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眾人小心翼翼的行進，金同緊趕慢趕的追上了王大叔等人。

　　現在殺奴軍的人數達到了一百多人，其中弓箭手佔三分之二，新加入的人對這支渺小的部隊並沒有太大的歸屬感，以為以前都是農民，獵戶，戰爭，曾經是很遙遠的事情。

　　雖然現在身邊充滿了殺戮和仇恨，但是生於安樂的他們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今天是除夕，西域漢化已久，所以也有過年這麽一說，原本是喜氣洋洋的一個節日，但是在現在的環境中，眾人臉上沒有任何的一絲喜悅。

　　有了眾多獵人的加入，所任三餐並不擔憂，金同帶著十幾個比較相熟悉的獵人很快就狩獵到了可觀數量的獵物。

　　“眾位兄弟，今天是除夕，咱們以水代酒，共飲一杯。”在火堆旁，王大叔舉起手裡的竹筒，大大的喝了一口。

　　眾人茫然的看著王大叔，也拿起身上掛著的竹筒，揭開封蓋，喝了一口裡面的水。

　　水很冷，驅散了在火堆獲得的暖意，一些人不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很多人不知道我們要往哪裡去，要幹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王大叔把竹筒放下，搖頭苦笑了一下。

　　“我原本是邊城的以小吏，回奴入侵，打破了原本平靜的生活，我相信在坐的很多人都如此。”王大叔向火堆裡添了幾根樹枝，看著周圍陌生的眾人說道。

　　一些人看著王大叔，不禁的點了一下頭，他們都是平凡的大信國民，不久前都在家裡準備過年，但是回奴的入侵，打破了平靜而祥和的生活。

　　“西河，邊城……大同郡內的城池均備攻破，無數的漢人都被回紇鐵騎屠戮一空，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的親朋鄰裡，熟悉的面孔，不熟悉的面孔再也見不到了，只剩下被焚成殘壁的家鄉。”王大叔聲音很深沉。

　　王大叔沒有說翠峰鎮的京觀，但是再坐的眾人都知道這沒有被提起的慘相。

　　“回紇人，曾經被陛下打成喪家之犬的種族，得到了苟延殘喘，但是恢復了元氣又開始嗜咬給他們和平的大信，聯同他們西域的走狗一起，瘋狂的撕咬和平已久的大信。”

　　“大信已經和平已久，大信國民的血性也沉寂已久，我也不知道我們這支所謂的殺奴軍能存在多久，但是我希望有我在的一天，我們可以在荒野中，在大信廣漠的國土中，和這群侵略者血戰到底。”

　　“雖然我是孤家寡人，但是為了大信的國仇，為了無數慘死漢人的家仇，我寧願流盡最後一滴血。犯我漢人天威者，雖遠必誅。”王大叔狠狠的揮舞了一下拳頭，把竹筒裡僅剩半杯水一飲而盡。

　　眾人沉寂著，各有心思的看著王大叔，雖然四周很沉寂，但是眾人的拳頭都緊緊攥著。

　　陳默率先舉起手裡的竹筒，也把裡面的水一飲而盡:“犯我漢人天威者，雖遠必誅！”

　　“犯我漢人天威者，雖遠必誅！”田磊也把竹筒裡的水一飲而盡。

　　“犯我漢人天威者，雖遠必誅！”

　　除夕夜，過得很平靜，沒有熱騰騰的餃子，只有冰冷的河水和寒風，沒有歡聲笑語，只有發誓報仇的低語。

　　大年初一了，眾人早早起來，相互拜了一個年，在野外過年，也是一種生活，雖然破敗，但是暫時是祥和的。

　　一行人草率的把新年早餐吃完，又開始向渭水城趕去，昨晚王大叔的一番言論雖然沒有調動起大家太強烈的仇恨感，但是卻讓原本盲目的眾人有了目標和方向。

　　國仇家恨，至死方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這幾天氣溫變幻無常，昨天晚上還是寒風徹骨，今天溫度卻如春天，急行軍時已經感覺到了後背上的浸透衣衫的汗。

　　前方不遠處就是渭水城，眾人在渭水河邊把空空的水筒和水囊裝滿水，一路的急行，讓眾人很是疲憊，於是眾人在河邊打水時順便休息了一下。

　　“渭水，渭水，也不知道渭水城現在怎麽樣了。”陳默把手裡的竹筒遞給王大叔，自言自語道。

　　“渭水城是整個大同郡內城牆最為高大的城池，並且大同衛的大半還在城內，城內多多少少有十幾萬的漢人，不會這麽快就破的，我覺著攻城的回奴現在已經是傷亡慘重。”王大叔接過竹筒，隨手掛到腰上。

　　“王大叔，我覺著渭水城現在不是很樂觀。”陳默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說道。

　　“嗯?說說你的看法。”王大叔很滿意現在的陳默，不再是邊城埋頭打鐵的小子，現在開始有了自己的見解看法。

　　“我覺著現在的渭水城應該已經破了。”陳默微微抬頭，看到王大叔鼓勵的目光，接續往下說。

　　“大同其余城池的百姓很多，城牆也是很高大，照樣被西域人攻破，可見西域人攻城的方式並不是強攻。”陳默松了一口氣，組織一下語言繼續說道。

　　“咱們所在的邊城，就是胡奴的探子在城內裡應外合，打開了城門，把回紇的黑鋒騎放了進來，我在別的城池的弟兄們那裡也了解到，他們的城池也都是被裡應外合攻破，可見渭水城，現在應該也是危險了。”陳默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全數說了一遍。

　　“嗯，不錯，現在竟然想到了這麽多。”王大叔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有嗎?繼續說。”

　　“渭水城是整個大同郡的行政中心，所以我覺著楊剛這個漢奸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埋下了釘子，他一直主管著大信和西域的貿易，所以他肯定會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把釘子埋伏好，因為回紇人入侵的想法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陳默停頓了一下，看了王大叔一眼。

　　王大叔看到陳默停頓了下來，呵呵一笑:“沒事，大膽的說。”

　　“我覺著現在的大同指揮使和大同郡守大概已經死了，因為有這兩個人在，城池不會亂，渭水城也不會破，只有把這兩個定海神針給拔掉，回紇人攻城才會更簡單。我們在下遊見到的那支船隊到現在沒有返航，而西域眾國沒有任何的水上實力，按理說船隊已經返航了，可是這幾天我們卻沒有見到船的蹤影……”

　　“所以，我覺著渭水城已經破了。”陳默看著上遊模糊的城池，堅定的說道。

　　“王大叔，小鐵匠，上遊漂下來幾具屍體，穿著三炮哥他們一樣的鎧甲。”田磊在河邊朝著陳默大聲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