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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印紅塵》第89回
“呼——”此時,遊小滿正躲在谷中一密林處,完成了一次大周天的運功調息。

 “香爐谷風信子座下貼身八童去了其四,加上之前便死了的蓮兒和風鈴子,現在便只剩下竹桃和石榴兩人了。”遊小滿默默盤算著:兩童門下加上風信子自己的弟子,也就只剩百來人,香爐谷幾年內是沒能力再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了。接下來,便得好好想想,如何救出雪心了。

 “如果雪心在香爐谷的話,只能在這剩余的兩個分座或風信子那裡,可經此一夜,風信子必然會異常警覺,為免全軍覆滅,他定會將竹桃和石榴召回身邊。如此一來,雪心很有可能最終會落入風信子之手。”遊小滿想到這裡,抬起頭,透過密葉望向了剛被朝陽映紅的香爐峰頂。

 “以我現在恢復的六成功力,對付風信子恐怕只能自保,要帶出雪心怕是有些困難,更何況,還有竹桃和石榴在旁,聽說,他倆才是風信子貼身八童中最強的兩人。”遊小滿心道看來不可硬搶。

 “可若再等下去,怕是事情會有變,若萬一雪心……”遊小滿皺了皺眉頭:不行,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如此看來,只能想辦法先潛上香爐峰再見機行事了。”遊小滿想了想,脫下了身上滿是鮮血的外套,偷偷潛回了白梅府邸所在,找了個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弟子,拔下衣服穿到身上。又找到水缸,洗了把臉,將頭髮好好梳理了一番,照著鏡子,整理整理了儀容後,隨手一揚,一把真陽之火順著閣樓角落熊熊燃燒起來。

 “師兄!快!白梅大人那邊走水啦!”香爐峰下,遊小滿急急忙忙從小道上竄出來,指著遠處的濃煙喊到,在他身前,正負手站著位英俊少年。

 “你們幾個,帶些人去救火,注意一些,說不定賊人還在。”英俊少年使喚著身邊的幾人說到。

 “你是白梅的人?我怎麽之前沒見過你?”英俊少年看了遊小滿一眼,疑惑的問到。

 “大人,小的昨日剛從香爐鎮到蓮兒大人那兒,白梅大人見小的機靈,便向蓮兒大人要來了,可怎知……”遊小滿“情深意切”的搖了搖頭,一臉的悲戚天見猶戀。

 “恩,這樣……”英俊少年點了點頭,似乎聽得誰說起過蓮兒剛到鎮上摟了一批人,遂安慰到:“你放心,只要好好表現,在哪兒都一樣,這樣,你先跟著我,回頭竹桃或石榴需要人了,我便引薦你就是了。”

 “大人,若能跟隨你,小的誰那兒也不願去了,現在白梅大人仙故,還望大人收留!”遊小滿說著“哐”得一聲,單膝跪了下去。

 “呵呵,你可知我是誰?”英俊少年虛著眼睛看著遊小滿。

 “小的剛入谷,雖還不知大人名號,但見大人相貌堂堂,舉手投足之間氣宇非凡,絕非一般人所能比,想來必是我們香爐谷中的大人物,依小的看,大人的地位絕對不比竹桃和石榴大人低。”遊小滿的嘴,兔子的腿,侃起大山來,誰也擋不住。他一聽這少年敢直呼竹桃和石榴其名,便知此人身份應是不低,而且定屬狂妄自負之輩,故才有此一說。

 “哈哈哈哈,難怪白梅喜歡你,果然機靈,”英俊少年聞言忍不住大笑到:“大人物嘛,還算不上,不過,本人在掌門跟前頗得信任,比之竹桃和石榴,便未必差得了哪兒去。好,既然你有心,那便跟著本人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遊小滿忙不迭的點頭哈腰,一副激動的樣子像撿了寶似得,讓英俊少年看得很是享受。

 “好了,話不多說,我要去向掌門匯報此間之事了。”英俊少年的語氣中充滿了得意,風信子可不是誰說想見便能見的。

 “啊?掌門……”遊小滿流露出一臉的崇拜和向往。

 “呵呵,”英俊少年見遊小滿的樣子不禁好笑,傲慢的問到:“怎麽?沒見過掌門吧?想見嗎?”

 “啊?!我……我,我能見掌門?”遊小滿顫抖著問到,還不忘咽了口唾沫。

 “呵,若是換了別人,倒也未必,不過……”英俊少年故意賣了個關子,享受夠了遊小滿渴望而又仰慕的神情後,才慢慢說到:“既然你跟了我,這點事,還是好辦的。”

 “真的?!”遊小滿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激動的說到:“小的一直仰慕風信子掌門的威嚴,不想竟然有機會親眼見著掌門大人,這要說給我父母聽,他們一定會替我驕傲的,小梨子多謝大人成全!”

