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一沒有離開現場。
人群散得差不多後,他返回大廳,給特務處打了一個電話,沈清風帶著人馬用了最快速度趕到。
大廳內一片狼藉。
屍體、傷者、破碎的桌椅、餐具,滿地的殘羹剩飯,還有四濺的血液,血腥味道刺鼻。
兩張主桌坐得都是馬、章、盧家的人,還有他們的至親。
“讓讓,讓讓。”醫院的救護車已經趕來,醫護人員正在往外抬人。
盧樂強和章是凡傷勢最重,已經不省人事。
馬鴻儒因為被一個幕僚臨時叫走逃過一劫。
兩桌女眷全都受了傷,死的毫無反應,活的哼哼唧唧,性命垂危。
王進一毫無感覺的抬腳邁過橫七豎八、滿身是血的人,蹲在炸碎的木片中仔細查看。
他抓起一把殘片,光看殘留的鐵屑他有十足的把握斷定,炸彈是土製的。
沈清風蹲在他身邊,同樣用手指捏著碎片,只看了一眼就十分肯定的斷定:“是地下黨乾的。”
炸藥過於粗糙,如果炸彈的能量再大一些,死傷的人會更多。
王進一和沈清風同時站起,正好遇到慌慌張張跑過來的馬鴻儒。
“馬司令,你知道有什麽可疑的地方麽?”沈清風問。
馬鴻儒立即回答:“知道,剛知道的,NND,章是凡要是早點…”
他的話被王進一冷冷的打斷:“馬司令,說重點。”
王進一此時此刻沒心情聽任何人念後悔錄。
“章是凡手下負責把門的探長沒走,他剛剛告訴我,今天的請柬多出來很多。”馬鴻儒異常惱怒,他的兒子因為坐在主桌,性命垂危,這一切都是章是凡那個笨蛋造成的。
“把那個探長帶過來。”沈清風衝著林立國下令。
林立國揪著劉大成過來時,劉大成戰戰兢兢的,被帶到王進一和沈清風面前,他嚇得連敬禮都忘了。
特務處的人,他害怕。
今天的場面,他更害怕。
“把你知道的全都說一遍,事無巨細。”沈清風的外表斯文和善,壯了劉大成不少膽。
他從自己開始發現問題說起,一直說到盧樂強前來處理問題。
“這件事盧縣長當時為什麽沒說?”沈清風奇怪。
特務的本能是的一切的懷疑,盧樂強太盲目樂觀了。
“他可能覺得是章局長和馬司令自作主張加印的請柬,所以。”劉大成的話是大實話,可他發現自己得罪馬鴻儒了。
馬鴻儒點著劉大成的腦門,臉色難看:“你特娘的放屁!我什麽時候加印了?加印還不給你們局長說一聲,這些不都是大家在一起說好的麽?”
他忘了劉大成說的人裡也有章是凡。
王進一眼角掃了一眼馬鴻儒,馬鴻儒竟然馬上閉上了嘴。
特務處處座的鐵血冷酷人盡皆知,這個時候他更不敢招惹王進一了。
“進來的人裡有可疑的麽?”王進一繼續盤問劉大成。
“沒發現,人太多,剛開始查的很細。盧縣長最後交代,只要有請柬的都放行,所以我們後來就沒在細查,幾乎是一窩蜂的都進來了。”劉大成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盧樂強身上。
反正他死他活還不一定。
就算活著,這些話本來就是他說的,自己不算栽贓陷害。
只要自己沒責任,其他的,不管。
看見沒人再問自己的話,劉大成大汗淋漓,
喘著粗氣縮到一邊,不吭聲,更不敢動,主動把自己當成一個擺設。 王進一看遍大廳,最後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張宣傳單,上面印著:“打倒國民黨反動派,為死難烈士報仇!”
他把手裡的傳單一點一點褶皺,緊緊捏成團,然後猛地松開手。
紙團落在一灘血水中。
第二天上午,特務處很忙。
梁一削被殺,暢天水溪苑發生爆炸,尤其是後者,驚動了臨時政府。
賭場的事,好辦,王進一事先安排的事情。
查,走的是過場。
扎扎實實走過場。
夜色說:“我發現梁一削出現在洛邑城內,跟著他到了賭場,發現他和別人見面。後來就發生了槍響。我聽見有人喊RB人的名字。”
特務處在現場調查得到了有力的證據。
證據一,賭場看場的黑衣黑褲男子說:“來的人問我有沒有清酒,喝這種酒的人一般都是RB人。”
證據二,大廳內有人喊:“保護中田先生。”
所以,殺了梁一削的人肯定是RB人,而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是那個叫中田的人乾的。
人證物證俱全,證人還在證詞上按了手印。
只要找到中田,就能結案。
找不到中田,往RB人身上一推就行了。
梁一削案結案了。
暢天水溪苑的爆炸案,特務處的人專門開了一個會。
沈清風先把現場勘查的情況重複了一遍,直接把目標鎖定地下黨。
林立國首先報告:“昨晚,我們詢問了各個警局巡查人員,因為從暢天水溪苑方向一湧而出的人很多,遍布各個大街小巷,他們沒有辦法確認誰是可疑人員,但當時城門已經落鎖,所以肇事者肯定沒有出城,卻毫無線索可查。”
童家榮報告:“我查的是印刷廠,承接定親宴請柬印刷的東奧印刷隻印刷了一百份,沒有多印一份,他們的嫌疑可以排除,城內其他所有印刷廠我讓人按片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這兩天也沒有人從城外帶進來過此類東西,加上現場的傳單,可以確定是共黨地下印刷廠印製的。”
沈清風說:“現在還有兩條線索可以查,一是調查有沒有突然間購買油墨的。不過這條線索可能不大,只要略有剩余,就能印出來。我覺得從請柬上來查,更容易。這麽多請柬不是誰都有的。”
坐在一邊旁聽的夜色一直點頭:“對。”
所有的一切,在按照他事先設計的方向發展。
王進一沒有絲毫猶豫:“清風,這件事你來負責,從紙上給我查。”
“是。”
會後,沈清風帶著人全都出去了。
他們拿著城裡所有跟請柬有關聯的店鋪名單,一家一家的查,已經查過的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問題。
王進一煩。
沈清風煩。
夜色看著也煩。
就在三個人都煩的時候,童家榮來報:“我們發現一個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