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早脫去了外面的紅色小皮大衣,裡面穿著一件紅色蕾絲裙,白色針織毛衣,白色毛褲,小紅皮鞋,打扮的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有時候唐逸真想咬她兩
唐逸突然想起來,對寶兒道:“冰箱裡有果汁,自己去拿了喝。”
寶兒笑嘻嘻道:“我會榨汁的,叔叔,你家裡有橘子嗎?”
唐逸努努嘴,“去廚房問你老媽。”
寶兒就從唐逸懷裡吱溜滑下,蹦蹦跳跳進了廚房,不大一會就冒出小腦袋叫夏小冰,“姐,來,幫我拿杯子。”
夏小冰就是夏老大的女兒,比寶兒大一歲,生得很娟秀,只是自從進了屋就縮在大嫂身邊,一直不大敢說話。
夏小冰聽到寶兒叫她,還是不敢動彈,大嫂就用力推了她一把,“快去,聽寶兒的話!”
唐逸就笑:“快別,看你家閨女多乖巧,聽寶兒的話,那就知道淘氣了。”說是這麽說,誰都聽得出他對寶兒有多喜愛。
十幾分鍾後,寶兒端著個大大的盤子從廚房走出來,盤子上,擺著幾杯透明玻璃杯盛的果汁,果汁搖晃,看得人提心吊膽,唐逸就笑:“別摔著。”
大嫂更對跟在寶兒身後的夏小冰一瞪眼睛:“怎不幫你妹妹拿一下,真不懂事!”
寶兒將盤子放在茶幾上。又一杯杯遞給大家,唐逸,夏老大。大嫂都有份。
唐逸笑眯眯道:“好,嘗嘗我們家寶兒榨地果汁。”拿起泯了一口,讚歎道:“好喝。”眼巴巴看著唐逸的寶兒就雀躍起來,回頭,見夏小冰拿著果汁不吱聲,就笑嘻嘻道:“姐,很好喝的,你喝啊!”
夏小冰哦了一聲。拿起果汁低頭喝了一口,今天白天因為嫉妒寶兒,和寶兒吵架地勁頭早就無影無蹤。
唐逸喝了兩口,就問寶兒:“作了幾杯果汁,給媽媽和奶奶作了嗎?”
寶兒坐到了唐逸身邊,將小蕾絲裙拉平,很淑女的坐好,扳著手指頭數數:“奶奶不喝果汁的,媽媽也不喝,我榨了五杯。叔叔是一杯最好喝的,大伯大媽是第二好喝的,我和姐姐是第三好喝的。”
唐逸啞然失笑,這也能分出第一好喝,第二好喝?自不會去追問孩童的心理,就笑道:“寶兒挺能幹嘛,能一下榨五杯果汁?”
寶兒嘻嘻笑道:“我能榨六杯呢,允兒姐姐一杯,小霞姐姐一杯,我和小麗一人兩杯。”
唐逸就是一愕。皺眉問:“在家裡,都是你自己動手榨果汁嗎?”
“不是不是,都是我榨!”蘭姐耳朵不知道怎麽這麽長,突然就從廚房探出了頭。更狠狠瞪了寶兒一眼。寶兒很無辜的看著媽媽,撅嘴不再說話。唐逸就有些惱,這個蘭姐,也太懶了吧,雖說小孩子是應該自己動手做點力所能及地事,但榨果汁需要用電,對小孩子來說,還是有些危險的。
但當著蘭姐的大哥大嫂。唐逸也不好說什麽。點上煙,抽煙。
“叔叔。我都是叫小麗榨的,你可別告訴媽媽。”寶兒突然神秘兮兮的湊到唐逸耳邊說,小麗,就是小霞的妹妹。
唐逸失笑,看了眼寶兒,可不是,寶兒現在身邊也有許多小尾巴了吧?再怎麽不合群,喜歡跟在寶兒身邊轉悠的小朋友也應該大有人在。
不過唐逸又想起了樸上尉,就低聲問寶兒:“知道允兒姐姐今天去哪過節嗎?”
寶兒點點小腦袋:“她去小麗家的,開始她說啥也不去,後來媽媽和小霞姐姐勸,說是叔叔叫她去,她才答應了。”
唐逸微微點頭,眼睛就向茶幾下的手包看去,寶兒吱溜下地,蹲下小身子將包拿出來,回身遞給唐逸,說:“叔叔,你想給允兒姐姐打電話是不?”
