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宏回轉過來,萬歷便道:“往日朕這后宮空虛,侍寢之事尚好安排。如今一下添了九位嬪妃,卻如何是好。”
張宏一聽萬歲爺這話,心道:“人再多還不是萬歲爺您想寵幸誰就寵幸誰。”他根本想不到,此刻萬歷心中盤算的其實是怎樣才能不想寵幸誰就不寵幸誰。
張宏笑道:“這些事情還請萬歲爺寬心,到時候小的們自會替萬歲爺您打理好一切,在每日晚膳前將方便侍寢的嬪妃呈報至禦前,屆時萬歲爺您盡可隨意選擇。”
萬歷怕自己跟張宏的談話待會傳到李太后的耳中,所以問題提得很含糊很謹慎,於是又問了一句:“可否先排個順序,免得每日都要朕挑選,總是麻煩。”
張宏一聽萬歷這個古怪問題,心想這天底下男人個個做夢都想著的好事兒,怎麽到萬歲爺您這就覺得是麻煩了呢,而且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不方便,這順序如何排得了。日後要是有哪個嬪妃不為萬歲爺所喜,再去調改順序,豈不是枉做惡人。
想到這張宏便面露難色對萬歷道:“萬歲爺,這個恐怕實難做到,嬪妃得承雨露乃是天大的恩典,小的們萬不敢代為操持。”
前世多少看過些宮鬥劇的萬歷哪會相信張宏說的這理由,曉得這些太監頭子、管事嬤嬤有的是點子,只是不願意隨意參和進這種事罷啦。但他自己的心事此刻也不好明說,便道:“母后要朕雨露均沾,不可厚此薄彼,如今看來卻是有些難辦。”暗示他問這些都是為了完成李太后的指示。接著又道:“朕這段時間研讀《會典》,按《會典》所載,彤史掌諸嬪妃進禦之序,故而問之。”
張宏見是這麽回事,便回話道:“萬歲爺,大明開國至今已二百余年,這宮中的規矩多有更易,當年的六尚如今早已不存。且歷代先聖爺爺習慣各不相同,進禦之序這一條也早就不用了。”
萬歷一聽,覺得也有道理,哪個皇帝都還不是依著自己的興致喜好去臨幸妃子,誰會願意按著順序來呢,看來自己的計劃還得另想辦法。
擺手讓張宏退下,萬歷自己也起身緩步走回書房。他原本打算不讓九嬪中年紀太小的那幾個侍寢,至少等她們十七八歲再說。但考慮到目前的處境,這樣安排肯定會給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煩。
隨著穿越過來的時日漸久,他也意識到自己如今生活在這大明,已是這些古人中的一員。入鄉隨俗,不能只根據往世的觀念去衡量古人的行為。如果不能改變這個世界,那也不要站到整個世界的對立面去。
在他本人看來不去動她們完全是為她們好,可這在九嬪看來估計就是巨大的悲哀了,說不定那楊妃的故事,今後還會再次上演。
而造成這種分歧的根本原因,是古人與後人對於女子身體成長以及適合生育年齡的認知差距。所以萬歷想來想去,覺得唯一能兩者兼顧的法子就是後世的安全期避孕了。
“哎,真是禽獸啊。”一想到自己將要做的事情,萬歷給自己下了個定義。要他不去動躺在身邊的小蘿莉,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到。
眼下也只能這樣子了,侍寢歸侍寢,別讓她們懷上娃娃就好。萬歷不斷安慰自己:要相信科學。
與此同時,坤寧宮內,王皇后也在聽著徐氏向她匯報萬歲爺召見她時的情況,當她聽說張宏被皇上單獨留下,心中不免惴惴。張宏在宮中太監裡資格最老, 為人忠厚,
連太后與皇上對他也很是尊重。她雖是皇后也不敢隨意叫來仔細盤問。 正自心神不寧之際,宮女前來稟告,張宏求見。王皇后趕緊傳進,張宏進來給王皇后行禮後,便向王皇后說起萬歲爺的旨意:“娘娘,老奴已照著您的意思,將九嬪的起居事項都向萬歲爺稟告了一番,萬歲爺對娘娘您的細心安置很是滿意,也很放心。”
這事兒王皇后已聽那徐夫人說起,她關心的是後面皇上單獨又對張宏做了什麽指示,便道:“這些時日倒是讓老張宏與佑聖夫人費心了,本宮也只是依著宮裡的規矩稍加留意而已。”
二人趕緊致謝,連稱不敢。皇后又對張宏道:“皇上可是對著此事還有什麽其他旨意?”
張宏一聽,知道王皇后是想打聽萬歲爺單獨跟自己說了些什麽,趕緊笑道:“娘娘如此仁厚,萬歲爺哪還會有什麽不滿,只是惦記著太后娘娘的囑咐,想著如何才能雨露均沾。”當下便把萬歷跟他說的內容告訴了皇后,不停誇讚萬歲爺真是仁孝無雙的聖明天子。
王皇后聽著張宏的述說,心中不免泛起一股酸意,可回想起皇上倒也沒光惦記著這九名新嬪妃,對自己這個皇后的安排還是頗為放心的,又稍覺松了口氣。忙擺出一副快慰的笑臉,鼓勵二人再接再厲,讓這九嬪吃好住好,以便將來更好地侍奉皇上,才能讓皇上稱心。二人齊稱遵旨,領命而去。
等兩人一走,王皇后就像被放了氣的娃娃,整個身軀一下便軟了下來,呆呆地坐著不動,眼睛失神地低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