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光在不經意間瞥見了她的眼淚,不由驚愕道:“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淑雲的情況非常嚴重?”
李萌萌趕緊搖搖頭:“您別緊張···她的情況還算穩定···相信過不了幾天就會康復的。”
“她會完全康復嗎?”
“當然,她僅僅患了一種很嚴重的流感而已,只要炎症徹底消了,就跟正常人一樣了。”
劉曉光顯得很驚異:“既然是這樣,你老爸為什麽會嫌棄她?”
李萌萌故意瞪起了大眼睛:“我老爸嫌棄她?我說過這樣的話嗎?”
“可是剛才?”
“剛才我僅僅是一種假設而已。”
“如此說來,你們不是把淑雲重新推給我了?”
“唉,我老爸是認定她了。但我找您的目的就是希望您不要對她放手。”
“為什麽?難道你是可憐我?”
李萌萌搖搖頭:“您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需要我這個小女人可憐嗎?”
“那你是可憐淑雲,擔心你老爸會最終對她始亂終棄?”
“也不是。”
“那到底為什麽?”
“我的心疼我媽呀。如今我老爸為了您的前妻,竟然無情地拋棄了我媽。她可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呀。”
劉曉光心裡一震,思忖了好一會,才試探詢問:“你媽舍不得你爸嗎?”
“我媽跟我爸可是從小夫妻,並陪我爸走過了最困難的一段歲月。您說她舍不舍得?”
“可是你爸目前覺得跟她在一起幸福嗎?”
“難道幸福就是喜新厭舊嗎?”
“這···話可不能這麽說。有的離婚家庭並不是因為夫妻感情破裂,更不是因為有第三者插足,而是夫妻其中一個人覺得對方不適合自己了,甚至雙方都有這樣想法,於是相互解除了婚姻這道枷鎖,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劉大哥,您是說您和肖淑雲吧?”
“丫頭,對於你媽媽來說,如果自己的愛不能為你爸帶來幸福感了,那瀟灑的放手也未必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瀟灑放手?可我媽媽只是一個女人,心理肯定比您們男人脆弱,如何擔當得起‘瀟灑’二字呢?”
劉曉光思忖片刻,才意味深長地講道:“幸福其實就是一種心態,包含愛與被愛。假如把愛放在被愛之前時,那就會以對方的幸福而幸福,就會成全對方,給對方一切的自由。”
李萌萌雙眼緊緊盯著他:“這就是您的心裡話嗎?”
“哈哈,我有必要掩飾嗎?”
他倆說話間,飯菜已經陸續端上來了。
劉曉光趁機拿起筷子:“丫頭,別只顧著說話,趕緊往肚子裡填東西。”
李萌萌顧不上說話了,也跟著拿起筷子,卻悶頭吃東西,顯然是心事重重。
劉曉光則一邊吃一邊勸導:“你就不要為父母的事情操心了。他們是成年人,應該懂得該如何處理好彼此之間的事情。你如果非要夾在他倆之間,只能徒增煩惱。”
李萌萌開始默默地聽著,突然向劉曉光投去異樣的目光:“您之所以這樣放得開,是不是心裡又有別的女人了?”
劉曉光不由苦笑:“我連一個淑雲都沒照顧好呢,心裡還能再裝下別的女人嗎?”
“你最好沒有,否則我饒不了你。”
劉曉光一聽對方對自己的口氣變了,不由一怔。
李萌萌突然一邊細嚼慢咽一邊柔聲細語:“劉大哥能跟我講一講你經歷嗎?”
劉曉光愈發感覺對方對自己的口氣隨便了,
已經聽不出半點尊敬和客套了,心裡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對不起,我已經到工作的時間了,等有時間再跟你說吧。”
不料,李萌萌欣然點頭:“那好,咱們一言為定!”
劉曉光又呆愣一下,隨即大口吃飯。他顯然是要盡快結束戰鬥。
李萌萌見狀,便趕緊提出干涉:“喂,你再急也要慢點吃。如果總這樣狼吞虎咽地吃法,會對你的健康不利,更容易養成老胃病。”
劉曉光的表情上露出苦笑:“我還真有胃病,你還懂得不少呀。”
李萌萌柳葉眉一挑:“難道你不清楚嗎?我可是學醫的。你既然有胃病,為啥還這樣吃法?”
“沒有辦法,乾我們這一行的,有時候吃飯就是負擔,但又是每天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難道你們搞科研的,就不懂享受生活嗎?”
“當然懂得,因為一旦取得一個科研成果,就會讓我們無比的享受。這種快感讓我們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種人,因為我們是世上最接近某些真相的人。”
李萌萌又露出一副羨慕:“你們可真了不起。”
劉曉光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了她的臉上,當跟她火熱的目光一銜接,不由暗吃一驚。這多麽像當年的肖淑雲對自己投過的崇拜目光呀?
“萌萌,我已經吃好了,必須要趕回去工作了。你慢慢吃吧。”
劉曉光預感跟她再這樣相處下去就會出情況,所以趕緊回避。
李萌萌內心已經泛起了漣漪,對眼前的中年男人表現出一副難舍的情懷:“劉大哥,不能再陪我聊聊了嗎?”
劉曉光已經站起來,並果斷搖搖頭:“對不起,我的工作時間到了,已經缺席上午工作了,就必須在下午抓緊工作補回來。”
李萌萌意猶未盡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絲失望:“那好吧。”
“再見!”
