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口鎮,田間、路旁、村邊到處是錳礦洞,有的距公路僅僅幾米遠,有的兩礦間相距只有二三十米,多數礦洞為直井式。
來到錳礦最密集的王莊山山腳,這裡小型錳礦洞星羅棋布,郭士達下了小車,就見不遠處錳礦旁,有三名礦工正要下井。他們站在鐵皮圓桶裡,被卷揚機吊入深達七十多米的井下,而井口處支撐吊桶的只是幾根木頭搭成的支架。
遠遠有人見到了小車,有人小跑著四處送信,或者,是煽風點火,人群漸漸匯集過來,司機小王有些緊張,低聲說:“書記,先上車吧。”
郭士達沒說話,看了看表。
幾百名村民很快匯集在山腳下,擠在前面的情緒激動,大聲吵嚷著向郭士達走來,郭士達看看旁邊,有一塊半米高的石頭,就站了上去,大聲說:“聽我說幾句!”
有的村民就停了嘴看著他,有的還是七嘴八舌的吵嚷著,質問新書記為什麽要關掉礦井。
郭士達對質問置若罔聞,整理著自己的思路,開始講話,“咱們黃口鎮這幾年展很快,為什麽?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沒錯,就是因為這漫山遍野的小錳礦!”
“那你為啥要關掉我們的礦井!”有人大聲質問,馬上就有人附和,七嘴八舌的喊。“是不是眼紅!要賣給外地人!”
“為啥外地人開地礦就不關!”
“就是我們農民好欺咧!”
郭士達大聲道:“好。我問問你們,你們有沒有人聽說沒被關的礦井出過事?死過人?你們又有沒有人沒聽說過這滿山的小礦井沒死過人地?!”
“整頓礦井,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合法權益。不是為了斷你們的活路,我就問一句,把你們鎮的經濟搞下去,我有好處嗎?我有一丁點好處嗎?說句大實話,寫在履歷表上,那是一個汙點!一個很大的汙點!”
嘈雜聲漸漸小了。
“所以,整頓的目的不是關閉小礦井,而是為了使得咱們臨河的礦業能更規范。更有序地健康展,而不是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當聚寶盆,用人民群眾的血汗,甚至生命來換取他們的榮華富貴!”
下面再次一片嘩然,好久好久都靜不下來。足足五六分鍾,才又慢慢地歸於平靜。
郭士達也停下來,眼睛直直看著大家,足足有幾分鍾也沒說話。
“鄉親們!下面的話還要我再接著說嗎?咱們老百姓的話,好腿不往泥裡踩,可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你們偏偏要在這兒趟渾水?如果說治理過小礦井,你們沒活路,來找我,我可以武動乾坤承諾,幫大家找工,幫大家度過難關,但現在,你們為什麽來?你們要知道,撕毀政府的封條是什麽行為?那是嚴重的違法,要坐牢的!你們可能覺得法不責眾。但我郭士達在這裡說一句,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但從現在開始,誰再不聽勸阻。擾亂政府執法,我一定會追究他地法律責任!”
“我再給大家一天的時間,大家好好想一想。”
郭士達講完話半個小時以後,大半的村民66續續走掉。
等礦區剩不下幾個人,郭士達準備上車的時候,警車呼嘯而至,郭士達又看了看表,沒有說話。上車。說:“回臨江。”
小車慢慢開動,和警車走了個對頭。郭士達能清楚看到擦車而過的警車裡,程玉成局長錯愕的表情。
市長辦公室,唐逸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認真閱讀手裡的一封信,讀到後面禁不住微微一笑,“士達這句話挺有力度嘛?恩,不能被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當聚寶盆,用人民群眾的血汗,甚至生命來換取他們地榮華富貴,擲地有聲啊!”
