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劍南走進航委大樓的時候,才發現裡面真是不是一般的寂靜。
路過的科室,裡面的男男女女,一個個都是一副‘我很忙’的模樣,低頭看文件。
不過一看到杜劍南的身影出現,都偷偷的瞟呀瞟。
杜劍南和一個正偷看他的小少尉文員對上了眼睛,朝他笑了笑,嚇得那家夥立馬轉過眼睛。
裝模作樣的看著桌子上的東西。
“看來毛邦初,今天‘虎’呀!”
杜劍南笑著感歎一句,雖然知道毛邦初今天為何這麽‘虎’,心裡面卻沒有任何的負擔。
“咚咚咚。”
不久,杜劍南敲響了毛邦初辦公室的門。
他的副官胡柳波打開門,放杜劍南進來,然後朝著裡面的辦公室示意:“毛廳長在裡面等你。”
“哦。”
杜劍南‘哦’了一句,大步朝著裡面的那間小辦公室走去,然後抬手——一把直接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嘶——”
看得站在外辦公室裡面的胡柳波,傻了眼睛,倒吸涼氣。
毛邦初此時正在裡面的小辦公室大口的喝茶,以澆熄心裡的火氣,並且一個勁兒的提醒自己別生氣,千萬別和這個小王八蛋一般見識。
耳朵裡就似乎聽到外面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就知道正主來了。
心裡的火苗,就又壓不住的往外竄。
毛邦初端起茶杯,準備再喝兩口‘壓火’。
小辦公室的門,就被猛地一下子推開。
露出了杜劍南那張,令人厭惡的大臉。
‘他怎麽沒敲門?’
毛邦初頓時呆在那裡,手裡還舉著茶杯,腦子裡面有些發迷糊。
“報告。”
杜劍南立正敬禮,扯著嗓子大嚷。
“砰!”
被‘驚醒’了的毛邦初,在這個時候,再也壓製不住心裡的怒火,把手裡的茶杯狠狠的‘頓’在桌子上。
茶水四濺,發出巨大的聲響。
“你怎麽不敲門?”
毛邦初大聲的質問。
“哦?忘了,呵呵,廳長,要不我現在出去關門,再來一次?”
杜劍南笑嘻嘻的似乎就要出去。
“回來!”
毛邦初感覺真要來那一出,這事兒說不準不到晚上,就能當成笑料傳遍三城。
而且更加恐怖的是,一旦被錢大鈞這些家夥推波助瀾,說自己‘耍廳長威風’,‘逼迫空軍英雄重新敲門’——?
那麽全城百姓,還不把自己當做秦檜之流,給活活罵死!
傳達委座那裡,自己就是不死,也得脫成皮。
‘釀希匹,你毛邦初就這麽大的架子?釀希匹,我找你是不是也得重新敲門?’
這個時候,毛邦初猛然一驚,渾身就竄起了一層細汗。
望著杜劍南那賤兮兮的可惡笑容,感覺簡直就是一個‘蓄謀已久’的小狐狸。
只等著自己‘落套’。
“哈哈,我這是跟你開一個玩笑;坐,坐,胡柳波,趕快給咱們的空戰英雄倒茶。”
在下一刻,毛邦初猛然變臉。
滿臉笑容,如沐春風。
看得杜劍南和胡柳波,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胡柳波給杜劍南倒了一杯茶水以後,又連忙拿去桌子上的茶杯,用毛巾擦乾桌子上的茶水。
他無意之間看到,毛廳長在桌子下面的雙手握成拳頭。
而且一直在微微的顫抖。
才心悸的知道,廳長幾乎已經出離了憤怒,只不過在狠狠的壓製著。
‘這個杜劍南真是一個瘋子,惹毛了毛廳長,一旦你失勢,還不得把你往死裡整?’
