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鷹?哼,你認錯人了。”年輕人嘴角一挑,蔑視的看了林立國一眼,冷笑。
“錯不了。”林立國一把奪過年輕人手裡的杜康酒瓶子,狠狠摔在地上。
一瓶濃黑的醬油灑在地面,把地面染黑一片,觸目驚心。
“不會點燃的油,原來說的醬油啊,雄鷹1號,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林立國的槍直指年輕人的太陽穴。
“你不是地下黨吧?”年輕人說話的語氣瞬間變得猙獰。
“你是盼著地下黨把你救走吧?可惜啊,如意算盤沒打好,跟勞資走一趟吧,來自蘇區的雄鷹1號同~志。”林立國的臉笑的變形,在說最後兩個字時拖著長長的腔。
他立了大功,抓到了雄鷹1號。
“廢物!呸,我是禿鷲!”年輕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禿鷲?還特麽野鴨子呢,騙誰?”林立國一腳踹過去,把那個年輕人踹坐地上。
他沒見過電報,根本不知道禿鷲的存在。
兩人的爭吵聲引來周圍人關注的目光,其站在橋上的焦君牟。
他早就發現了那個年輕人胳膊下面夾著的酒瓶子。
時間、位置、拿的東西,基本相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他期盼已久的雄鷹。
但當林立國打碎那瓶酒,年輕男人說出禿鷲兩個字時,焦君牟撒腿就往東面跑。
真正的雄鷹1號應該在東面。
他上當了,徹底的上當了。
不會點燃的油,不是一件東西,而是一句話,接頭暗語。
固有的、僵化的思維成了羈絆他判斷力的障礙物。
不,他智商太低,就是笨這一個字!
他徹頭徹尾把電報中的東西當成了東西,而忽略了接頭暗語這件事。
夜色呢?是不是和他一樣被騙了?
換作從前,他希望夜色和他一樣,在洛邑的地盤上,出現比他聰明的人對他是恥辱,今天,這個時候,他的想法改變了,夜色比他聰明就好了。
抓捕雄鷹的計劃再失敗第二次,他沒臉再見戴處長。
焦君牟推開擋在他前面的人,有人被他推倒在地;有人的小貨車掀翻在地,一車子的西紅柿到處亂滾;還有人主動躲閃,又撞倒別人。
南林橋上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除了西頭的槍手,程之林和把守東頭的槍手跟著焦君牟一起往西邊跑。
西橋頭,風和日麗,景色宜人。
夜色站在石獅子邊,四處觀望。
他的內心安靜如水,祥和愉悅。
三分鍾前,他和雄鷹1號接上頭,順利把他交給曾雲峰帶走。
當時,夜色獨自一人在橋頭散步,距離他五十米外,是焦君牟布置的外圍人馬,一共五個,裝扮成各種各樣的人,等著夜色抓人的命令。
姚艾站在距離夜色二十米外的地方,她今天裝扮成在石獅子旁邊販賣自製西瓜醬的婦女,長發梳成一個發髻,用卡子別在腦後,利索、乾淨。
兩個木頭箍成的圓筒裡,盛著紅豔豔、醬香十足的西瓜醬,一文錢一碗,賣相上好,價格公道,賣家不少。
夜色從她面前經過時,眼珠朝著後面一撇,告訴姚艾他身後有特務。
姚艾衝著賣西瓜醬的人說:“好,知道了。”
這個話,是對夜色說的,她明白他的意思,已經注意到那幾個人了。
夜色繼續在這一片轉悠,他同樣在找拿著什麽油的人。
迎著,對面走來一個提著葫蘆的男人,中年模樣,邊走被小口喝酒。
酒的度數肯定不低,還沒走到夜色身邊,他就能聞到醇香的酒味。
高度數的酒,
同樣可以點燃。夜色想起姚艾說的話,靈機一動,自言自語:“醬油也是油,要是能點火就好了。”
對面的男人頭都沒抬,低聲跟著說了一句:“不就是不會點燃的油麽,有什麽稀奇的。”
他說出了電報裡面的原話。
夜色一震。
從酒到油,加上點燃這個詞,有一個推導的過程。
難道這句話不是代表代表一種東西,而是很直白的接頭暗號?
