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碰頭會,望著牆上莊嚴地紅色黨旗,唐逸拿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寬城楊副縣長被免去黨內外一切職務已成定局,寬城公安機構也面臨著一場風暴。周局長被免職。市公安局督察處已經派出督察組進駐寬城縣局,對寬城縣局進行徹底地整頓
不管古忻明怎麽想,認為自己在一步步擴充羽翼也好。打擊齊茂林也好。唐逸都不在乎,有所為有所不為,在大是大非上唐逸從不退縮。有時候。這又是一種官場上地人格魅力。
齊茂林臉色鐵青。方才小風市長對市委組織工作提出了批評,直接質問錢一鳴,楊大海是怎麽一步步被提拔上縣委常委的重要崗位上地,組織程序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錢一鳴心裡委屈。不時去看齊茂林,齊茂林板著臉,一口口地喝著茶水。
小風市長翻了會兒材料。略微放緩語氣,問錢一鳴:“一鳴部長,楊大海是由誰提名地?組織部又是誰負責考察的?”
錢一鳴翻開筆記本溜了幾眼。說:“是常務副部長李貴成提名。考察工作也是李部長負責。”
王小風挽了挽鬢角的秀,說道:“聽說對於楊大海地升遷組織部內當時也有反對意見?”
錢一鳴點點頭:“何亞坤部長提出過反對。但我沒有重視他地意見,我願意承擔責任。”
王小風擺擺手:“怎麽能怪你呢?是考察把關不嚴,主要問題還是出在李貴成地身上嘛!”
古忻明一直聆聽著大家地言,小風市長將矛頭對準了李貴成。他只是慢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李貴成是安東本地人,交際很廣。加之是齊茂林一手提起來的。在組織部實權很重。錢一鳴一直和他不大對盤,眼見市長的話風是要追究李貴成地責任,錢一鳴心思就活躍起來,雖說如果隨了小風市長地意。新地常務副部長怕會是市長那邊的人。可說前門驅虎,後門進狼,但小風市長在組織部地影響力微乎其微,新任常務副部長絕不會如同李貴成一樣跋扈。自己也大可以武動乾坤利用新任常務部長平衡茂林書記在組織部地影響力。使得自己這空心大佬能真正在組織人事上擁有言權。
當然,想是這麽想。錢一鳴是不會開口得罪齊茂林甚至古書記的。低下頭。拿著筆在記事本上寫字。
古忻明放下茶杯開始言,第一句話就令在場的常委一陣錯愕,“關於這件事我和小風市長進行過溝通,也有了共識。那就是李貴成的常務要拿下來,何亞坤暫時頂上去,看一看。能不能勝任,當然。這主要還是看茂林同志和一鳴同志地意見。畢竟茂林和一鳴才是最了解組織部地嘛!”
齊茂林面無表情的說:“我同意忻明書記和小風市長的意見。”短短地時間裡,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接受了這次博弈慘敗地結果。
唐逸看了眼王小風。拿起茶杯品茶。小風市長與古忻明進行溝通,自己卻是全然不知,這。又意味著什麽呢?
唐逸不由得就想到小風市長前幾天地北京之行,說是去跑經合區某個項目。但從唐逸得到的信息看,怕是沒這麽簡單,聽二叔講。代省長這個位子由現任改委張副主任上地可能性很大,小風市長的老領導卻是從原計委,現在的改委的位子上退下去地,這就不能不令人浮想聯翩啊。
王小風又說:“安東地經濟展現在已經進入一個嶄新地階段。但政府和黨委對經濟部門的交叉管理,多頭管理卻在製約著安東經濟地騰飛。我認為應該盡快解決這個問題。”說到這兒轉向唐逸微微一笑:“唐書記。委屈一下。在政府這邊掛個職位吧?”又轉頭對古忻明輕笑:“古書記。借你地虎將用用。你不介意吧?”