劉曉光向她揮揮手,便匆匆下樓了,再也沒有回頭。
李萌萌想提醒他付帳,但剛要喊出口,又趕緊閉緊了嘴巴,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自己是怎了,為啥對他如此來電?
李萌萌的思緒有些紊亂,本來是過來勸他不要放棄前妻的,但現在的想法完全改變了。可是,他放棄了前妻,就等於自己的老爸徹底接收了,那自己的媽媽該怎麽辦?
她越想越亂,突然想到了可憐的媽媽,便決定回那個家。如今,自己是媽媽唯一的精神依靠了。
當她走下樓,途徑前台時,便主動靠上去:“小姐,我的207號的客人,要買單。”
前台女孩低頭看了一下帳目,隨即搖搖頭:“你不用付了,剛才有一位先生已經付完帳了。”
“哦。”
李萌萌頓時松了一口氣,感覺劉曉光是一個很細心的男人,即便心裡裝著太多的事,也沒有疏漏任何細微的環節。
再說南秉懷突然一個心血來潮,突然從繁忙的工作室風風火火趕回了家裡。
當他面對自己的房門時,不由一摸空空的衣服口袋,才意識到由於自己多日沒有回家,已經不知道家門的鑰匙放在哪裡了。他露出一副懊惱的神色,隻好像一個做客者伸手按門鈴。
叮咚!
伴隨一聲清脆的門鈴響,門裡立即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來了。”
南秉懷心裡一怔,老伴反應夠快的。
當房門被打開時,門裡閃出張美娜一副驚訝的面孔:“秉懷,你怎麽這時回來了?”
南秉懷定睛打量一眼老伴,發現她身上系著圍巾,一隻手裡握一個拖布,頓時意識到她正在客廳收拾衛生。
此刻,南秉懷滿臉賠笑:“好久沒有回家了,突然想回來看看你。”
張美娜眼圈一濕,立即把身子往旁邊一閃:“你快進屋吧,站在外面說話冷。”
“哦。”
南秉懷趕緊邁步進屋,並順手關閉了房門。
此時,他感覺到了家裡的暖氣洋洋,剛想脫下身上的外套,但卻被老伴接手了。
南秉懷有些過意不去,等老伴幫助自己脫去外套,趕緊道了聲:“謝謝。”
“唉,咱們都老夫老妻了,你還客氣啥。”
南秉懷不由感歎:“到底還是家裡好呀,處處讓我感覺到了溫暖。”
張美娜一愣:“難道你工作的地方很冷嗎?”
“不不。”南秉懷趕緊搖頭,“我是指外面的氣溫很低。”
張美娜“哦”了一聲,“外面是很冷,都過了立春了,還刮寒冷了北風,看樣子是倒春寒。”
南秉懷點點頭,突然感覺身心一陣疲憊,身不由己地奔向了陳列在客廳的那組沙發——
當張美娜幫助他放好了外套,卻發現他已經萎靡在了沙發上,便趕緊為了他倒了一杯熱茶,並親自遞到了他的嘴邊。
“秉懷,是不是很累?快喝點熱茶吧。這是我剛沏好的,正好趕上你回來了。”
南秉懷勉強打起精神:“哦,你好像知道我會回來?”
“我不知道你今天會回家,但預感到你就快回來了。”
南秉懷順手接過了茶杯,並好奇地問道:“哦,為什麽?”
張美娜淡然一笑:“當你在外面連續忙碌好些天后,總會回家一趟,而且一到家就要大睡一場。”
南秉懷頓時有些汗顏,自己這次回家本來想慰問一下老伴的,可在路上什麽禮物都沒顧上買不說,只要腳步一邁進這個家門,真的是無比的困倦。難道自己真把家當作臨時休息的客棧了嗎?
張美娜一看老伴的表情上露出了愧意, 不由嫣然一笑:“有人說,家是內心最深處的牽掛,家,雖然隻一個字,但包含了太多欲說還休的情緒。當我們經歷過太多的世間的紛擾,唯有家,是內心最深處的牽掛。童年時,家是一聲熟悉的呼喚;孤獨時,家是溫暖的陪伴;失落時,家是永遠向你敞開的懷抱;困難時,家是遮風避雨的港灣。所以說,當你感覺滿身疲憊的時候,奔向自己的家是一種本能,又有什麽不好意思呢?”
張美娜的一番話,令南秉懷聽得新潮澎湃,令他深深體會到自己平時最疏忽的地方就是最能溫暖自己的地方。
南秉懷這時深吸一口氣,突然想到了自己一旦走進那個面積幾乎像會場大廳的工作室時的精神抖擻,便趕緊提振自己的精神:“美娜,不好意思,我真是因為掛念你才回來一趟的。”
張美娜一邊示意他快點喝茶,一邊又好奇道:“哦,真是這樣嗎?”
“是呀,通過發生在小劉身上的事情,讓我深深的反省自己,平時虧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
“你是說劉曉光嗎?他前幾天還來家為我過生日呢,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南秉懷一聽就連劉曉光都來家裡為老伴祝壽了,便愈發感覺對不起老伴,不由垂頭沉默。
張美娜看出了倪端,便笑道:“喂,你還為上次過生日的耿耿於懷呢?都過去的事情,早該翻篇了。”
南秉懷終於鼓起勇氣抬頭面對老伴:“美娜,請相信我一定會為你補上這個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