黃琳微笑,無論什麽時候,市長永遠充滿自信,淡定自若。
剛剛,市委秘書長顧喜武與黃琳進行了溝通,將信訪辦的告狀信交到了黃琳手上,尤其是唐逸正翻閱的這封信,孫玉河書記也看過,他的意見是要市委辦督查室下去看一看,情況是不是真像信裡寫得這麽嚴重。
這封是臨河幾名人大代表地聯名信,信裡說,郭士達書記的講話很沒有原則性,嚴重挑撥乾群關系,使得黃口鎮幹部群眾對立情緒嚴重,黃口鎮書記,鎮長的家人不同程度受到了騷擾,甚至有人在鎮書記劉平同志家的牆上貼大字報,汙蔑劉平同志是貪官汙吏。
“市長,喜武秘書長還說……”
唐逸擺擺手,“玉河書記說得很對,這件事要查一查。”
黃琳點頭:“那沒別的事我就出去了。”
黃琳走後,唐逸就拿起電話,撥通了督查室主任何振峰的電話,還在省委督查室的時候,唐逸就與何振峰有過接觸,剛剛來安東時何振峰更幫過唐逸幾個小忙。
“唐市長?你好你好。”聽到唐逸自報家門,何振峰明顯有些驚喜,見識過唐逸在省委督查室的權勢,更著唐逸在安東翻雲覆雨,對唐逸,他是極為欽服地。
唐逸只是簡略地關心了幾句關於職工醫療改革調研的落實情況,然後就掛了電話,至於真正意圖,何振峰自然會明白。
下午辦完手頭地文件,唐逸就給蘭姐打了個電話,要她回家裡做飯,蘭姐那邊聲音嘈雜,好像是在鬧場,蘭姐接通了電話,還在與人大聲吵著:“不賠你就別想走!”
唐逸皺眉。“幹嘛呢?”
“別跟我裝可憐,姑奶奶扮可憐地時候你還吃奶呢!”大姐聲音凶巴巴的,接著就呀的一聲驚呼。聲音湊近了話筒:“唐,唐書記,啊,我,我剛看到是您地號兒。”聲音之甜膩柔軟與方才形成極鮮明的對比。
唐逸有些無奈,但也得關心關心她:“怎了,吵啥呢?”
“沒事沒事,就是一外地人。刮花了我的包兒,唐書記,是不是要我晚上去煮飯。”
唐逸恩了一聲,說:“沒事就好。”然後掛掉了電話。
就在督察組下到臨河調查郭士達書記行為舉止是否失當之時,郭士達卻來到了紀委商國民書記的辦公室,將一疊厚厚的材料交給商國民,是關於臨河市黃口鎮鎮書記劉平的材料。
商國民翻著材料,眉頭越皺越深,抬頭看了眼郭士達,問:“既然有這許多問題。為什麽不交臨河市紀委查一查?”
郭士達歎口氣:“劉平是臨河市市委常委,紀委查同級幹部,會遇到多大的阻力,國民書記,您應該有切身體會。”
商國民擺擺手:“但是原則上,我認為還是由臨河紀委跟一跟的好,我們市紀委直接介入,會令基層地同志產生想法的。”郭士達卻是毫不放松,“國民書記,我也知道您的難處。但現在受害人之一的劉小英就躲在安東,您知不知道,她剛剛和我談過話,就有幾名不明身份的人想帶走她。國民書記,市紀委真的就不能聽聽她的說法嗎?”
商國民靠在沙上,沉思著,手指夾著的煙頭燒出一截長長的煙灰。
郭士達卻是極有信心,在看過這疊材料後,不管商國民以前是怎麽個想法,現在,他是一定不會庇護劉平的。
“下午三點半。帶受害人來紀委。”商國民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看起來很自然,但郭士達知道。他是經過了一番激烈地思想鬥爭的。
郭士達走出紀委辦公樓,長長出了一口氣,事情終於漸漸有了些眉目。
但郭士達不能完全放心,上了轎車,點顆煙,想了想,對副駕駛上的小鄭道:“小英嫂住哪?一起去看看。”
小鄭說:“漢城賓館407號房。”
郭士達點頭,問:“除了你,沒別人知道她的住址吧。”
“放心吧書記,用我的名字登記的,今天早上,我還給她打過電話,她在房間。”
郭士達稍稍放心。
但等郭士達和小鄭趕到漢城賓館,看著407空蕩蕩的房間,郭士達臉一下就黑了下來。
小鄭急得滿頭大汗,打開櫥櫃,進衛生間,甚至趴下來看她有沒有藏在床底。
郭士達氣極:“藏貓貓嗎?”
小鄭也不敢吭聲,又急忙跑出房間,去問服務員,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沒見過這個人。
郭士達呆呆坐在沙上,心墜入了谷底,難道,劉平,或者說周克岩,李漢偉真的有通天的關系?
郭士達猛地省起一事,問:“小鄭,你是用你地名字登記的是吧?”