胡柳波不敢再看,連忙收拾完畢,悄悄出門。
並且小心翼翼的,輕輕的關上小辦公室的門。
屋子裡靜了下來,毛邦初自己都聽出自己的呼吸聲,‘很喘’。
“杜隊長,你有什麽戰情要說?說來聽聽。”
毛邦初望著牆壁上面掛著的‘靜心’兩字,忍呀忍。
滿臉笑眯眯的望著杜劍南。
就是聲音有些沙啞。
說到戰情,杜劍南就不再故意的招惹毛邦初了。
剛才之所以做這一出,不是他杜劍南不懂禮數,就像他強壓半山廬一個道理。
就是用自己‘任性’‘蠻橫’的一面,逼迫對方讓步,以達到他的目的。
30號的‘壓飛半山廬’,逼迫毛邦初錢大鈞,不再故意拖著9大隊組建的進度,而是加速完成了信陽機場的配套設施。
而今天的‘不敲門’,則是進一步坐實他杜劍南‘跋扈’‘蠻橫’的一面。
讓以後毛邦初他們這些人,在想卡9大隊的脖子的時候,會很認真的仔細掂量。
“報告廳長,我們9大隊剛剛建制,想打一場開門紅。”
杜劍南打開了他的公文包,拿出了江淮一帶的地圖,鋪在毛邦初面前的大檀木桌面上。
“你想打就打唄——,咳咳,我的意思是,你想打日寇,這是好事,只需要提前電報發過來備案就可以了,不需要杜隊長專門辛苦跑這一趟;錢主任不是早已下了文件,你杜隊長的飛行隊,可以自由發動攻擊。哈哈,我明白了,難不成——”
毛邦初笑呵呵的望著杜劍南:“這又是要給女朋友買玫瑰花?真是英雄美女,天作之合啊!”
心裡面卻全是冷笑。
一旦是真的,就能坐實杜劍南假公濟私。
一次數百裡飛行,給女人買玫瑰花,是一件很浪漫,值得百姓喜聞樂見當談資的故事。
然而假如有第二次,那麽動用全國百姓節衣縮食購買的打日寇的寶貴燃油,進行這種事情,就會讓人憤怒,並且很鄙夷,看不起。
那麽毛邦初就能想法,壞了杜劍南的名聲。
把他搞臭!
一想想關在牢裡的程天億, 還有都丟了4大隊長位置,骨裂還在修養的弟弟毛瀛初。
毛邦初就恨得直咬牙。
對於狗腿子程天億的死活,其實毛邦初並不在乎,他只是在乎因為這事兒,被狠狠的打了臉。
現在人人都知道自己護不住手下的安全,以後誰還死心塌地的給他當狗?
“廳長,現在國難當頭,台兒莊那裡,幾十萬兄弟們正在血戰,哪還有心思想著這些兒女私情?”
杜劍南一副義正言辭,氣得毛邦初差點噴血。
‘麻痹,搞得上次不是你買玫瑰花似的!’
毛邦初心裡暗罵,決定不跟這小子浪費時間了,不然指不定哪一會兒,就被活活氣死。
“你說。”
毛邦初盯著地圖。
“信陽機場到合肥機場,300千米。”
杜劍南拿著鉛筆,在兩地之間劃了一條直線。
“走巢湖飛70千米,從裕溪河口飛東南40度角,壓著低空從含山,韶關,老泉,這一線近60千米的森林丘陵線。”
“你想轟炸大校機場?開玩笑!”
毛邦初震驚的站起來望著杜劍南說道:“現在可不是年初,被蘇軍炸了兩次大校機場以後,他們早已經形成了超過40千米的預警圈;就你11架戰機過去,你以為你天下無敵?”
“老泉距離南京中心,大約50千米,不過飛到那裡,他們的陸航飛行團也應該開始緊急起飛;不過我的目的不是那裡。”
杜劍南手裡的鉛筆,突然從老泉鎮,正東橫劃過去,點到了長江新濟洲江面。
沿著長江航道,逆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