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在4千米,1.5千米空層,隨著王遠橫的那句‘你是什麽鬼’,無線對講陷入了寂靜。
只有戰機的轟鳴,機艙下部瞭望口的風團嘯聲。
“鬼,你特麽的啞巴了,說話啊?”
見到沒有回音,王遠橫不耐煩的拿起話筒大吼。
“我私(是)小島俊一郎,你們私(是)支——,中國空軍麽?”
無線對講再次響起了一個帶著東洋口音,生澀的漢語。
“是呀,是呀,你在哪兒,老子們猛不猛,你怕不怕?別怕,我們是和平之師,不像你們這些東洋畜生一樣,屠殺無辜的百姓。”
王遠橫的眼睛裡面,金芒閃爍。
“我父親是中國人,所以在軍校裡面總是被同學欺負。”
“你們是什麽軍校,技術挺牛比的麽?”
“後方勤務要員培養所。”
“什麽鬼?”
“簡單來說,就是去年底,陸軍所屬各部隊,部門,推薦在各個領域最優秀分子,參加的選拔考試,錄取的學員。”
“聽著似乎很牛比,很有前途啊;還是那句話,你們是個什麽鬼?”
“情報,滲透,暗殺,無線電破譯,無線電爆破,秘密照相,特種炸藥、竊聽器,漢語,俄語,——”
“停,停,知道你很牛比,你們學校在哪裡?你是一個人吧,在哪裡,還有你的同學宿舍;我是一個好人,看在身上都留著中國血液的份上,幫你一把。”
“我在中野區,區政廳六層大樓左邊。”
“我路過,是不是有一個非常高大的天線架子?”
王遠橫擺動戰機,朝著15千米處的目標飛去。
“對,那棟五層大樓,就是寢室,各種實驗教學室,132米高度的鐵架子,上面閃爍著燈泡。”
“那棟?”
“是的,我就在那棟底樓的無線電室。”
“呵呵,我還要到橫須賀炸航母,以後再聊哈。”
“是這樣啊,我還說你來幫我復仇,我就出去了。”
“怎麽可能,飛了七八千裡,炸彈很貴的,想復仇,求人不如求己;掛了,你也早點睡覺,熬夜傷身體。”
“呦西,你真是一個好人。”
“哪裡,哪裡,都是同胞,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不說了,小島俊一郎,戰鬥中。”
“明白,我的明白。”
麥倉俊一郎放下話筒,眼睛裡面露出一絲猙獰,望著兩層磚樓左前方的那棟五層大樓。
靜靜等待。
“支那的‘同胞’?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
“王遠橫,你搞什麽?”
杜劍南怒氣衝衝的彎腰進了機頭,壓著火氣說道:“你要去哪裡,炸23區的千代田鬼子王宮?”
“太大,沒戲。”
在杜劍南發火說話之前,王遠橫接著說道:“咱們的無線頻道被一個什麽‘後方勤務要員培養所’的中日混血鬼子監聽,聽著意思,他那個學校裡面的鬼子,是專門用來當高等特務來培養的;尤其是這個混血,技術似乎很叼。”
“後方勤務要員培養所?陸軍中野學校?”
杜劍南驚訝的說道:這麽大的地方,你能確定目標?”
“好找的很,一個鐵塔,閃著燈。”
“用掉2枚50kg燃燒彈,炸掉它!”
“杜老大,反應怎麽這麽大?我本來隻想用2枚25燃燒彈。”
“這個毒瘤,既然找到了,就打掉它!”
“好,杜老大你趕緊回去當秤砣,莊滅寇,給你安排一個新地兒。”
“嗡——”
零點39分,戰機飛到了中野區。
“準備!”
“放!”
1.5空層,在王遠橫的大吼下,“嗖,嗖!”,2枚25航彈脫離機腹,拋射向下面那棟頂著高大鐵架子塔的大樓。
王遠橫開始麻溜的進行掠翼折向,同時對後面的莊滅寇喊道:“話筒按開,放我嘴邊。”
“小島俊一郎兄弟,哥為你報仇了,快跑啊——”
“轟,轟!”