小鄭挺機靈,馬上知道郭士達話裡的含義,皺眉說:“是倒是,可是漢城酒店制度很嚴格,絕對不會隨便透露客人的私隱,所以不可能有人通過查詢我地名字知道小英嫂的住處。”
郭士達冷笑:“如果是公安機關呢?”
小鄭滯住。
唐逸是知道郭士達希望市紀委直接介入臨河幹部調查的,也知道上午郭士達找過商國民,陳達和打電話說中午會同郭士達一起來家裡蹭飯,唐逸也想聽聽郭士達的一些想法,就早走了半個小時,要軍子開車到實驗小學,接蘭姐回家煮飯。
放學時間,學校的巷子裡被圍得水泄不通,全是來接孩子下學的家長,自行車,三輪車,小車堵得巷子口嚴嚴實實的。
唐逸一眼就看到了寶兒,她牽著蘭姐的手,從人群裡擠出來。寶兒,好像又高了一點,穿著紅格子白色蕾絲邊地小裙子。紅色小皮鞋,越顯得漂亮可愛。
唐逸輕輕歎口氣,收回了目光。
蘭姐卻是得意地緊,尤其看到周圍人眼巴巴看著她坐上奧迪,那目光裡的羨慕妒忌,令蘭姐全身心地舒暢。
但上車見到唐逸,蘭姐就馬上變得謹小慎微起來,陪了個甜甜的笑臉。唐逸理也不理她,轉過了頭,蘭姐也不在意,只是將寶兒抱起向唐逸身邊放了放,使得自己能坐得舒服點,用寶兒擠去黑面神的一點空間,黑面神是不會火的。
小車慢慢動,寶兒低著頭,不說話。
唐逸側頭看了會兒寶兒,輕輕歎口氣。點開車窗,從包裡拿出煙,掂出一顆,叼在嘴裡,剛剛摸出火機,卻見寶兒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火機,湊到自己嘴邊幫自己點火,唐逸一陣苦笑,怎麽身邊的親人都學會幫自己點煙了?
寶兒的火機卻是沒了汽,寶兒用力打著。就是沒有火星,急得她的小臉蛋通紅,大眼睛裡淚花閃動。
唐逸忙將自己手裡遞給寶兒,寶兒就點燃。幫唐逸點上煙。
唐逸笑笑,卻瞪了蘭姐一眼,蘭姐似乎知道唐逸想啥,忙說:“不是我給她火機玩,我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孩子,看我回去怎麽收拾她!”
寶兒也不理蘭姐地數落,將遞給唐逸。唐逸笑道:“給你吧。留著以後幫叔叔點煙。”
寶兒哦了一聲,就拿過漂亮的紅書包。將火機塞進了書包裡。
看著寶兒的小可憐樣,唐逸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衝動,剛想將寶兒摟進懷裡疼愛一番,手機突然響起了音樂聲。
唐逸歎口氣,接通了電話,是郭士達,聲音有些沉重,“市長,出了點問題,一個重要的證人不見了,下午三點半要去紀委錄筆錄的,我安排她住進漢城酒店,用秘書小鄭的名字登記的房間,現在,她失蹤了,啊,她叫劉小英,我懷疑是市局的人透過小鄭的名字查出來的。”
唐逸微微蹙眉:“和陳達和聯系著沒?”
郭士達道:“剛剛現,我覺得,還是您跟達和說好點。”
唐逸道:“你呀,想得太多。”
唐逸撥通陳達和地電話,不等陳達和開腔,就說道:“去漢城酒店查一查,有沒有司法機關的人查案,恩,查士達的秘書小鄭,另外,士達的證人劉小英失蹤,三十二歲,臨河黃口人,住漢城酒店407號房,你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定要在下午三點半前找到。”
蘭姐聽著唐逸的電話,心突然撲通撲通跳起來,劉小英?臨河人?漢城酒店407房?這可不是前天撞到自己的人嗎?
前天,蘭姐約了朋友去漢城酒店飲咖啡,不想在電梯口,被一土裡土氣的女人撞到,精致的LV手袋被鄉下女人的硬皮包拉鏈劃了一道印,蘭姐大怒,不依不饒的訓斥對方,要對方賠錢,這個包,還是黑面神送地呢,在安東,可沒得買。
那時候唐逸來了電話,蘭姐才壓下火,記下對方的名字住址,聽到這鄉下女人住漢城酒店的標準間,更是認為她吹牛,擠兌了對方十幾分鍾,約好第二天中午一點在華聯商廈門口還錢,還說,不來的話就報警抓她。
其實蘭姐就是當時氣憤,過後想想,倒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沒去華聯拿錢,現在聽黑面神地電話,那鄉下女人可不就是黑面神嘴裡的重要證人?她,她不是真的怕自己報警抓她,跑掉了吧?