“劉家衝。”夜色放慢腳步,急促的低語。
“2號。”對方反應同樣迅速。
就是他,夜色心潮澎湃。
“五米,黑衣服,眼鏡。”夜色說出最後一句話,依然保持原狀,向前走。
兩人從開始第一句話到全部說完,剛好擦肩而過。
五米外,黑衣服,眼鏡,符合這個扮相的人是曾雲峰。
雄鷹1號走到曾雲峰面前,低聲說:“不會點燃的油。”
曾雲峰面無表情,扭頭看看橋邊,邁步朝北走。
雄鷹1號距離三五米的距離跟在後面,他手裡盛酒的葫蘆已經被蓋好塞子,拴在腰帶上。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剛剛走進通往北邊的岔路口時,南林橋上出現混亂,焦君牟帶人跑到西邊。
橋下,有一個男人彎腰鑽進人群,片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抓住他。”焦君牟瞪大眼珠,指著那個男人消失的地方,狂亂下令。
程之林向前追去。
焦君牟繼續端詳路邊,拿著瓶子、桶、碗的人似乎滿眼都是。
橋頭下邊,夜色扔掉煙卷,神色緊張看向他。
焦君牟揮手下令:“把所有拿著家夥的人都抓起來,反抗者格殺勿論。”
夜色看見焦君牟後跑過來,焦灼的問:“抓到了?”
“你這邊有什麽異常情況?”
“我還沒等到共黨,對了,剛才我看見一個男人跑了,除此之外,一切正常,那邊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馬上抓人,快!”
他的話音剛剛出口,從橋東到橋西,染起一條火龍,事先埋伏在橋上的宋凱等人點燃了裝著汽油的瓶子,把不能點燃的油變成了能點燃的油。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嚇住了橋上的人。
所有人不顧一切往兩邊跑,期間的男人們,動作快,力氣大,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很快消失在南林橋的兩頭。
姚艾的兩桶西瓜醬,被逃跑的人撞翻,撒了一地,看起來觸目驚心。
焦君牟氣急敗壞命令:“封鎖南林橋,快!”
等他的手下封鎖南林橋兩頭時,抓住的人基本上都是老人、女人和小孩,少數幾個青壯年男人都能拿出證明自己是本地人的證件。
焦君牟臉沉如水,心情煩躁走回橋東,林立國和禿鷲還在對持。
“NND,不給你上大刑你就是不招,等勞資把你帶到審訊室你的嘴就不硬了。”林立國的槍口戳著禿鷲的胸口,怒氣衝天。
“NND,勞資也是力行社的人,別特麽的對我出言不遜,勞資現在很不高興。”禿鷲推搡著林立國。
“住手!”焦君牟呵斥道。
禿鷲他雖然認識,卻是他親在安插在蘇區的一顆釘子,現在敢在這裡和林立國對著乾,一定是真的。
“禿鷲,你帶著他們全城抓捕,挨家挨戶的給我搜。”他衝著禿鷲下令。
“是,跟我來。”禿鷲一隻手在林立國的肩膀上使勁的拍了拍,腦袋囂張的搖晃幾下。
他是在告訴林立國,別特麽嘚瑟,乖乖跟著他去抓人。
林立國當時化作泥胎。
禿鷲真是自己人?他搞錯了?
“走吧!”禿鷲衝著林立國冷冷的說。
包括林立國,程之林等三名槍手,還有在場的所有特務都跟在禿鷲後面,在洛邑城內展開搜捕。
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是雄鷹1號進入洛邑後藏身的常來順客棧。
客棧老板說,一個小時前,客人全都退房離開了。
“走了?為什麽?”禿鷲愣在原地。
隨後,他衝上樓,闖進自己一小時前住過的屋子,人去樓空。
一個小時前,雄鷹1號叫來他和另外一名同志,關上門,嚴肅的說:“我們目前的行蹤已經暴露,一個小時後必須和洛邑地下黨接上頭。接頭的電報已經發出去,洛邑的同志做好接應我們的準備。”
禿鷲積極表態:“蘇部長,我們聽您的安排。”
“好,咱們三個,按照電報上的內容,每人帶著一個瓶子,我拿一個透明的白酒瓶子,裡面轉上醬油,你們每人拿一瓶酒,當做我的掩護,在我接上頭後,咱們一起帶著洛邑的同志來客棧,再轉移。”
“是。”
當時雄鷹1號的話並沒讓禿鷲感到有什麽不妥,給他們的瓶子也是當場灌得零酒。
雄鷹1號的解釋是:“你們即便被抓住,只要不承認就沒事,憑著不會點燃的油這句話,也找不到你們頭上。”
“難道被調換了?”禿鷲後知後覺。
如果這樣的話只能證明一件事,自己已經暴露了,雄鷹1號今天的安排是故意的,用自己拖住自己人,他們趁機逃跑。
“TNND,”禿鷲又衝下樓,揪住客棧老板的衣領子問:“他們說去哪兒的麽?”
