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下前方400碼處的陡然變化,驚得田熊繁雄頓時如同全身炸毛了的野狗一般。
失聲怒叫起來。
這架離著湖面高度不到10米,正在進行快速掠飛逃逸的中國雙翼驅逐機。
此時突然做出了這種極其反常,看上去無異於等同自殺的大弧線盤旋。
機身狠狠的撞向東岸連綿的山體。
讓兩眼充血的田熊繁雄,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
雖然他還沒有想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情。
然而田熊繁雄卻知道,這個中國飛行員,絕對不是一個活的不耐煩,實在走投無路,就會選擇自行了斷的人。
一個敢一對六十一,強橫單挑帝國機群的瘋子。
而且已經造成了5架重型轟炸機墜毀的神經病。
怎麽可能會是一個輕言自殺的人?
那麽,這架2308的這種不可理喻的反常動作,就一定有著他自己的陰險考量!
“必須阻止他!”
田熊繁雄嘴裡暴怒的大吼著,同時手裡飛快的擺動著操縱杆,駕馭戰機進行左向下斜翼偏飛。
被輕微壓低了的機頭,和與水平面呈30度角的傾斜機翼,。
給予這架96-1式艦載機的兩挺機載機槍,提供了有效的射擊角度。
田熊繁雄甚至根本就等不及把2308,成功套進他的瞄準儀。
大拇指就死死的按下了射擊按鈕。
“噠噠噠——”
在杜劍南的身後,日機7.7毫米口徑機槍子彈,把水面打得一片嘩然。
濺水線快速的朝著他的機尾,飆射而來。
“嗡——”
2308快速的呈現弧線掠飛軌跡,撲向溪露湖東岸長滿松林的山體。
在這一刻,杜劍南心如巨鼓擂響,震得他口乾舌燥。
然而緊握著操縱杆的右手,卻如同磐石一般。
不見絲毫的抖動。
在2月24號的配合訓練中,杜劍南,陳懷民,安納克利,三機編隊曾經在溪露湖一帶,進行過溝嶺中的穿插配合演習。
假如杜劍南的記憶沒有差錯,在前方200米西岸的連綿山體之間。
就隱蔽著一道狹長的裂隙,能夠容許E-15驅逐機9.75的展翼掠過。
這就是他賭一把,逃離這兩架附骨之疽的死亡追射,唯一機會。
輸了,驅逐機撞到山壁。
那就生死聽天由命。
就如他剛才在空中,選擇單機和日軍機群強硬對抗時,吼得那樣:
死了蛋朝天!
贏了,那就是他杜劍南駕馭著2308卷土重來,好好和這兩個一直死攆著他不放的‘東洋大呆筆’。
算一算總帳的時候。
“噠噠噠——”
“嘩嘩!”
在田熊繁雄和山下奉菊機載機槍的掃射下,湖面上濺起無數簇密集的水浪,緊緊的咬著2308的尾翼延伸而去。
“嗡——”
2308在湖面上快速的完成了近80度的路徑轉向,猛然高速斜射向湖水東岸壁立的山體。
“打死你,撞死你!”
看到前面的中國驅逐機前是高山聳立,後是彈道追擊。
陷入了走投無路的絕境。
田熊繁雄嘶聲大吼,眼睛裡全是猙獰的快意。
眼前一道兩山夾立的山體縫隙,突然出現在杜劍南的面前,露出後面的藍天白雲和連綿青山。
“過!”