蘭姐嚇得腿都軟了,這要被黑面神知道,還不要了自己的小命?
到了龍鳳居下車的時候,唐逸見蘭姐身子似乎有些軟,蔫巴巴有氣無力的,唐逸有些關心的問:“蘭姐,你沒事吧?”
“啊?”蘭姐激靈了一下,忙說:“沒事沒事。”
軍子開車門,唐逸抱起寶兒從另一邊下車,看到寶兒大眼睛裡閃爍著歡喜,唐逸就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笑道:“回家了,開心地話就抱抱叔叔。”
寶兒猶豫了一下,就扎開小胳膊摟住唐逸地脖子。小臉在唐逸臉上蹭了蹭,寶兒地臉蛋柔嫩異常,蹭得唐逸癢癢地,不由得哈哈一笑,說:“寶兒,不是叔叔不要你,等你再大點,就搬回來和叔叔一起住好不好?”
寶兒恩了一聲。摟著唐逸地脖子,再舍不得松手,唐逸抱著寶兒進屋,有些奇怪的道:“寶兒,還以為你會哭呢,這些天,不委屈嗎?”
“叔叔喜歡學習成績好的寶兒,喜歡聽話的寶兒,不喜歡寶兒哭。”
寶兒柔嫩的聲音令唐逸心裡一顫,輕輕歎口氣。抱著寶兒坐到沙上,說:“陪叔叔看電視。”
寶兒用力點點小腦袋,筆直的坐在唐逸身邊,跟唐逸看起了財經新聞,唐逸看她可愛的小樣子,不禁莞爾一笑,捏捏她小臉,回頭看起了電視。
蘭姐在廚房不時出異響,不是盆碟落地就是水聲嘩嘩,唐逸就喊她:“隨便燒兩道家常菜就好。中午,沒外人來了!”
蘭姐恩恩地答應著,明顯心不在焉。
等蘭姐叫吃飯時,看著滿滿一桌子菜。唐逸蹙蹙眉頭,看看寶兒,終於沒有訓斥蘭姐,畢竟寶兒越來越大,自己卻是要照顧寶兒的感受武動乾坤 聖王 造神 聖王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武動乾坤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造神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了。
吃飯的時候見寶兒給蘭姐夾菜,唐逸欣慰的一笑,說:“寶兒越來越懂事了。”
蘭姐卻好似根本沒注意到唐逸說什麽,只是低頭扒飯。直等唐逸給她夾了塊魚肉。說:“教育寶兒有功,獎你的!”蘭姐驀然驚覺。忙強笑著謝唐書記。
吃過飯,寶兒又跪在茶幾旁寫作業,唐逸歎口氣:“中午也有功課?”
寶兒點點小腦袋,蘭姐白了她一眼,心說小丫頭片子,在家也沒見你這麽用功,哪天中午不是吃過飯就去美美的睡小覺?
唐逸坐在寶兒旁邊,拿報紙翻開,卻見蘭姐坐立不安的,唐逸就笑:“別急,我順路送寶兒上學,你的車不是在學校附近停著嗎,你也跟去,順便開車回家。”
蘭姐恩啊了兩聲,突然站起來說:“唐書記,我有點事,出去一下,一會兒,一會兒就回來。”
唐逸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沒有追問,只是點了點頭,蘭姐就匆匆開門出去,她的夏利在學校附近,只有小跑出小區打車。
唐逸看報紙看得迷迷糊糊地,靠在沙上打盹,門鈴的音樂突然響起來,接著就是鑰匙嘩啦的開門聲,唐逸晃晃頭坐正身子,見寶兒已經趴在茶幾上睡著,不由得啞然失笑,就這學習態度麽?回頭,客廳門開,卻見蘭姐在前,拉著一名鄉下女人進來,鄉下女人瑟縮的打量著客廳,見自己看她,忙低下了頭,腳尖再挪不動。
蘭姐抹著額頭香汗,說:“唐書記,您看看,是不是她,劉小英。”
唐逸愕然,訝然問那女人:“你是臨河黃口人,叫劉小英?”
