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山，聽松廬。

　林蔚回到老蔣的官邸以後，立刻進行了匯報。

　本來按著老蔣的意思，這場‘松山轟炸’他都不想讓打了，所以使了一招‘張群拖刀’。

　結果杜劍南居然還想‘打大一點’?

　聽得老蔣就想大罵‘釀希匹’，‘大個錘子’！

　不過屬下主動積極的求戰，老蔣也不好一棍子打死，說不準打。

　所以聽得是一肚子的火氣。

　“你讓他明天早晨過來，晨間散步的時候，當面匯報。”

　老蔣要去嶽陽，檢查督促物資的轉運，然後還要去宜昌，檢查在未來一旦武漢失陷，川蜀門戶的防禦情況。

　一來一回得十來天的時間。

　雖然在老蔣的心裡面，已經否決了‘松山轟炸’，更別提什麽‘打大一點’。

　可對於杜劍南這員虎將，老蔣反覆思量覺得還是別冷了他的心為好。

　還指著他率領9大隊奮勇殺敵。

　在得到老蔣的命令以後，林蔚離開了聽松廬，讓他的副官親自去南湖找杜劍南傳達。

　要求杜劍南在明天早晨6點之前，必須在聽松廬外等候。

　說實話，林蔚對杜劍南充滿了羨慕。

　要知道能陪老蔣在清晨的時候，山林漫步，那可是最心腹嫡系的待遇。

　現在林蔚可以看得見的是，只要杜劍南路子走得穩，別犯糊塗，而且能夠在空戰中活下去。

　還有中國不被東洋佔領。

　那麽這小子的前突，簡直就是不可限量。

　老蔣今年51歲。

　陳誠今年40歲。

　胡宗南今年42歲。

　而在30歲左右，只有杜劍南以著一騎絕塵的姿態，從今年2·18空戰發軔，到2·25南昌空戰一鳴驚人。

　然後，他通過一系列的勝利，顯示出一個超絕的戰鬥領導者的能力。

　毛邦初為什麽這麽忌憚杜劍南?

　那是因為只是這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不但在9大隊裡面建立了絕對的個人權威。

　更是對3大隊，獨立第25中隊，都有著深刻的影響和分量。

　在航委人們甚至私下半開玩笑的說，湯卜生就是杜劍南的外門頭號小弟！

　就是杜劍南原來的4大隊，裡面的很多隊員，也和杜劍南有著很好的關系。

　現在戰鬥機中隊，除了幾個還沒有進行過空戰的訓練中隊，以及沒了靠山的廣系5大隊。

　剩下的驅逐機主力空軍，說句難聽點的，杜劍南要是和毛邦初這個航委軍令廳長‘擰’起來，聯合趕走毛邦初都不是太難的事情。

　而且林蔚，甚至很多的人，都可以看到的是，杜劍南這個人極其護短。

　正是在他的羽翼下，一個以原信陽機場為底子的軍事小團體，在抱團的‘滾雪球’中，不斷的壯大起來。

　尤其是歐洲募捐以後。

　杜劍南要錢有錢，要名有名，要人有人。

　根據老戴的密報，南洋以莊家為首的華裔勢力，正在大量購買水泥，要修建普洱機場。

　這件事情，林蔚當時聽了都直發愣。——這小子的步子，邁得可是不是一般的大！

　再加上杜劍南女朋友的家庭，是荷蘭富豪。

　女朋友的小叔，是老戴的結拜兄弟。

　而且他的那個女朋友，聽說也是一個手段凶狠的美女蛇。

　錢，名，人，權，能力，又心黑手很。

　而且這麽年輕，就知道開始布局自己未來的勢力班底。

　林蔚想到這裡，身體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他今年已經49歲了，大兒子今年21正在上南大。

　為了他的後代，不說交好，至少別得罪這個愛記仇的家夥。

　“你去見杜隊長的時候，要懂得客氣低調，說明6點以前必須到的原因。當時要是我沒有擠不開的事情，我回去迎接他。”

　於是，林蔚有仔細的叮囑他的副官胡峻少校。

　“處長，您隻管放一百個心，我家妹子還一次次的埋怨我說連一個杜隊長的簽名都弄不到，今天估計是可以了吧。”

　看著胡峻滿眼崇拜興奮的眼神，林蔚心裡一驚，挺不是個滋味兒。

　有些意興闌珊的擺擺手，示意他的副官趕緊滾。

　——

　當晚，杜劍南得到了胡峻的傳話。

　同時也滿足了胡峻，不但他簽了名字，還讓和他一起打牌的鄧帆，魏明陽，梁寅和，以及邊上嘰嘰怎怎看牌的王遠橫，莊滅寇，也簽了。

　最搞笑的是在旁邊觀戰，急著杜劍南‘打得一手爛牌’的李鐵蛋不會簽字，硬是非常爺們兒的咬破了大拇指，蓋了一個鮮紅的手印兒。

　引來一片叫好。

　因為南湖堵門的熱情，9大隊一直到晚上近9點才跳下汽車，走進機場。

　然後在邊上看熱鬧的大廚們，小跑著過來問杜劍南他們想吃什麽。

　杜劍南就讓下一大鍋面條，一人幾大碗的填飽了肚子。

　之後各自回寢室，或者洗澡，打牌，大麻將，看書學習，——

　杜劍南因為想著‘打大一點’的心事，心裡也沒譜知道林蔚那邊和老蔣怎麽說。

　點不點頭。

　就站在走廊大喊一聲:“誰來牌，來錢的?”

　一群人跑出寢室，踴躍的要贏杜劍南的錢。

　不過鄧帆，魏明陽，梁寅和，三人最快衝出來，於是就湊了一桌。

　一群人觀戰了一會兒，各自散開，只有王遠橫，莊滅寇，李鐵蛋，三人堅持下來。

　等到了胡峻傳達林蔚的口信，並且簽字畫押。

　聽到老蔣召見，杜劍南頓時沒了打牌的興趣，可是人是他喊來的，不打又不好意思。

　然後勉強又打了半個小時，輸得一塌糊塗。

　晚上10點半，武昌發電廠的發電機組，開始停機。

　眾人散去。

　杜劍南一番洗漱，已經是晚上11點。

　屋子裡點著蚊香，對流的打開了窗戶和門。

　天空已經開始落涼。

　杜劍南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亮。

　月亮很亮。

　有點想家了。

　他的那個近百年以後的那個家。

　在失眠中慢慢熟睡。

　——

　“嗚嗚——”

　“轟隆隆——”

　“嗚——”

　在杜劍南的熟睡中，遠在4000裡的張鼓峰一帶，蘇軍陸軍步兵32師，39師，40師主力，機械化2旅，第59國境警備隊，正在夜色中朝著張鼓峰戰場連夜行軍。

　而蘇軍的太平洋艦隊，也離開了海參崴，到達圖們江出海口，徹底鎖死圖們江。

　一場更加激烈的蘇日大戰，如同暴風雨前聚集的烏雲。

　正在猛烈的醞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