唐逸好笑的捏捏寶兒地小鼻子,心說小孩子心思真的很難琢磨,有時候表現的很幼稚,有時候又很有些鬼心思,人小鬼大。
唐逸本來還在猶豫,既然是寶兒遞上了包,就拿出電話打給樸上尉。
“長?”樸上尉聲音壓得極低,但壓不住她的驚喜。
“新年快樂,好好玩幾天,我這人多,就先掛了,過幾天去看看你。”
“恩!”想也想得出,樸上尉在那邊兒用力點頭。
掛了電話,寶兒又乖巧的幫唐逸將手機收進手包,在茶幾底格放好。
晚餐極為豐富,山珍海味匯聚一桌,蘭姐笑眯眯將半斤重的太湖大閘蟹每人分了兩隻,更賣弄學問,對大嫂道:“螃蟹就吃湖裡的最為美味,其次是流水河蟹,最次是海裡的螃蟹,嘗嘗,這是太湖大閘蟹,和咱們小時候從小春河裡抓的螃蟹可不是一個味兒。”
大嫂恭謹的接過,陪笑說:“小時候,可沒見過這麽大地螃蟹。”對蘭姐,她卻是愈恭敬起來。
唐逸將自己的螃蟹給了寶兒,說:“四隻,吃下去變個小胖豬給叔叔看。”
對唐叔叔的話,寶兒自然認真對待,苦著小臉,愁眉不展的看著面前四隻大螃蟹呆。
唐逸就笑:“吃半隻吧,剩下地拿給小麗吃。”
蘭姐忙說:“唐書記,給她們留了,您吃吧。”別人不要緊,蘭姐是猜得出唐逸和樸小姐關系很不一般的,自然要事事想著她,不能屈了她才跟著起筷。
夏老大好歹算見過點兒世面,一邊剝螃蟹殼,一邊憨笑著問:“這螃蟹。要幾十塊錢一隻吧?”大嫂也點頭附和:“要得,我看要得。”
蘭姐笑道:“一百四五十塊呢。”
夏老大和大嫂都一陣愣神,大嫂剛剛已經風卷殘雲地啃完一隻螃蟹,正回味,聽了蘭姐的話一陣怎舌,幾分鍾,自己就吃進肚子一百多塊錢?看了眼表現自然,混不當回事兒的蘭姐。心裡歎口氣,這小狐狸精命真好,也是,臉盤好到哪兒都吃香,誰叫公公婆婆給了她一個俊俏模樣呢?市長家挑保姆,自然是挑長得漂亮地。
吃過飯,李嬸回房休息,唐逸和夏老大坐在沙上喝茶閑聊,蘭姐又忙從烤箱裡端出點心,放茶幾上。對夏老大道:“飯後甜點,吃過拿破侖餅,我就送你們去招待所。”
其實北方不像南方,南方比較講究的人家,還是保留了自己家做點小點心,甜品的傳統,北方這樣地人家卻是極少了,但龍鳳居有烤箱,蘭姐就時常做點芙蓉糕,南瓜餅。豆沙酥等甜點,但西方風味地拿破侖餅還是第一次作。
唐逸就笑:“拿破侖餅,作得好,有一千多層脆皮呢。看看你作的。”
蘭姐忙用小碟幫唐逸夾了一塊,黃橙橙地酥皮,散著醇香,賣相倒是不錯,唐逸輕輕咬了一口,就讚許的點頭:“外焦裡嫩,入口即化,不錯。加分。”
蘭姐就美滋滋地笑。那邊夏老大和大嫂又哪吃得出好壞,但還是一起誇讚蘭姐作得好吃。
吃完一塊餅。幾個芒果,夏老大和大嫂就忙起身告辭,唐逸對蘭姐道:“送去新華酒店吧,就說是我的客人,你送你大哥大嫂過去,我現在打電話知會他們一聲。”
蘭姐忙謝唐書記。
來的時候一來人多,再一個蘭姐不喜歡開車載人,大家都是打車來的,蘭姐領大哥一家人出了小區,招手等車。
夏老大就問:“新華酒店,是不是市中心那挺高的樓?大賓館,一晚上多少錢?”
蘭姐撇撇嘴:“唐書記的客人,住十一樓的,那住的全是高乾領導,你就是有多少錢,也住不上啊!”
十一樓雖然是市委市政府專用,但招待的可並不全是領導,蘭姐吹牛,夏老大和大嫂又哪知道?卻是更加惶恐起來。
大嫂就賠笑道:“小蘭,你算熬出頭了,看得出,唐市長很信任你,看,因為你還招待我們這些土包子,猜也猜得出,唐市長離不開你,寶兒呢,唐市長像閨女那樣寵著,又是春城的戶口,以後還能錯得了?小蘭,你這一輩子可算沒白活。”
蘭姐聽得心下受用,雖說這些話已經聽得多了,但一直瞧不起自己地大嫂說出來,蘭姐心裡說不出的快意。
大嫂又說:“小蘭,你說我們一家子可怎整,你大哥是個老實人,就起了一點財的念頭,就把這些年的積蓄全賠了進去,要不是有你,還得背一身饑荒,我們兩口子怎麽過日子也沒啥,就是小冰,一直是我和你大哥的心病,妹子,你看,能不能托人找找關系,幫小冰也弄個城市戶
夏老大就皺眉拉了拉大嫂衣袖,說:“別胡說,城市戶口是那麽好弄的?”