女人不敢看唐逸,只是點頭。
看看蘭姐,又看看劉小英,唐逸一時茫然。
蘭姐是在華聯商廈找到劉小英的,同蘭姐預計的一樣,劉小英果然是頭一天沒等到蘭姐,第二天就又來華聯商廈門前等,為的就是要蘭姐再寬限幾日,現在她實在沒錢。
蘭姐見到她二話不說,就拽她上出租車,說錢沒有問題,只要她跟著去一個地方,那錢就算了,就這樣,連哄帶騙的將劉小英帶來了龍鳳居。
郭士達趕來後確定了劉小英的身份,對蘭姐千恩萬謝的,又趕忙帶走劉小英,去準備下午地筆錄。
寶兒睡得香極,唐逸早將她抱上了沙,蓋上毛巾被。
送走郭士達,唐逸回來看看寶兒,兀自未醒,不由得搖頭苦笑,再看蘭姐,蘭姐傻笑一聲,低頭看著腳尖,被郭士達誇得育些找不到北,蘭姐卻是已經忘了這禍本就是自己闖的。
回來的出租車上,蘭姐威逼利誘,和劉小英對了口供。隻說兩人是偶然認識地朋友,劉小英是在華聯迷了路,才給蘭姐打地電話。事先蘭姐在漢城酒店請她喝過兩次咖啡,只知道她叫小英,是以蘭姐聽到唐逸電話,才不確定唐逸要找的人是不是她。
其實這番謊言漏洞甚多,但郭士達欣喜若狂,唐逸更沒心思去琢磨蘭姐會不會騙自己,是以蘭姐倒也蒙混過關。
蘭姐穿著紅色吊帶裙,露出潔白地臂膀。白皙的小腿,高翹性感的紅高跟涼鞋更使得她前凸後翹,性感迷人,此時羞答答垂著頭,好像被誇得挺不好意思的小媳婦,看得唐逸啞然失笑,本想再誇她兩句,卻是怕這個小尤物翹尾巴,但立了大功,又不能不獎勵。就笑道:“過幾天,叫太君從美國給你挑幾套衣服,恩,你那LV包是過時的款,也該升升級了。”
聽到LV包,蘭姐小心肝就是一跳,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馬上清醒過來,忙說:“不用麻煩寶兒奶奶了,我。我真的不要,只要能幫上唐書記,我就放心了。”將寶兒和唐逸關系再拉近一層,免得日後事敗唐逸秋後算帳。
唐逸笑笑:“最近覺悟倒是越來越高了。不錯,那更要獎勵。”擺擺手,“不要說了,就這麽定了。”
蘭姐暗暗叫苦,不知道拿了黑面神地獎勵,以後他知道真相,會不會要自己地小命。書記劉平被免去黨內外一切職務。接受紀委調查。
消息傳出。黃口鎮一片沸騰,更有人燃起了鞭炮慶祝。膽小謹慎地來勸,說:“劉平後台很硬,小心他回來秋後算帳。”
放炮人滿不在乎地道:“他後台再硬能硬的過郭書記,郭書記的後台可是新市長!”恰巧劉小英從他門前經過,放炮的漢子就喊:“小英嫂子,你見過市長,你說說,我說的在理不?”