“沒有。”客棧老板並不驚慌,這種場景他經常見,早就習以為常了。
“哈哈哈”,原來你也有失算的時候啊。”林立國站在一邊冷嘲熱諷。
他終於逮住機會出口氣了。
“滾!”禿鷲張嘴就罵。
兩人差點在客棧又乾一架。
雄鷹1號在曾雲峰帶領下往北走,和正在那裡執行的李家鵬會面,立刻回到客棧轉移其他同志,並在李家鵬安排下,住到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
未來一段時間,洛邑城內肯定會持續開展大搜捕,雄鷹1號的安全,必須慎之又慎。
當晚,夜色和曾雲峰一前一後來到李家鵬位於城南的這個院子,見到雄鷹1號蘇林。
“蘇部長,您好。”兩人分別和蘇林握手。
“你們好,辛苦你們了,一直從豫南護送我們到這裡。”蘇林感謝道。
“應該的,這是組織交給我們的任務。”曾雲峰回答。
“可惜,讓魏昌國跑了。”蘇林拍了一下桌子。
“蘇部長,總有一天我們會抓到這個特務的。”曾雲峰安慰道。
“他的代號叫禿鷲,是力行社三年前安插在蘇區的潛伏人員,這次行動暴露了他的身份,反而是一件好事。”夜色用了半天時間,搞到了魏昌國的情報。
“你說得對,越早暴露對我們的損失越小。我這次來洛邑,除了借道去南京,還帶來組織交給你們的一項新任務。”蘇林分別看向面前的兩位同志。
“什麽任務?”曾雲峰問。
“根據我們在豫南地區收集到的情報,RB一支五十人左右的軍隊化裝成平民混入豫南,在獨山地區通過搶偷劫掠,弄到五十公斤的獨山玉,十天之後運到洛邑,原因不明,上級組織命令你們帶領本地遊擊隊,奪回這批玉石,有效殲滅RB軍隊的有生力量。”
“RB人?”夜色想起他和焦君牟入住仙客來客棧後遇到的RB人。
“對,怎麽,你知道?”蘇林看向夜色。
“在您剛從蘇區出來的第一天晚上,即將入住仙客來客棧時不是發生了一場槍戰麽?”夜色提示。
“對,當時我們繞到後山上去了。”蘇林回答。
“當時就是因為發現了RB人, 我才乘機用開槍示警的辦法讓您離開的。“夜色解釋。
“哦?那裡有RB人?”蘇林問。
“對,並且我們抓回來了一個,現在關押在特務處的大牢裡。”夜色回答。
“審問了麽?他怎麽說?”蘇林警惕的問。
這個消息並不算是好消息,萬一五十公斤玉石的消息被特務知道,他們必定參與爭奪,那麽遊擊隊想要奪回這批玉石,增加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據說審過一次,只有焦君牟帶著林立國參加,不過沒有問出來什麽,那個RB人再被拉出去槍斃的途中跳河逃跑了。”夜色私下聽張旭初說過。
“逃跑了?”孫林反問,他不相信會有這麽容易的事情發生。
“嗯。”夜色回答。
“你怎麽看這件事?”蘇林看著夜色問。
夜色慎重的想了一下,說:“發生這種事,最大的可能性是放虎歸山,跟蹤追擊。”
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段,很有效。
蘇林緊皺雙眉道:“難道焦君牟也聽到什麽消息了?”
曾雲峰回答:“兩種可能,一種是他知道了,利用這個RB人找到藏寶的地點,另外一種是他不知道,同樣的他也要利用這個RB人,打探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豫南的原因。”
蘇林點頭:“分析得對,不管如何,這個RB人,是他最好的誘餌,焦君牟可以放長線釣大魚。”
夜色跟著說:“雖然這個RB人是魚餌,我也給他們埋了一顆炸彈,隨時可以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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