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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之石磯》第九百四十七章 刺客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刺客,是六國最後的悲壯。

 從春秋,到戰國,刺客,列傳者眾。

 荊軻刺秦王,圖窮匕見,視死如歸。

 要離殺慶忌,事成拔劍自刎,不為私欲,為國為民。

 曹沫持匕劫齊侯,有勇有謀,可謂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聶政獨自一人仗劍入韓都陽翟,以白虹貫日之勢,刺殺韓相俠累於階上,因怕連累與自己面貌相似的姊姊荌,遂以劍自毀其面,挖眼、剖腹自殺。其姊在韓市尋認弟屍,伏屍痛哭,撞死在聶政屍前,至情至性不過如此。

 專諸刺王撩,一劍酬恩拓霸圖。

 豫讓,斬衣複自刎,士為知己者死。

 老侯贏向北自殺,萬死不辭。

 春秋戰國的刺客,重情重義,不畏強權,皆有大勇氣,為這樣的亂世渲染上了最真摯的感情和最絢爛的色彩。

 易水之濱,石磯撫琴彈曲,神情平和,波瀾不驚,唯身後的少年寒毛倒豎,易水之濱,一個接一個刺客仿佛從歷史長河走出,從他們的時代走來,他們或藏劍魚腹,或藏匕於圖,或混於市井,或伏身廟堂,隻為殺一人。

 一個時代的刺客都在潛伏,一章一章,殺機暗伏,這是一個時代的殺機,或為大義,或為知己,或為王圖,或為霸業,或為百姓,或為天下,匯成了這個特殊時代最強烈最濃烈,也最可怕的殺機。

 人道殺機。

 琴音消散,石磯止步最後一步,不曾彈完,因為最後一步,太慘烈,也太悲壯。

 易水潺潺,師徒二人,一坐一戰,誰都沒有說話。

 前者沉默,後者心有余悸。

 許久,少年還是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問道:“老師,這是什麽曲子?”

 石磯收回心神,輕輕回了一句:“《刺客》。”

 春秋戰國八百年,所得一曲《刺客》。

 所為人發殺機,天經地義。

 經和義,皆是人賦予。

 是人道的意理,規則。

 借天地之名耳。

 無外,發乎於心。

 “老師,下雪了!”

 少年驚喜的伸出手去接雪。

 胡天八月即飛雪,燕寒之地的雪也來的極早。

 易水寒,也源於此。

 石磯看著河面落雪,有寒氣升起,白煙絲絲,皆為寒霧,籠住了易水,如夢似幻。

 不知坐了多久,石磯起身。

 少年看向石磯,其實他什麽也看不見,不過是耳力驚人。

 少年撣了撣身上的雪,開口問道:“老師,我們現在去哪?”

 石磯輕呵一口氣,成白霧,她不答反笑問:“你想去哪兒?”

 “我?”少年有些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些驚喜的問道:“是弟子想去哪裡,老師都會帶我去嗎?”

 石磯笑著點頭,接下來這一段路,她要陪這個弟子去走,不是她走,因為這不是她的路。

 “老師,我們去黃河口!”少年的聲音急切又激動。

 “好。”石磯笑著回答。

 師徒啟程,還是老師在前,弟子在後,因為老師是弟子的引路人。

 黃河九曲,她們一段一段慢慢走過,日飲黃河水,夜聽黃河聲,從冬走到夏,又從夏走到東,終至東海,少年完成了他人生第一個願望,少年站在黃河入海口聽著萬馬奔騰百川歸海聲,神情激動的難以自己,他紅了眼,也濕了眼,複歸平靜,少年入定。

 一夜,少年踏浪而去,黎明方歸,猶如夢遊。

 石磯恍若不知,少年亦不知,他入道了。

 “老師,昨夜我夢中忽得一曲,這就彈給老師聽!”少年興衝衝的取過琴彈給自家老師聽。

 他卻不知此曲是他的入道之曲,有感而悟。

 琴音合著東方紅日大道之光冉冉升起,洶湧澎湃,勢不可擋,入海方靜。

 一曲奏罷,複歸平靜,少年忙回頭問道:“老師,如何?”

 “不錯。”石磯出聲,她又加了一句,“很不錯。”

 少年聞言兩眼熠熠生輝,此刻心中似有萬丈豪情不吐不快,少年對著大海放聲大叫,他叫一聲,大海也回一聲,少年樂此不疲。

 石磯也心情極好。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樣的大海,這樣的少年,石磯暗自感歎一句:年輕真好。

 又一年春,黃沙古道上,少年問老師, 我們去哪裡?”

 老師回答,出關。

 “出關?”少年有疑。

 老師卻未多說。

 她們從春走到夏,終至函谷關,師徒二人在樓觀道稍作歇息,再次上路,少年在這裡聽了一部《道德經》。

 而後師徒二人沿著老子出關化胡之道,一路行至古印度小雷音寺,少年在此聽大乘佛法數載飛升。

 少年並不知道,他走過的是東西方兩位人道聖人,老子和釋迦牟尼的成道之路。

 這一路走過不知沾了多少光。

 其中的因果,他老師卻都替他背了。

 石磯送走小徒弟後,並未折返,而是繼續一路向西,因為她要去拍死一位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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