大嫂不服氣的道:“你窩囊就算了,別人不好弄,小蘭還能弄不來?”
蘭姐明知道大嫂的小伎倆,心裡還是有些得意,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四人身前,蘭姐就拉車門,笑道:“先上車,大嫂,小冰的戶口我可真沒辦法解決,不過你放心叫她好好讀書,就算上中專技校,出來我也負責給找個好工作行不行?”
大嫂忙笑:“那還不成,那可真謝謝你了,小冰,還不快謝謝姑姑?”
蘭姐威風的擺擺手,十足另一個黑面神,然後曲身子上車。
幫小冰找個好工作,蘭姐還是很有把握地,也不用麻煩黑面神,和軍子或者小娜說一聲就成了。
唐逸聽著寶兒唧唧喳喳說話。心裡好笑,寶兒大概很久沒和自己說話了,存了一年多地嗑。嘮起來就沒完。
小話嘮!唐逸心裡琢磨,嘴上可沒敢說,畢竟和寶兒關系剛剛解凍,唐逸可是怕她再不理自己。
“叔叔,你做的政府工作報告我有幾個字不認識,你教給我好不好?”
唐逸愕然看著寶兒,無奈的道:“那是十幾天前地報紙,叔叔這找不到啦。”
寶兒就跳下沙。說:“寶兒寫給你看。”小跑去房間,拿了漂亮的原子筆和白紙出來,雖然書包不在這裡,書桌裡筆和紙還是有的。
唐逸一陣撓頭,但見寶兒很期待,也只有點頭。
寶兒在白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不時皺起小眉頭思索,唐逸就笑:“等明天吧,明天叔叔找那張報紙好不好?”
寶兒正寫不出,又怕叔叔覺得自己不聰明。小心思急得不得了,聽唐逸的話,馬上嘻嘻笑道:“好,那明天叔叔教我。”
說著話,門嘩啦一響,蘭姐從外面進來,唐逸如得大赦,看看牆上掛鍾,對寶兒道:“十一點了,快去洗澡睡覺。”
兒乖巧點頭。就跑去了洗漱間。蘭姐卻是走過來匯報:“唐書記,我大哥大嫂住十一樓五號房,我和他們說了,不要亂說話。不要和十一樓的客人拌嘴。”
唐逸恩了一聲,對洗漱間努努嘴,蘭姐就說:“寶兒自己會洗澡的,她現在,都不喜歡摟我睡覺了,又哪會要我幫她洗澡?”話裡倒有些委屈,畢竟子女慢慢長大,父母心裡總是會有些微妙的變化。
唐逸就笑:“也是。在古代。再過幾年,都能嫁人了。”
蘭姐進廚房。不一會拎著一白色食品袋出來,透明地食品袋,可以武動乾坤看到裡面有些肉塊,蘭姐猶豫著將食品袋放茶幾上,說:“這是小霞托我帶給你地,她知道唐書記啥都吃得到,也不稀罕啥,這袋貉子肉是土產,她家親戚養貉子,這不到了剝皮的月份嗎?就給小霞送來了幾隻,小霞自己燉地肉,放足了辣椒,說送給唐書記嘗嘗鮮。”
蘭姐看看唐逸臉色,又說:“我,我回去就說您吃了吧,唉,您平時就不愛吃肉,貉子肉,放辣椒再多也有腥味,小霞也是胡鬧。”
唐逸擺擺手,說:“別浪費人家一番心意,我吃個腿吧。”
蘭姐一怔,忙說好,就去廚房拿吃碟和筷子。
如同蘭姐所說,放再多辣椒,貉子肉那股異味還是壓不住,但唐逸卻津津有味的將肉塊啃得乾淨,蘭姐心裡歎氣,黑面神這人,真的很講究,卻不是專門做門面功夫。
蘭姐又忙去熬了碗銀耳湯幫唐逸去嘴裡異味,再泡上茶,小心翼翼坐下,問:“唐書記,要不要我幫您按按頭?”
唐逸擺手,慢慢喝著銀耳燕窩湯,就問蘭姐:“今年貉子皮價錢怎麽樣?養殖戶賺錢了嗎?”
