
“他怎麽去那裡了?”焦君牟忍不住自問。
“哪裡怎麽了?”夜色迷惑的問。
“雄鷹1號和他的上級接頭的地點就在旖旎蕊。”焦君牟怒不可遏。
“林參謀肯定走錯了,再等等看。”夜色第二次替林立國說話。
“你住嘴。”焦君牟發飆,他強行壓低的聲調有點變音了。
“是。”夜色後退好幾步,不敢接話。
旖旎蕊的斜對面,程之林假裝一個嫖、客,在門邊壓著一個十七八的女人上下起手。
那個房間的門,留了一道縫。
程之林的眼睛,可以透過門縫看見旖旎蕊的正門。
“討厭,怎麽不關門?”
“關門幹什麽?讓外面的人聽見你的浪叫,更刺激。”
“去,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好東西你能喜歡?咦,我怎麽看見我認識的一個人剛剛走過,姓林,高大威猛,要不我叫她來個二龍戲鳳?”程之林故意淫、蕩的問。
“姓林,高大威猛?是不是叫林立國?”女人問。
“你怎麽知道?”程之林狠狠捏了一下女人的高聳,看起來像是嫉妒了。
“哎,”女人尖叫一聲。
“說。”程之林裝的很像。
“那個姓林的,來了有一段時間,每次來都到旖旎蕊去,神神秘秘的,好像背著人,不想讓人知道,他越這樣,我們私下打聽的就越多,知道的也就越多。”女人嗤嗤嗤的笑著說。
“他為什麽那麽神秘?”程之林停下手裡的動作,問。
“嗯,說別人幹嘛,繼續啊。”女人反過來開始主動,對程之林停下來的舉動很不滿。
程之林關鍵時刻沒打聽到他想要聽的東西。
上午十點整,一個頭戴禮帽的男人閃身進入旖旎蕊。
旖旎蕊的門從裡面插上。
焦君牟奸笑著,走出房間。
程之林同樣推開女人,走出房間。
剛才跟在焦君牟身後的人,在另外兩個槍手帶領下,從後面圍住了翠雲閣。
旖旎蕊裡面的人,插翅難逃。
焦君牟衝著程之林一點頭。
程之林攥起拳頭,使勁敲響旖旎蕊的房門。
“誰?”林立國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開門吧,林參謀。”程之林流氣的說。
這聲林參謀,直接暴露了外面人的身份。
他們認識林立國,並且可能和他是同行或同事。
屋內頓時寂靜無聲。
焦君牟狠瞪程之林一眼:“笨蛋!”
推開程之林,走到門邊,抬腳踹門。
“咚咚咚”
“咚咚咚”
連續數腳之後,旖旎蕊的房門發出哢哢哢的響聲,門鎖的位置劈幾個裂口,在焦君牟最後一腳的猛踹下,門被踹開了。
“誰!敢特麽踹勞資的門!”林立國衣衫不整,衝到門前,手舉一把手槍衝著外面。
“我,怎麽,憑我就不能踹開這扇破門?”焦君牟站在林立國槍口下,睥睨的問。
“焦長官,您怎麽到這裡來了?”慌亂林立國收了槍,神色慌亂的問。
“你能來,我什麽不能來?”他推開林立國往裡走。
旖旎蕊屋子並不算大,一張鋪著錦緞的床,一個紅木衣櫃,屋子中間有一個圓桌,窗子邊掛著一個裡面關著兩隻鸚鵡的鳥籠子。
進來之後,屋子裡面的東西一目了然。
屋子裡面沒有男人,床上只有一個擁被的女人,披頭散發,不滿的瞪著闖進來的幾個男人。
焦君牟走過去,狠狠一把掀開整個被子,扔在地下,他的目光,毫不客氣巡視著女人的軀體。
床上的女人尖叫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跳下床,撿起被扔在地下的被子,裹住身體,鑽出堵在門口的幾個男人。
焦君牟掏出腰後別著的手槍,緩慢舉起來,原地旋轉一圈,槍口緩慢的對準林立國:“林參謀,雄鷹呢?”
“雄鷹?我怎麽知道雄鷹1號在哪裡?”林立國臉色鐵青。
被焦君牟的槍在大庭廣之下頂住腦袋,這份侮辱他受不了。
林立國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把自己的眉心對準槍口:“焦長官到底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們幾個都看見一個男人走進這間屋子,那個男人呢?”焦君牟的話得到身邊幾個人的點頭證實。
“不是男人,就是剛才那個女人,她喜歡這個裝扮。”林立國辯解。
“程之林,去把剛才那個女人帶來。”焦君牟收回槍,下令。
找到認證,他倒要看看林立國還有什麽要說的。
“是。”
程之林這一出去,出去的時間之長,出乎所有人預料。
就在焦君牟快要發飆時,程之林氣喘籲籲跑進來,報告:“我找遍所有房間,沒有那個女人的,老鴇說她不是翠雲閣的人。”
焦君牟充滿敵意打量林立國,冷冰冰的問:“林參謀,你怎麽解釋?”
林立國傲然一笑:“我帶一個外面的女人來玩,不行麽?”
他徹底被焦君牟激怒了。
“玩?那也得看你跟誰玩?玩女人,不要說一個,十個都沒問題,要是跟雄鷹1號,就不好玩了。”焦君牟右手食指勾在扳機環內,旋轉著槍,一圈一圈的轉。
“姓焦的,勞資忍了你很久了,從到了豫南開始,你就特麽的跟勞資過不去,就算你是長官,也不能這麽對待下屬。什麽雄鷹1號、2號的,老子聽不明白。”林立國忍無可忍,終於爆發。
就在兩人爭吵之際,旖旎蕊的窗戶邊,傳出一隻鸚鵡的叫聲:“雄鷹,雄鷹。”
另外一隻也不甘落後,跟著叫“林,3,林,3。”
“哈哈,林參謀,難道就是雄鷹3號?”焦君牟開懷大笑。
“什麽3號?什麽時候又出來一個3號,2號呢?1號呢?”林立國幾乎神經錯亂。
去了一次豫南,他差點沒命,回到洛邑之後,又被焦君牟弄得林立國五迷三道的,這特麽都是哪跟哪呢?
焦君牟沒接林立國的話,徑直走到窗戶邊,衝著籠子裡的鸚鵡說:“雄鷹1號、雄鷹1號。”
這兩句話成功引誘兩隻鸚鵡開始對話。
“雄鷹1號,雄鷹1號。”體態稍大的一隻學著焦君牟的話。
另外一隻跟著興奮,厲聲尖叫:“林,3,林,3.”
焦君牟又聽一遍之後,槍口嗖地一下再次準對林立國:“雄鷹3號,林立國林參謀,你還有什麽可解釋的?”
林立國指著兩隻鸚鵡,怒罵:“兩隻畜生說的話你也相信?”
“在人和畜生之間,我更相信畜生說的話。”焦君牟說完這句話,突然叫到:“夜色,去把這裡的老鴇叫來。”
“是。”夜色匆匆跑出旖旎蕊,順手抓了身邊一個女人,拿出手槍稍微擺弄一下,嚇得那個女人乖乖帶他去找老鴇。
老鴇走進旖旎蕊後,按照夜色的手勢,衝著焦君牟鞠躬:“長官叫我什麽事?”
焦君牟指著掛在窗戶邊的鳥籠子說:“這兩隻鸚鵡是你們養的麽?”
“是,已經養了好幾年了,跟著客人會說一點簡單的話。”老鴇趕緊回答。
“林參謀,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是不是最近一段時間,經常和你的同志在這裡接頭,談論雄鷹1號、3號呢?”焦君牟得意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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