 “呵呵,小事罷了。”少年得意的說到:“小梨子是吧?那你跟我來吧。”說著少年轉身走向了香爐峰,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吩咐:“到了掌門那裡,除非掌門叫你,否則千萬別多話,若是惹惱了掌門,不但我保不住你,還會被你拖累,知道嗎?!”

 “知道知道!小的這身份,哪能跟大人比,豈配跟掌門說話?能遠遠的看一眼掌門便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遊小滿彎著腰,卑微的跟在後面說到。

 “恩,你這麽想就對了,不錯。待我再多觀察你些時日,若是你表現好的話,以後經常跟著我見掌門也並非不可能!”少年故作大氣的說到。

 “太謝謝大人了,小梨子一定好好表現,不讓大人失望,還未請教大人名號?小的一定要跟我父母說說,能遇上大人您,真是小的天大的福氣!”遊小滿一時唾沫橫飛,天花亂墜。

 “恩,我叫沉香,掌門一般喚我小香,你叫我香大人便好。”沉香似乎對自己的名字很喜歡。

 “香大人好名字啊,意濃而不失清雅,細膩而不失大氣,可不是一般俗人能駕馭的,跟香大人清新俊逸的氣質正好般配呢。”遊小滿幾乎把自己會的褒義詞都用在沉香身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沉香聽得心花怒放:“你這個小梨子啊,本人是越來越喜歡你了,雖然你誇是稍微過了些,不過嘛,也還算不失實,哈哈哈哈。”

 “嘿嘿,哪裡哪裡,香大人真是太過謙了。”遊小滿一臉的嚴肅,心裡卻說得自己都快吐了:這幫香爐谷的弟子成天除了打扮和浮誇就不乾正事兒,幸好小爺我提前換了身乾淨的行頭,又天生能說會道機靈無比,要不然想混進這幫奶油小生裡,還真不容易。

 “噓——”正說著,沉香臉色沉了下來:“快到了,跟著我便成,別說話了。”

 “恩恩。”遊小滿用力點了點頭,咬緊了嘴。

 “這小子倒還挺機靈的。”沉香點了點頭,暗自佩服自己英明,從白梅那兒撿來這麽個跟班。

 隨著沉香輕輕推開一扇古樸而厚重的木門,一個華麗的殿堂呈現在了遊小滿眼前:只見堂中無木不雕花,無水不起榭;光影玲瓏卻不見燈火,香氣四溢卻不得明煙;七色斑斕卻不迷人眼,縱橫素雅卻不為單調;看得出來,此間的主人,端得是品味極佳。

 殿堂正前方,背對著門,站著一個衣著考究的男子,手握折扇,風度翩翩,遊小滿能感覺出來,此人絕非凡生,定是那風信子無疑。

 堂下站著兩人,一人身材堪稱巍峨,怕七尺半都不止,瘦瘦的個子,感覺一舉手便能摸著屋頂。此人手持一根與自己同樣瘦長的竹竿,綠瑩剔透,當是一根偏門上兵。

 另一人卻恰恰相反,圓鼓鼓的身子,圓鼓鼓的頭,個頭還算正常,可再加上手提著的一個幾百斤的巨大鏈球,看起來竟像是幾個球壘在了一起,甚是滑稽。

 “稟報掌門,”沉香步入殿堂後,單膝跪下,抱拳說到:“剛白梅大人的居所無故起火,已差人前往撲滅,小的懷疑賊人仍在。”

 風信子聽後,抬起頭,過了一會兒,才問到:“竹桃,你怎麽看?”

 “掌門,”竹桃杵了杵竹竿,說到:“屬下認為,此次來敵,人數定然不多,否則不會事前事後均毫無發現;從來敵進犯的路線來看,對我香爐谷了若指掌,要麽是裡應外合,要麽是處心積慮;從弟子們的死狀看來,或死於刀劍,或死於槍矛,也有死在掌下的,但大多均是一招斃命,來者武功可謂相當高強;從目的看來,上至分座,下至入門弟子,無一幸免,可能遠不只是普通尋仇這麽簡單;如屬下猜測沒錯的話,來敵必定有亡我香爐谷之心,而且……”竹桃說到此處有些猶豫。

 “說。”風信子淡淡的說到。

 “而且,我相信敵人還俯視在側,只等我們一旦松懈,便會傾盡全力,向我們發動攻擊。”竹桃信誓旦旦的說到:“按凶手所用兵器來分析,來敵應該在四至五人,而且,這五人每一人的武功,都比我和石榴要強。我擔心……”

 “你擔心我們不是他們對手?”風信子幫竹桃說完了話。

 “屬下不敢,”竹桃低頭說到:“來敵自然不是掌門對手,可此次我香爐谷,確已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恩……”風信子思考了一會兒,說到:“你所言,倒也合理,並無妄自菲薄之意。那依你所見,來襲者是何人呢?”

