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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星辰》第5章 磨刀
  太陽西斜,秋風涼爽。

  一棟三進茅屋的前坪,簸箕倒扣,曬乾的灰褐色拐棗與赭紅色板栗潑灑一地。一大串嶄新銅錢亂糟糟堆在簸箕頂,黃澄澄明晃晃亮人眼睛。

  阿土拉長苦瓜臉抱頭蹲地,唉聲歎氣。

  小丫頭死死抱住一棵梔子樹,額頭沁滿細密汗珠,目光驚恐,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哎呦,妹子。去魯老爺家當丫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求都求不來呢。以後你再也不用下田了,穿綾羅綢緞,吃香的喝辣的……”

  “梔妹兒,敢不去撕了你嘴!”

  她矮冬瓜似的嫂子和另外一位花衣裳老婆子在邊上不停地恐嚇勸誘,一度試圖掰開小丫頭的手。見她抓得太緊隻好放棄,怕把指頭掰斷。

  兩位穿皂衣的侍衛手按刀把,冷眼旁觀。搶了人就走多爽利!誰曉得出發前,大公子魯方下令別驚嚇小姑娘,他們也不好動粗。

  三百米外的河堤上,靜靜停放一輛牛車,車夫無聊地揮鞭驅趕嗡嗡飛舞的蒼蠅。

  “死人頭,還不快點勸一下你妹妹。有福不曉得享……”

  潑婦踢了一腳,阿土哼哼著像螃蟹似的僵硬挪動兩步卻沒有站起。

  婆子見死活勸不動梔子,面孔漸漸冷了。

  噠,噠,噠……

  一匹青驄大馬不徐不疾走過來。

  馬上的中年人國字臉,不怒自威。穿錦袍,腰間圍一條寬闊玉帶,配短劍,腳下蹬一雙漆黑的皮革高幫靴,在水鄉極為罕見。

  “小的見過黃統領。”

  兩名侍衛趕緊趨前,躬身作揖。

  婆子滿臉堆笑,張了張嘴卻不敢上前招呼,閃避到邊上。

  阿土惶恐站起身,口中喏喏,點頭哈腰,與婆娘一起膽怯地退後幾步。

  魯家堡侍衛統領黃堂掃視了一遍場間情形,冷哼一聲,翻身下馬。走到梔子樹下站定,二話不說伸出右臂,大掌掐住了小丫頭纖細脖頸。

  婆子驚呼了半截又趕快掩嘴,兩名侍衛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潑婦瑟縮躲到了阿土身後,而阿土始終低垂腦瓜,好像沒有看見妹子被欺負。

  小丫頭的身體劇烈掙扎扭動,漸漸開始翻白眼。十數息後,抱緊樹乾的雙手終於無力垂下。

  黃堂厭惡地一拽一推,她頓時像捆稻草般軟綿綿歪倒,口冒白沫。

  見此,場間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黃堂從懷裡掏出一塊絲巾擦了擦手,冷冷道:“死不了的,潑一盆水就醒。簡直是一群廢物,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快帶去城堡,如果再鬧騰就給我捆上。”

  “是。”兩名侍衛齊齊低頭應聲。

  “人心似鐵,官法如爐……哼。”

  黃堂懶得再看這些蠢笨下人和卑賤奴隸,隨手丟掉絲巾,牽著馬兒悠閑向前。

  那神態,仿佛貴公子踏青,真名士探幽,渾然不似一個才掐暈了小姑娘的凶悍武夫。

  行到山坳拐彎處,黃堂知道再往前一百多步就可以見到那名奇怪少年的草屋。左右顧盼無人,便把馬拴在一棵小樹上,躡手躡腳潛進了山林。

  那模樣,真像個小偷。

  ……

  楚凡忽然心中一動。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應,覺得某處不太對頭。

  此刻他正蹲在地上賣力磨刀,左手按刀頭右手握刀把,躬著腰,身體有節奏地一起一伏。於是借推刀的間隙眼皮飛快上翻斜睨,果然瞥見從阿土家背後山林鑽出一個人。

  靠,丫放著好端端道路不走偏偏翻山鑽林子,必有蹊蹺。

  他微微調整姿勢和方向,於是瞧得更加清楚了。

  那是一條錦袍大漢,乍然從幽暗的林子鑽出還不太適應陽光,正警惕地四處張望。

  這個人楚凡認識,是才到一個月的魯家堡新統領黃堂。每天穿得花團錦簇比新郎官還神氣,訓起話運足中氣比戲子還賣力。

  這樣的“大人物”偷偷摸摸出現在奴隸住所,絕非小事,好事。

  楚凡心裡一沉。

  情況不妙。

  小丫頭那邊恐怕出事了,正被押送魯家堡。

  如果他還是幾天前的少年阿凡,這會兒肯定急得蹦起,提刀就追。其結局必然是一場悲劇,他死,她也死……

  但他是楚凡,累積了十五加二十二總計三十八年人生經驗,對人性的洞察與事態的推衍絕非一個鄉下少年能及。

  於是繼續穩穩磨刀,忖道。

  不要緊。在魯伯斷氣前,小丫頭絕對安全,也不會遭遇打罵。

  至於這位新來的統領嘛,呵呵,是送上門的一個大禮包,連打開方式都不需要太講究。

  荒野平坦,一覽無余,孤零零的茅草屋特別醒目。

  黃堂走出幾步後,遠遠望見矮小屋簷下蹲著的少年身影,卻瞧不清楚在做些什麽。

  某人的眼珠子差點滾出眼眶子。

  噫,狗奴才真的沒死!被砍得七零八落剩半口氣,才過四天就能起床乾活了?幸好大公子叫我順道看一看,沒死就補一刀。附近還有個老蒼頭,聽說是泥胚境第二重的軍士,不曉得今天在邊上不,得小心提防。

  一百多丈的距離,黃堂謹慎地東張西望,行行停停,約莫用了一柱香工夫才走完。

  但少年只顧肩膀一聳一聳地賣力磨刀,根本不抬頭看,也不搭理,令統領大人心頭一股無名火潑啦啦竄起。

  狗奴才明顯是故意的!方才踢動了幾塊石頭,跺了跺腳,不信他聽不見聲響。

  黃堂實在拉不下架子,以泥胚境第三重高手身份偷襲一個重傷的泥胚境第一重奴隸。可要他主動去打招呼呢,又不情願。乾脆重重咳嗽兩聲,喝道:“死到臨頭,還裝模作樣?”

  那少年依舊不抬頭,只顧磨刀。

  “哈哈哈,裝蒜,繼續裝。閻王叫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趕快跑呀,怎麽不跑?跑斷腿也沒有用。趕快叫呀,怎麽不叫?叫破喉嚨也沒有用。”

  等了一陣子,見老蒼頭始終沒有出現,黃堂終於放下心來。

  少年有了反應,反問道:“魯伯不行了?”

  黃堂一凜,不由自主退後一步。心道昨夜魯伯病情惡化昏迷,堡中隻有幾個人知道,這小子如何得知?

  少年不等回答,繼續道:“梔子被你們押走了吧?”

  黃堂又退一步。

  “你是來殺我的。”

  黃堂再退一步。

  猛然醒悟竟被一位奴隸三句話逼退三步,惱羞、詭異、憤怒的感覺糅合在一起,腦子裡面亂哄哄。正待破口大罵後立即撲殺,那少年卻放下柴刀緩緩站起,伸了個懶腰,目中寒光一閃,氣勢凜然。

  那是一股掌控他人生死,強者、上位者才具備的殺氣。

  仿佛蒼穹之上,蒼鷹盤旋,冷漠地盯住了原野裡的小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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