在‘啊’聲裡,日軍後方勤務要員培養所大樓爆炸起兩朵巨大的火球,大樓‘轟隆隆’整體塌陷。
“嗡——”
零點41分,9360實現180度折向,撲向浦安港主碼頭。
“嘟——,救助する,救助する——”
無線對講再次響起,裡面夾雜著各種隱約的大喊。
然後響起了一個清晰的,‘小島俊一郎’的聲音:“謝謝你,中國兄弟,謝謝你幫我復仇。”
“你麻痹!”
被涮了一道的王遠橫按開對講,破口大罵。
“我媽媽已經故去,只有一個姐姐。”
無線那邊,聲音平靜。
“你姐的閉!”
“她因為陪客人,說了中國話,被浪人活活打死。”
“得,兄弟,我叫王遠橫,和我們杜老大在一起,你能不能逃出來,比如去香港,然後給中國航委打電話,就說杜老大叫你來的?我們9大隊還有一個鬼子兄弟,叫村上宗換,你們一定合得來。”
“很難,不過我可以試一試;對了,我叫麥倉俊一郎。
“祝你一路順風。”
“炸吧,把這個罪惡的魔窟,炸成一片火海,毀滅它!”
在無線對講那頭,麥倉俊一郎壓低著聲音,神經質的大笑嘶吼。
“如你所願!”
王遠橫放下話筒,專心飛翔。
此時,時間為西洋歷1938年5月20號凌晨0點43分。
——
“嗡——”
在聽無線對講說話的時間裡,9361已經東南飛行了近50千米,遠離了東京城。
“糟糕,傳單還沒撒!”
張順谷這時候才想起這件事情,滿臉的懊惱:“這是提刀斬倭酋,之前卻沒來得及報上大名,遺憾啊!”
“那現在怎辦,還帶回去?”
趙立山這時候也是才想起來,頓時有些傻眼。
“帶個屁的帶,往下撒啊!”
張順谷笑罵一句。
“張哥,你倆給我也留一點,幫我駕駛一下,我也過過手癮。”
駕駛位上的鄧帆,也一臉的心動:“以後老了,也能給孩兒們吹,撒傳單不稀奇,誰像咱們在3千米高空,飛幾千裡,朝著東洋撒傳單!”
不久,通過B-10的下瞭望口,一張張的傳單,繽紛拋灑在高空。
如同萬千蝴蝶飛舞。
又如化作對鬼子心臟扎去的匕首。
飄揚像下空的島嶼。
——
東京灣浦安港碼頭,滋賀丸遠洋巨型貨輪。
中村次郎,中澤一郎,以及沐浴在月光裡面的三百余船員,數百碼頭裝運工,碼頭監工士兵,都屏著呼吸在夜色裡一動不動。
就在32分,頭頂的‘嗡’聲響起的時候,這七八百鬼子,人人都駭破了膽子。
然而,炸彈很幸運的沒有丟下來。
此時,浦安港主碼頭,漆黑,寂靜,人人都望著東南大海方向的月亮,在心裡大吼著‘雲層,雲層’。
終於,一大片雲層南部飄來,擋住了月光。
“哦——”
碼頭和貨船上面,一片歡呼,很多鬼子都是不能自抑的痛苦流淚。
得救了!
中澤一郎嗓子沙啞的說道:“這戰機不會再來了吧?”
“可能是沒有炸彈了,或者去別的地方。”
說到這裡,中村次郎不禁後怕的打了一個寒顫,要知道這艘貨船,可是攜帶了大量的炸彈,手雷,汽油,一旦——
那麽估計整個浦安港主碼頭,都要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呼喊聲,突然停了下來。
中村次郎,中澤一郎驀然心顫的聽到,天空中的轟鳴聲再次響起。
“雲層,雲層!”
在大片雲層遮蔽的黑暗夜色裡,所有的鬼子都祈求者雲層雲層你不要走, 雲層雲層你留一留。
“嗡——”
在黑暗裡,轟鳴逼近,聲音明顯要大於之前的那次掠過飛行。顯示著這次是壓低了高度。
“嗡——”
整個浦安港主碼頭,蕩漾著這道讓人膽寒的轟鳴。
雲層依然遮蔽著月亮,漆黑著整個浦安港。
北部的天空,突然閃起了幾個紅色的小點,然後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快速的照亮了天空,
還有南部海灣的浦安港。
滋賀丸。
“曳光彈!”
中村次郎滿臉絕望,吐出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