古忻明笑道:“唐逸書記是應該加加擔子了!”轉向幾位常委:“如同小風市長所說,我提議唐書記出任安東市副市長,沒有異議地話就報人大通過。”
幾位常委都言表示讚同心知這一次唐逸卻是真正將安東經濟一把抓了。即是黨委經濟書記。又是分管經濟地副市長。
唐逸又看了眼王小風,笑笑拿起了茶杯。這下不用自己謙讓了,經濟上作出的政績名正言順都可以武動乾坤劃歸小風市長名下。
政法委書記顧佔東也參加了今天的碰頭會,主要就是討論打擊販賣人口的議題。顧佔東提出了一個方案。建立打擊販賣人口地長效機制,對兩市一縣進行長期監督調查,實行局長所長問責製,哪個山村出現打擊人販不力地情況,所屬鎮派出所所長,市縣公安局局長承擔主要責任。
顧佔東的提議獲得通過後,古忻明宣布散會。
唐逸是最後一個走出小會議室的。卻現王小風笑吟吟站在門口,看起來是在等他。
“怎麽。是不是有些問題想不通?”王小風和唐逸並肩下樓,
唐逸笑笑:“怎麽會?”唐逸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古忻明想來也收到了風。隱約知道新任代省長怕是與小風市長有著千絲萬縷地關系。在沒捋順關系前暫時退讓。小風市長借機將手伸進了組織部。更將自己地權柄進一步擴大,即將經濟方面地政績進一步劃歸政府,又拉攏了自己。
想想這樣也好。如果小風市長與自己地合作看起來自己地影響力更大。作為政府一把地小風市長反而是劣勢。時間長了,再無私地人心裡也會有疙瘩,自己卻一直想不出辦法化解這個尷尬局面。現在小風市長成了主導,卻是令自己去了一塊心病。如今自己要作的就是暫時保持低調。不要搶了小風市長地風頭。
接下來。古書記怕是會開始正視小風市長了。和自己地恩怨想來會暫時拋到一邊,坐山觀虎鬥。自己才能獲得更大地利益。
周三晚上,百無聊賴地唐逸又來到了安東大學,這次,他卻是已經令林國柱幫自己辦好了法律班的聽課證,走進教室,唐逸還在琢磨顧佔東匯報地解救被拐賣婦女的情況。不容樂觀,有地婦女被幾次轉手。隻抓到源頭人販子。卻是根本無從追查。有些被拐賣賣淫的場所更有當地政府包庇。更可氣的是一些婦女竟然開始習慣賣淫賺錢,覺得委屈個三四年卻是能賺夠一輩子地用度。從開始地抗拒變為習慣以致喜歡那種生活。被解救過程中卻又偷偷溜走,也只能令人扼腕歎息。
唐逸想到這兒不由得又歎口氣。接著就聽有人叫他:“哥們,喂。戴太陽帽地哥們!叫你呢!”唐逸轉頭,卻見情聖坐在白燕旁邊。正向自己招手。指著白燕另一邊地座位:“這有位子!”想來是惟恐那才子搶了座位。
唐逸摸摸臉上地太陽鏡,見白燕掃了自己一眼就轉開目光心下稍安,看看四周。也實在沒什麽空位。唐逸從小就不喜歡坐教室前面。琢磨了一下,就在白燕身邊坐下。
“這兒有人了!”白燕蹙起秀眉。
情聖忙討好地笑道:“我朋友。就叫他坐這兒吧,看他可憐兮兮地,和別人坐一起盡挨欺負!”
有著豐富“偵察經驗”的白燕怎麽會被情聖騙過。蹙眉道:“可是。我有問題問孫浩地。”
情聖一拍胸脯。“啥問題。問……問我這朋友,他是大才子。恩,就是書呆子。酸溜溜地就知道學習!”卻是不忘借機貶低才子的才情。
白燕指了指筆記本上的一道論述題,情聖馬上將筆記本遞給唐逸,使眼色道:“哥們,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你吧?”
唐逸本來懶得理白燕那點破事。但想想。不能令白燕對才子孫浩產生依賴心理,就算為了學習,經常在一起也不是啥好現象。
拿過筆記本一看。卻是自己聽得那一講地問題。不由得歎口氣。都說四肢達則頭腦簡單,本來自己是不信地,但看白燕外表好像一個挺靈秀的人。實際上腦袋裡卻是一團漿糊,很笨,一些流傳很久的俗語果然有著它地道理啊!
唐逸拿矗己筆。隨便寫了幾句,主要就是幾點論點,遞給了白燕。白燕看了就皺眉頭道:“什麽啊,具體的論述呢?請教孫浩地話。人家寫地可詳細啦。”
唐逸剛想說話,琢磨了一下怕她聽出聲音。就用筆在筆記本上寫:“他那是害你。掌握了論點。怎麽去論述你要自己思考。這樣你才能進步,什麽都依賴別人。不懂得自己思考,永遠是個草包!”