劉小英笑著點點頭,抬頭望著藍天白雲,心裡陰霾盡去,她只見了唐市長一面,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後,唐市長當時隻說了一句話:“不要怕,只要說實話,百無禁忌。”
將近一個月的調查,被反覆問話,甚至期間受到臨河紀檢人員的變相恐嚇,誘供,劉小英全挺了過來,這一個月,她就告訴自己,說得是實話,就不用怕。
現在,終於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臨河市委一號辦公樓三樓小會議室,臨河市紀委書記江順一顆顆抽著煙,默不作聲,與他談話的是安東紀委副書記郝存仁,由於臨河市紀委在調查劉平一案時,采取了極為不配合地態度,更有工作人員恐嚇收買證人,對此,安東紀委的意見是除了懲治相關人員,臨河紀委書記江順也要承擔連帶責任。
“還有什麽想說的沒?”郝存仁合上了筆記本,顯然,他不再想聽江順的辯解。
江順搖搖頭,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
郝存仁和紀委的同志走出去,木門來回的扇動,江順頹然的歎口氣,癱坐在椅子上,臨河,真的要變天了嗎?熱茶解酒,陳達和卻是開了一瓶紅酒,就著乾果一口口咂酒。
看他有滋有味的,唐逸無奈的搖搖頭,剛剛在漢城酒店,兩個人就折了一瓶五糧液,當然,唐逸最多三兩酒,剩下地,全被陳達和灌了下去,按道理,到了陳達和這個級別,日日笙歌,在私下,見了酒就該頭疼才是,卻不想他還是嗜酒如命。
“市長,接下來,是不是準備動動周克岩。”陳達和咽下嘴裡的果子,大咧咧問唐逸。
唐逸笑笑:“這個,要走著瞧了。”
“打鐵就要趁熱,我看,商國民這老小子八成就會包庇周克岩,是不是找找紀檢的人,借機會把商國民也弄下來。”
唐逸好笑搖頭:“看看吧。”
陳達和晃晃大腦袋:“你總得告訴我,要我怎麽配合你吧?唐逸喝口茶,略微昏沉的腦袋慢慢清冽起來,放下茶杯道:“你就做好你地分內事。”
陳達和卻是開始板著指頭數臨河的常委,唐逸笑笑,其實根本就不必數的,這麽一次大震蕩,郭士達這個正印一把手還不能趁機控制局勢的話,那只能說明他能力差到極點。
不管劉平會不會咬出許多人,臨河的幹部都應該會看明白局勢,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在郭士達搜集了大量證據後,書記那邊是鐵定放棄利用周克岩和自己博弈的,畢竟,誰也不想沾一身腥。
至於要不要窮追猛打,就要看劉平會供出哪些人,哪些事,到底是要猛火燒烤還是細火慢燉卻是要依勢而行。
現在唐逸關心的已經不是臨河,而是自己呈給省委的報告會得到什麽樣地響應,一個禮拜前,唐逸打了報告遞上去,提議常務副市長張震進市委常務委員會,張震擔任常務副市長已經半年多了,工作勤勤懇懇,沒出什麽紕漏,按常規,進常委應該不會有什麽阻滯,但現在自己在省委實在沒什麽強硬地關系,更不想走劉書記的門路,畢竟現在誰都看得出劉書記和張省長有意見分歧,自己可不能成為張省長地對立面,假想敵。
安東市委第二招待所二號樓409房,單人標準間,有電視,獨立的洗漱間,環境很不錯,劉平呆呆坐在床上,面容憔悴,仿佛一夜間就老了,一個月前,他還意氣風,在黃口鎮這些年他可以武動乾坤說是說一不二,隨心所欲,儼然是黃口鎮的土皇帝,卻是想不到,正一門心思提拔自己人作接班人,使得自己退下來後仍然能做黃口鎮太上皇的關頭,自己就這樣垮了。
電視沙沙的全是雪花,劉平按遙控,關了電視,這個房間,是收不到任何信號的。
回想著一路行程,自己如何一步一個腳印,靠著自己的能力從一名學校教師,到鄉政府秘書,原縣工業局副科長,科長,副局長,又如何漸漸取得李書記的信任, 調任黃口鄉鄉長,在自己大膽放開政策後,黃口鄉又如何一步步成為臨河的模范鄉,和臨近鄉合並為鎮,自己又如何將一個個對手鬥下去,終於成為黃口的一把手,後來又成為臨河市委常委,這大半輩子,自己學的都是怎麽和人鬥。
對鬥爭的哲學,劉平自認沒幾個人比自己理解的更透徹。
卻是想不到有這麽一天,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麽鬥,如何去鬥,就稀裡糊塗的被拿了下來。
因為這場鬥爭,是不對等的。這場鬥爭,是的碰撞,集體的碰撞,而另一個的領軍人物,以自己的地位,只能仰視。在黃口鎮村民眼裡,自己或許是天,是皇帝,但在人家眼裡,自己就和地上的螞蟻沒什麽兩樣。
劉平開始也存在僥幸之想,因為他知道,處於那位人物的角度,看鬥爭的方式和自己是不同的,在全盤的博弈下,未必不會留自己這個棋子用一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見到紀檢人員對自己越來越冷淡的態度,劉平漸漸絕望。
窗外監護人員不時從玻璃窗口向裡望望,劉平點上顆煙,等待審訊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