杜劍南嘴裡瘋狂的大吼著,快速擺動著手裡的操縱杆。
駕馭戰機倏然衝進那道狹隙。
“嗡——”
驅逐機轟然鳴響,勇猛推進。
“嘩啦啦——”
“啪啪——”
2308的機腹,貼著山縫下面密集的松樹林稍。
機翼擊打著山隙兩壁的樹枝藤蔓,拉得山壁上面枝斷葉碎,濺起一路的塵煙。
驚心動魄的亂響著朝東猛飛。
“嗡——”
四周一片明亮的空闊。
2308號驅逐機轟鳴著衝出裂縫,在群山間翱翔。
左邊的機翼的一道裂口上面,還鑲嵌著一段不知名的藤蔓。
原來是戰機巨大的衝力,把那株長在山壁多年的藤蔓,暴力的連根拔起。
“喲呵呵——”
杜劍南的座艙裡面濺滿了枝葉泥土草屑,滿臉汗水上面,沾滿了塵土和碎草。
然而他亮晶晶的眼睛裡面,全是無比的興奮。
杜劍南放開操縱杆,雙手猛然高高舉起,手掌面向著東方的太陽。
放聲狂嘯!
在這一刻,他無比的自信,膨脹。
在這一刻。
他覺得他就是世界之王!
“嗡——”
2308輕盈低飛,在贛江西岸蔥蘢小山中的山谷盤旋。
透過山與山間的起伏,杜劍南看到在南昌的上空,中日機群已經打成了一團亂麻。
隆隆的轟響隔江遠遠的傳來,如同萬千的雷霆齊鳴。
高空一朵朵的白雲,被無數密集的高射炮彈丸,砸的翻卷蕩漾撕裂。
一團團耀眼的火球,一道道長長的黑煙,就昭示著一架戰機的墜毀。
還有那從城內騰起的巨大火焰,和滾滾黑煙。
“畜生!”
杜劍南惡狠狠的咒罵了一聲,收回了他的視線,有些意外的望向西面。
那兩架日機,居然沒有立即進行升空攀爬,追擊過來。
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想跑,還是想繼續玩?”
杜劍南的目光投放向北面的山嶺,輕輕的說了一句:“白果村;你不戰,也得戰!”
——
“噗呲,噗呲——,八,噗呲——”
杜劍南顯然猜錯了早已有了死志,此次日海航第2聯合航空隊南昌攻擊編隊指揮官,田熊繁雄的情形。
他不是想跑。
他當然是要跟杜劍南‘死玩’到底。
只是剛剛那一瞬,再一次超出了田熊繁雄認知的驚變。
頓時把他給氣得心膽俱裂,連連噴血。
田熊繁雄自從進入華東戰場,在十幾次和中國空軍的空戰中,總共擊落了3架中國飛機。
雖然他表面不願意承認。
然而在心裡面,卻不得不承認,中國的飛行員們不但勇敢,而且飛行技術並不比東洋飛行員相遜色。
但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像2308這樣的瘋子。
無論是面對著龐大的帝國機群,狂妄而狡詐,以卵擊石般的自殺式攻擊。
還是從3000米高空急速俯衝大地,幾乎都貼著湖面完成的驚險變向。
還有這次,從狹窄的山體縫隙裡面的強橫逃逸。
哪一次,都是遊走在刀尖的死亡舞蹈。
而且更讓田熊繁雄驚駭震怒的是。
這個混蛋,瘋子,神經病,王八蛋。
在每一次必死的局裡。
居然都做到了,生死一瞬間的逃離!
這如何不讓田熊繁雄,憤怒欲死的連連吐血?
“八嘎,八嘎,八嘎——”
在田熊繁雄一聲聲的‘八嘎’聲中,兩架96-1式艦載機飛到了溪露湖的北端。
北面,西面,都是壁立的連綿高山。
東面則是一片平緩的大坡地。
一直延伸到贛江的西岸邊。
在這片坡地上面,種植著綠油油的油菜,小麥。
還有幾個小村落。
此時,在田熊繁雄暴怒如瘋狗的眼睛裡,看到了在對面的贛江。
中日雙方的機群,從天上到地上。
已經打成了一片。
然而,他早已無心顧及。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
他現在只有一種執念。
“殺掉他,殺掉他!”
田熊繁雄血紅著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右側的僚機山下奉菊大吼著。
同時狠狠的操縱著戰機,朝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