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緒一聽到李瑁率軍殺來的消息,跑地極快,丟下了一應物什,帶著幾個親信,騎著快馬便逃出了西門,等李瑁率背嵬軍趕到,早已人去樓空。
“安慶緒人呢?”李瑁指著安慶緒凌亂的床榻,對在屋外俘獲的婢女問道。
“王爺,不,安慶緒一聽到殿下將至,已經落荒而逃了。”婢女看著李瑁,如實稟告道。
“殿下,末將帶人去追。”同來的背嵬軍兵馬副使李晟見敵帥安慶緒奔逃,於是請纓道。
李瑁想了想,搖了搖頭道:“窮寇莫追,此時安慶緒想必已經逃遠了。”
此戰安慶緒乃是最大的功勞,李晟豈能眼睜睜地看著安慶緒從手邊溜走,於是試圖爭取道:“末將只需率本部三十人馬便可,還望殿下準允。”
李瑁搖了搖頭道:“本王並非擔心有埋伏,而是活著的安慶緒對本王的價值興許更大些。西行之路已經被仁傑封死,安慶緒唯一的選擇就是北上,如今河北軍都在史思明的手中,此時放安慶緒回去正好爭權。”
一個史思明不好對付,一個安慶緒也不好對付,但是史思明和安慶緒放在一起,那便要好對付許多。
李晟年輕,臨陣經驗固然不足,但天賦卻頗高,李瑁只是輕輕一點,他便明白了過來。
“殿下計在攻心,下官佩服。”李晟拱手道。
李瑁拍了拍李晟的肩膀,笑道:“眼下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當務之急是配合崔將軍夾擊長夏門,攻入洛陽。”
“諾。”李晟躬身應諾,和李瑁率軍往長夏門趕去。
昨夜城中一場戰亂,洛陽城的百姓都聽在耳中,百姓們雖然聽得屋外喧囂無比,但也沒有幾個人有膽子出去查看的,等到了天明膽子百姓們聽得屋外安靜了,終於敢稍稍地敢出去觀望了。
等到百姓們再去觀望時才發現,整個洛陽城已經在一夜之間變了天。城牆上的燕軍大旗已經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朱紅色的唐旗,還有象征李瑁身份的靖王旗。而在洛陽各條主道的兩側,來回巡邏的也是身著劍南軍衣甲的大唐士卒,而非燕軍。
這入眼的一切都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昨夜一戰靖王李瑁率唐軍大獲全勝,東都洛陽又重歸大唐了。
百姓們在得知這一消息後紛紛奔走相告,鄰裡間相互告知,更有甚者甚至吹吹打打慶祝上了街頭。
“殿下光複東都,百姓歡欣雀躍,可謂社稷之福。”李瑁和李泌同立於皇城之上,李泌看著城下奔走慶祝的洛陽百姓,由衷歎道。
李瑁點頭道:“安祿山殘暴無度,亂行苛政,洛陽百姓久受其害,今日百姓重歸大唐,不必再受叛軍欺壓,自然如此。”
自打安祿山佔領洛陽後,安祿山雖定都在此,也並未大肆屠殺,但畢竟燕軍短糧,許多軍糧均是自百姓家中強行爭得,自然惹得民怨沸騰。如今洛陽重歸大唐,一切照舊,百姓們自然歡喜。
李泌道:“如今洛陽雖定,但安賊仍在腹地,殿下尚有幾件要是要做,耽誤不得。”
李瑁聽李泌這麽說,當即一臉正色道:“還請長源教我,本王洗耳恭聽。”
李泌道:“殿下眼下當速為者莫過三事:其一,安賊急攻閿鄉,李將軍守城劍南,殿下當速派軍前往馳援。”
李瑁道:“這是自然,待士卒稍加休整,本王便當令馬速領軍五萬為先鋒,急赴陝郡。”
李泌點了點頭,道:“其二,欲守洛陽必守虎牢,殿下當強取虎牢,孟津,以斷安賊叛軍南下北歸之路。”
虎牢關位處洛陽之東,乃河北通往洛陽的必經之地,手握虎牢,河北便無力自陸路東進。而孟津則在洛陽北端,是自水路南下洛陽的要津渡口,同樣至關重要。
李瑁道:“安賊大軍盡在西面的閿鄉,要取虎牢不是難事,至於孟津則是安賊退兵的要道,可能有些棘手,本王會安排李宓走一趟。”
李泌接著道:“其三,江淮乃天下富庶之地,得江淮者半據中原,皇帝為提防殿下,以延王李玢為淮南道節度使,據地自守。然淮南兵少,又少經戰事,殿下當遣大將前往,收淮南為己用。”
李瑁道:“彥平和張巡正在睢陽整募新軍,本王當令彥平率睢陽及本部人馬四萬,南下淮南。延王不善軍事,手中又無大將可用,淮南當可傳檄而定。”
延王李玢此前從無為將的經歷,如今被冊為淮南節度使也是李隆基臨時起意,而武彥平卻是軍中宿將,對付區區李玢自然不在話下。
提到武彥平,李瑁自然就想到了張巡,李瑁對李泌問道:“本王欲以張巡為河南尹,鎮守東都,長源以為如何?”
李泌回道:“張巡頗有才乾,也精通地方政務,為河南尹當為上佳人選,不過張巡畢竟外來,恐怕不通洛陽風土,殿下可命達奚相輔。”
李瑁點頭讚同道:“如此最好,本王上表以達奚為從二品河南牧,張巡為從三品河南尹,洛陽之事以達奚為名,由張巡掌事。”
李瑁與李泌在這洛陽皇城上不過區區幾句話,河南、淮南大勢便以蓋棺定論,而與此同時,閿鄉城外的安祿山卻已經急紅了眼。
區區一個閿鄉城,他十余萬大軍強攻,攻了整整一天一夜,硬是沒能登城半步,這個時候安祿山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為何李瑁敢把寶盡數壓在李光弼的身上,讓他率軍兩萬在此守城。
當今天下若論善守者,恐怕已無出李光弼之右了。
“傳令孫孝哲,今日傍晚前若是再拿不下閿鄉,讓他提頭來見!”安祿山此事還不知洛陽戰局如何,心中焦急萬分,對孫孝哲下了死命令。
此事的孫孝哲自打昨日正午開始指揮攻城,到現在就沒合過眼,他的眼睛已經熬地通紅,他在陣前得到了安祿山的死令,看著城上同樣一宿沒合眼的李光弼,咬了咬牙道:“前鋒全部給我壓上去,不計傷亡!”
孫孝哲一邊說著,一邊拔出自己的佩刀,竟是想要自己親自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