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號清晨,晴朗無雲。
河南商丘,歸德機場。
經過了連續兩天的寧靜,到了21號這一天,整個徐州戰區,依然是一片罕見而反常的寂靜。
上午8點,第3,第5飛行大隊,得到了航委大佬們的話兒。
“今天除了待機執勤的中隊,其余的在1千米控制線內,繼續該幹嘛就去幹嘛。”
按照排班,今天輪到23中隊執勤。
在戰機滿油滿彈,飛行員們都身穿飛行服的情況下。
23中隊的8個兄弟,只能坐在戰機邊的停機坪上面,哪裡都不能去,也不能升空。
上午9點,董明德突然大步走過來,帶來航委剛剛發來的命令:23中隊不得有絲毫延誤,立即轉場信陽機場待命。
“董隊,什麽事兒這麽急,還這麽神秘?”
杜劍南搞得是莫名其妙,無緣無故到後方信陽去幹什麽,航委真是吃飽了撐得慌。
“我也不知道,這是毛邦初下的命令,別耽擱了,立即發動升空。”
董明德也是一臉的迷惑,不過既然是毛邦初打過來的電話,當然一定是有著他充足的理由和目的。
9點10分,23中隊和塔樓指調室完成溝通。
接著戰機駛出停機坪,在跑道上不斷加速。
19分,23中隊8架戰機全部到達商丘城西南,古宋河上空800米空層。
隨即以273巡速,飛向西南60度角,290千米處的信陽機場。
“杜老大,沒事兒到信陽去幹什麽?”
陳盛馨在對講裡面嗷嗷叫:“呵呵,那裡可是你的主場,今晚你就看著怎麽整。”
“那裡怎麽是杜老大的主場,之前信陽是9大隊的駐場,杜老大筧橋畢業就在23中隊;”
陳振華在對講裡面,自告奮勇的給兄弟們做科普:“9大隊裁撤了以後,信陽機場就成了臨時機場;現在從蘭州東進南下的機群,都走西安-南陽-武漢這條飛行線,呵呵,我估計現在信陽機場連扛梯子的地勤都沒有。”
“呵呵,就你這水平,還給大家科普。”
陳盛馨在對講裡面連聲冷笑:“兄弟們,誰想打這個美國佬的臉?把老陳打得‘不要不要’。”
“我來!”信守巽搶麥。
“我來!”
梁添成搶麥哈哈笑著說道:“美國佬,杜老大就是信陽人;明白不?”
“我槽,杜老大請客!”
陳振華搶麥大叫。
機群一路轟鳴,過拓城,鹿邑,項城,沈丘,又從平函,正陽上空掠過。
杜劍南就激動的看到,前方的原野大地上面,躺著一條碧綠的大河。
淮河!
——家鄉到了。
可是,家在哪裡?
“就要到了,杜老大,你家是信陽哪裡的,要是近了,咱兄弟去你家坐坐;杜老大,你有年輕妹妹麽?”
楊夢青問得一臉的憧憬。
“滾!”
杜劍南搶麥怒罵,強行合掉這副身體記憶裡面將要打開的畫本。
在未來的那個時空,自己就住在信陽城的河邊,閑暇無聊時,經常跑到河邊看碧水青山,白鷺飛翔。
而自己老爸不是在河邊下棋,就是釣魚。
一直等到老媽站在樓層陽台上面大喊,‘菜都涼了’,父子兩人才慢吞吞的回家,等開飯。
在杜劍南看來,自己的老爸老媽也是很牛的人物。
生意做得很大的時候,他們對親戚朋友員工鄰居,都非常的隨和不擺架子,遇到別人有困難,也是盡量幫助。
後來生意失敗,賣了所有的產業還債,到最後只剩下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容身。
然而他們的心情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打擊,就在附近租了一間小門臉,賣早點熱乾面米線。
整天都是笑呵呵的。
唯一發愁的就是自己的兒子該減肥了,不然不好找對象。
“爸媽,我現在變瘦了,可好看呢。”
眼淚,從護目鏡的邊緣縫隙,緩緩的流了出來。
隨即被狂風吹乾,吹散。
“03,你們3組在前領航,其余編組在1組,2組左翼,3組右翼,500碼。”
杜劍南對信陽機場不是太熟悉,聲音微微沙啞著下令,把領航任務交給3組。
“2組收到。”
“03明白,3組收到。”
“4組收到。”
隨即,機群開始變陣。
杜劍南左翼的3組慢慢加速突出,然後在本隊前1千米的空層距離。
繼續保持273的航速,勻速前進。
不久,一片低矮的城池,出現在杜劍南的眼睛裡面。
城池的南郊是一條蜿蜒的河流,對岸是青翠的連綿群山。
“各機注意,前方已經到達信陽機場,就在正南大約8裡的河邊。”
說話間,3組戰機開始微微變向,朝著正南方向的長河飛去。
10點23分,在3組戰機降落以後,杜劍南開始進行降落作業。
“咚咚咚——”
“滋啦啦!”
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停飛戰機的泥土沙石跑道,被去年年底的冰雪,腐蝕的坑坑窪窪高地不平。
因為機場人員的怠工,這條跑道甚至已經長出了一片片野草的嫩苗。
而機場得到有飛機將要過來,由於時間緊迫,只是匆忙的用一些新土填平這些溝溝壑壑。
根本沒有來得及壓平壓瓷實。
在跑道上面,杜劍南看著前面2304的機屁股一路彈跳。
後面的那根‘金箍棒’,不時彈跳著在跑道地面擊打出蓬蓬火星,又重重的插進泥土,拉出一道迸射著火星的細溝。
被跑道彈得銷魂的杜劍南就知道,自己的戰機,現在也絕對是這副叼樣。
“嗡——”
梁添成的2303首先在停機坪停下來。
他坐在座艙裡面, 還沒來得及解開安全帶,就紅著臉破口大罵:“麻痹,這是養豬場啊?養這麽多只知道吃飯睡覺的肥豬,過年怎麽不殺兩口!”
杜劍南費力的把戰機停好,也是被機震震得渾身發麻,半天緩不過來勁兒。
根本都沒力氣說話。
站在跑道右邊,有七八個軍官,其中一個大腹便便掛著少校軍銜的胖子,一看就知道是有‘福’之人。
此時聽到梁添成的咒罵,這幾個人都是表情各異,尤其是那個大胖子面紅耳赤。
一時間都沒有朝03,08號戰機走去。
“槽,這特麽的都快把老子震得給憋死了;麻痹,養一群豬過年還能殺了吃肉,養這些兒子,——白白浪費糧食,豬狗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兒,老子還真不願意當他們的爹!”
陳盛馨在跑道上面一路狂奔,一路大罵,戰機衝過那群人群的時候,前輪一下子歪進一個虛填的土坑裡。
09號戰機猛然一震一抖,機翼斜掠,變向衝出跑道。
朝著跑道外邊站著的人群撲去。
“跑呀!”
這八個軍官都是人人失色,大喊著拔腿朝兩邊狂奔。
“啪!”
“哎喲!”
結果那個大胖子一腳踢到一個硬泥坑裡面,狠狠的摔了個狗啃泥。
“跑呀!”
陳盛馨在戰機裡面也不知道是樂得還是急得,大叫大嚷:“哥兒們都跑啊!”
“爹呐,疼死俺哩!——”
那個陸軍場兵少校,哭著臉翻回身體。
就震驚得看到那架戰機,如同一頭下山猛虎,一彈一跳的朝著他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