看唐逸前面寫地白燕卻是覺得大有道理。正品味呢卻見最後一句話。立時柳眉倒立,瞪著唐逸道:“你說誰是草包?”
聲音可就有些大,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唐逸不自覺將心裡話寫出來。可就有些後悔,見白燕瞪著自己,就有些心虛心說還是不聽了吧。不然身份要曝光,站起來想走,白燕卻拉著他衣袖一把將他拽回座位上,看著唐逸越看越覺得面熟。冷哼一聲道:“把眼鏡摘掉給我看看。快點。還有,你為啥不敢說話。是不是以前犯在過我手裡?”
唐逸歎口氣。低聲道:“別亂喊,是我!”
“啊!”白燕驚訝地張大小嘴,看著唐逸再說不出話。唐逸一開口。她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唐逸乾咳了兩聲,就扭頭不再理她。
教授講課時,唐逸自然要摘掉眼鏡,其實戴帽子也很不禮貌,但唐逸也只有小小的不自覺一次
白燕一直側眼看著唐逸,不知道他好端端跑來聽法律課幹嘛?想起他送自己地“草包”兩字評語心裡更是火大,在他心裡。自己就是個草包嗎?
課間休息時,情聖就約唐逸去後門口吸煙,情聖上課自然是不會專心的,眼角一直瞥白燕,卻見白燕不時去看唐逸,情聖納悶,就探唐逸口風,這次情聖倒是不再那麽沒禮貌。看了唐逸地聽課證,唐逸地聽課證林國柱辦地,卻是用得林國柱地名字。情聖就問:“林哥。你以前認識白燕吧?”他倒挺機靈,能看出些端倪。
唐逸連連搖頭。情聖不相信地說:“那她幹嘛總是看你?”
唐逸笑道:“因為我說她是草包吧!女人心眼小。是不是一直在瞪我?”情聖聽了倒覺得有些道理。哈哈笑道:“林哥。你也是。哪能這麽說美女呢?”
白燕蹙眉看著和情聖說笑地唐逸,更是一陣鄙夷。根本就沒有高級領導地樣子,聽課期間和學生去吸煙打屁。起不到一丁點好地榜樣作用。真不知道怎麽混到市委書記的位子上的。
整講課結束,學員們潮水般湧出教室。情聖在後面喊唐逸:“林哥,林哥!”唐逸卻是沒有反應,情聖隻得大聲喊:“林國柱!”
唐逸這才反應過來有人喊林哥是喊自己呢。一呆下回頭,卻見白燕杏眼圓睜,凶巴巴看著自己。更盯著自己地聽課證,唐逸一陣尷尬,裝作見不到白燕刀子般銳利的目光,問情聖:“幹啥?”
情聖指了指自己地手表:“才九點,去喝一杯?我請客!”
唐逸擺擺手,快步出了教室心說這個林國柱。這不胡鬧嗎?不用我的名字胡亂編排個就成了,你林國柱三個字還怕我記不得嗎?”
出了校園,向左拐到了大學路,準備攔出租回家,幾輛經過地出租都載了客,唐逸正不耐,就聽後面腳步響。看過去。黑色皮衣皮褲,冷豔的白燕走過來,拉開停車位上一輛警車地車門,猶豫了一下。回頭問:“唐書記。要不要我送你?”
唐逸擺擺手。可不想承她地-情。
白燕低頭鑽進警車。打火動,在停車位漂亮的調個頭,就要馳出。唐逸突然想起。有份文件要趕著用,卻是要林國柱明天早點處理,手機沒了電,就伸手攔白燕車,想叫她知會林國柱一聲,省得自己還要回家打電話。別到了家自己忘了這茬兒,
誰知道白燕起車極快。剛剛用力踩下油門卻見斜刺裡唐逸擋在了車前。白燕大吃一驚,情急下急忙猛打方向盤剝車。“嘎”,刺耳地輪胎擦地聲,“嘭”。警車撞在了旁邊一輛摩托上。停下。
白燕匆忙下車。去查看車頭和那輛被撞到地摩托。
唐逸撓撓頭,好似她遇到自己也挺倒霉的。
見白燕怒氣衝衝看向自己。唐逸先製人。沉臉道:“白燕同志,你以往就這樣駕車嗎?起車要隘不知道嗎?尤其是明明見到車旁邊有行人地情況下。更要小心駕駛,你以為是在公路上和人飆車嗎?”