蘭姐心裡叫苦,她哪關心這個?臉上卻掛笑道:“價格不錯,都賺錢了,誇政府的政策好呢。”
唐逸失笑,瞪了蘭姐一眼,心知她又是胡亂編排,養殖戶再怎麽賺錢,人家也是認為他們自己眼光高,和政府何乾?
蘭姐媚媚的丹鳳眼一轉,就笑道:“要說啊,養殖戶貉子皮是賣的不錯,但貉子肉,可就慘嘍,尤其是寬城的養殖戶,有人欺行霸市,惡意壓低收貉子肉地價格,寬城的老百姓,都一個勁兒抱怨呢。
蘭姐對農民生活自然是不關心的,但最喜歡八卦消息,聽小霞親戚說起今年貉子肉的價格如何被壓低,她倒是極為好奇,打聽了個底掉。這時自然要在唐逸面前賣弄一下,顯得自己也很關心民間疾苦。
唐逸就微微蹙眉,問:“怎回事?”雖說貉子,貂等養殖戶實際就是養的皮,貉子皮,貂皮的價格才是他們最關心的,至於賣了皮以後,貉子肉能賣多少錢,實在無傷大雅,一張貉子皮兩三百塊,一隻貉子的肉也不過十來塊錢,再怎麽壓低,對養殖戶的收入根本沒啥影響,但問題是地痞流氓的做法不加以遏製地話,影響實在不好,會令老百姓對政府產生信任缺失。
蘭姐就說:“聽說是寬城賓館的老板在收購貉子肉,將整個寬城的貉子肉壓低了三四塊錢,哼,他倒想得美,寬城養貉子的最多,怎麽也有幾萬隻貉子吧?這一下可就賺了十幾萬幾十萬。”語氣很氣憤,但聽起來倒好像因為這等美事和蘭姐無關而氣憤。
唐逸有些不相信:“他就這麽大本事?就能控制整個寬城地貉子肉價?再說了,這麽大動靜,壓榨那麽多養殖戶,當地政府會不管?”
蘭姐撇嘴道:“他可有辦法了,他不直接和養殖戶對話的,而是派了許多小流氓在下面轉悠,那些收貉子肉的,最後必須賣給他的收肉點,敢賣鄰縣的肯定就被暴打,他的收肉點價錢壓得那麽低,二道販子們也就隻好將價錢壓得更低,這樣才能賺到錢嘛。所以,寬城的貉子肉價格就被壓下去了。再說,聽說他在寬城挺吃得開的,政府和公安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唐逸搖搖頭,手腕卻是挺高明,既不會令養殖戶覺得被欺負,畢竟被直接威脅地是那些二道販子,貉子肉地價錢又被壓了下去。
寬城賓館,唐逸隱隱有個印象,本來是國有企業,寬城縣委縣政府的招待賓館,但幾個月前被舉報有小姐,市局直接下去查地,而且真的查出了問題,令寬城班子大為臉上無光,就將賓館承包了出去,而能拿到承包權的,自然在寬城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兒。
唐逸看了眼蘭姐,問:“你這小道消息不會是假的吧?”
蘭姐信誓旦旦的道:“假不了,小霞的親戚說,寬城養殖戶都心知肚明,但又沒法子,再說,貉子肉本來就賣不了幾個錢,也就沒人願意為這點小事告狀得罪人。”
唐逸沒吱聲,拿起茶杯喝水,是,貉子肉值不了幾個錢,再怎麽壓價,養殖戶也沒什麽大損失,就算養幾百隻貉子的大戶,算來算去也不過損失千八百塊,但這件事的性質是惡劣的,這算什麽?說嚴重點, 有組織有紀律的破壞社會經濟秩序,欺壓群眾,這就是黑社會的性質。
又是寬城,唐逸就皺起了眉頭,安東下轄的二市一縣,看來都問題多多啊。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對蘭姐道:“明天你開車,陪我下去看看,去寬城看看,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麽個壓價法。”
蘭姐一怔,馬上興奮的點頭,她最喜歡狐假虎威,和市長下去“微服私訪”?說不定又有機會耍威風,蘭姐當然求之不得,猛勁兒點頭。
興奮過去,蘭姐又小心翼翼提議:“唐書記,現在寬城貉子肉價格穩定下來了,咱們就算下去,也看不到什麽,不如,不如叫我大哥扮收貉子肉的,把價格定高點,走幾個村子,我看就能引那幫家夥出來。”
唐逸笑笑:“不用那麽麻煩,咱們又不是去查案,就是下去,和收貉子肉的小販聊聊,了解一下情況,如果真像你說的,就轉督查室和市局去辦。”
蘭姐忙唯唯諾諾的說是,聽得不是去辦案,滿心歡喜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