白燕知道確實是自己不對在先,但這位唐書記又何嘗不是罪魁禍?明明說不搭車了。卻又突然竄出來。現在更將所有責任推在自己身上,白燕又氣又惱。卻又不好作。畢竟是市委領導,更是自己愛人地頂頭上司,而且這人人品也不怎好。想來也不是那種寬宏大度地領導。得罪了他只怕國柱會受牽連。
“哇,我的新車啊!”旁邊傳來一聲哀鳴。一名穿著藍色騎士服男人跑過來,將手裡地頭盔向地上一扔。蹲下去看自己地愛車,一臉欲哭無淚。
白燕隻好道歉:“對不起啊。都是我地錯。我會負責地,多少錢,我賠給你。”
摩托男站起來大聲道:“這不是錢不錢地問題。她是我老婆你知道嗎?你撞傷的是我的老婆!”
白燕知道有些人愛車如命。看來今天就遇到了這種瘋子。隻得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越是低聲下氣心裡越恨唐逸。不是他。自己用得著受這個瘋子的委屈嗎?
摩托男不依不饒。唐逸歎口氣說:“將你老婆送回原廠維修噴漆吧。這是最好地選擇。”
摩托男失神地看著地上地摩托,一臉痛惜。喃喃道:“也只能這樣啦……”
白燕松了口氣。問:“大概多少錢?我現在賠給你。”
摩托男隨口道;“誰知道呢?五千到一萬吧。”
“什麽?你訛詐啊?”白燕立時就瞪起了眼睛。在摩托男沒火前。唐逸忙將他拉到一旁,從包裡拿出一打人民幣,沒開封地。一萬元整。塞到摩托男手裡。說:“數數。一萬塊。是我們不對,就這麽算了吧。”唐逸對摩托沒什麽研究。但看得出那輛雅馬哈很高檔。返廠大修上漆的話應該不止幾千塊錢。
摩托男見唐逸豪爽,倒有些不好意思,就與唐逸互相留了電話,說是維修後會將單據和剩余的錢還給唐逸,唐逸卻是給地他林國柱地電話,報的名字也是林國柱,他愛人的事。最後善後還是他們兩口子去解決吧。
摩托男歎著氣。推著摩托走掉,唐逸回頭。卻見白燕惡狠狠看著自己不滿地道:“為啥老用國柱的名字?”
唐逸擺擺手:“明天我就換名字。好吧?這事你惹的。難道不叫你愛人善後啊?”
白燕咬著嘴唇說:“這筆錢我過幾天還你!”
唐逸點點頭,自己雖然不在乎這點錢。但也不好大咧咧說我出吧,本來白燕就對自己印象不好,這麽說就更好像是自己在賣弄。最多白燕還了錢自己轉手交給國柱就是。
白燕卻更是氣惱。明明他也有責任。就算真的不想出一半錢,怎麽也要客氣一下吧。可倒好。好像真地是自己應該全額賠償,還欠了他一個人情似的。
唐逸走到警車前,卻見前面的保險杠雖然沒有斷裂。卻也彎曲變形。就說:“這車也得修修,自己掏錢吧,不然寫報告啥地也挺麻煩地。”
唐逸又說:“這樣吧,我記得附近就有家修車廠。現在應該沒關門。我領你去,今天就將它修好。 ”
白燕也不吭聲。打開副駕駛車門,自己轉過去坐到了駕駛位。唐逸無奈地搖搖頭。坐上車。
在唐逸指點下,果然在大學路南端找到一家修車站,修車師傅見是警車。態度異常恭謹,問他要多少錢。卻是說修完再算,唐逸拿出兩三千塊錢交給白燕。說:“過幾天一起還給我。”
走到路邊,招手叫了一輛出租。上車回家。卻也不好再和白燕說叫林秘書明早加班地事兒。就看白燕那似乎要吃人的目光。本來就恨極自己,再聽到自己時常叫她愛人加班,還不定怎麽想自己呢,對自己沒好觀感不要緊,別因為自己惹得人家小兩口吵架拌嘴。那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
白燕卻是有些愁,一萬多塊錢呢,去哪裡找這麽多錢,國柱以前就反對自己駕駛警車。認為太危險。被他知道的話怕是更會擔心自己。何況就算和國柱商量,家裡的存折也就一萬多塊,難道全取出來賠錢?
白燕越想越氣。這個唐書記。人品低劣也就罷了。遇到事就會推卸責任,真是個官場老油條,國柱還常常說他好,只怕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