 “這個……”竹桃皺了皺眉頭:“屬下實在不知,江湖上,欲除我派而不得的淨瓶源算一個,近來不知為何,隱風堂也開始跟我們作對,但此兩家當不會合謀……恕屬下駑鈍……確實不知。”

 “聽聞,淨瓶源與念青岡為抗衡天龍幫已經結盟。”風信子緩緩說到。

 “掌門的意思,難道是淨瓶源和念青岡所為?”竹桃心中一驚,問到。

 風信子搖了搖頭,扇子一舉,示意竹桃聽自己將話說完:“可據消息稱,在兩派結盟前,天龍幫便被遊小滿搞得天翻地覆,弟子幾乎損失了一大半,不僅如此,屠各赫連和邢天目兩人均傷在了遊小滿手下,最後,還讓遊小滿從天目湖救走了淨瓶源的火雨和火泠。”

 “之後,淨瓶源火泠便前往念青岡,並與之結成了盟友。”風信子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掌門的意思,是昨夜之事很可能跟遊小滿那小子有關?!”竹桃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到。

 “據說,念蘇嶸已收了遊小滿為徒,而淨瓶源的火雨又跟遊小滿向來交好,除此之外,遊小滿還在太白嶺上出現過,曾跟太白嶺的秦童謝童聯手抗敵,蒙頂山房當別木之女房當絮絮,據說也為了遊小滿而死在了她爹的掌下。八大門派中,除開已快淡出武林的賀蘭島外,其余跟遊小滿有關的門派均平安無事,而龍骨崖,天目湖,現在包括我們,卻都接連被襲,損失慘重。”風信子說著歎了一口氣:“這,不得不讓我對遊小滿此人,多存疑慮啊。”

 “掌門,確如您所言,”竹桃聽後不住點頭:“可遊小滿雖身懷天印武學,又傷了些高手,確實有些邪乎,但他畢竟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後生,難道……”

 “哼!”風信子扇子一收,打斷了竹桃的話,轉過身來,聲色俱厲的說到:“幾年前,烏洛蘭死在遊小滿手下時,世人多覺意外;後來,聽聞夜鴦也敗在他手下,世人均言僥幸;再後來呢?蓮兒怎麽死的?屍逐怎麽死的?難道邢天目和屠各赫連寧願拿自己的幾十年的名聲來捧他遊小滿不成?”

 “這些人的死和敗,便是輕敵的最好例子!”風信子說完,平複了下情緒後才接著說到:“我相信,此時的遊小滿,已不在我之下。而此次香爐谷之危,與遊小滿定然脫不開乾系!”

 “你說呢,石榴?!”風信子說到此處,突然將話鋒指向了一邊的石榴。

 “啊?掌,掌門?”石榴聞言一驚,一臉憨癡的看著風信子說到:“這,這事兒,跟我無關啊,我根本就不認識,也沒得罪過遊小滿啊。”

 “是嗎?!”風信子雙目微虛:“聽說前兩日你在谷中抓獲了一個念青岡弟子?”

 “啊,是,”石榴聞言一震,心道掌門的消息來得好快,這女子人間絕色,白玉無瑕,本來我還想留下來自己悄悄享用,看來是不成了,罷了,還是不要得罪掌門要緊,於是當即說到:“屬下正要向掌門稟報此事,給掌門一個驚喜,不想掌門竟然提前得知,如此,屬下也不隱瞞了。”

 “呵呵,是嗎?”風信子的懷疑表露無疑。

 “掌門在上,屬下豈敢胡言,”石榴心驚膽戰的說到:“前幾日,屬下在山谷中發現一昏迷的絕色女子,二八芳齡,白璧無瑕,穿一身念青岡的弟子服飾,端得是沉魚落雁,鍾靈毓秀。當時便想將她獻予掌門,可待她醒來後,卻無論如何都不開口,到現在依然是一言不發。屬下擔心其來歷不明,故一直未敢唐突獻美,拖到了今日。”

 “你初次發現她時,是昏迷的?”風信子眉頭一皺。

 “啊,是的,掌門,您看,要不要現在……”石榴小心翼翼的問到。

 “恩,帶上來。”風信子點了點頭。

 “是。”石榴說完,退了出去。隻一會兒,便又帶著兩名弟子回到了殿堂,而兩名弟子中間,則架著一名女子。

 遊小滿悄悄側眼一看,身子微微一震:正是他日思夜想擔憂了一路的念雪心,看她的樣子只是被點了穴道,身上卻並無受傷,頓時松了一口氣。

 而雪心此時雖然清醒, 卻緊閉雙唇,雙目無神,看樣子,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只不過是在等待那一刻的來臨罷了。

 “這便是你所說的念青岡女子?”風信子漫步走到雪心身前,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點了點頭,說到:“此女確非凡胎,隻不知在念青岡是何身份?”

 “這個,屬下也不知……未明身份,屬下不敢解開其穴道。”石榴說到。

 “呵呵,那就解開吧。”風信子若無其事的說到。

 “掌門……”石榴有些猶豫。

 “怎麽?你覺得在我面前,她能翻了天?”風信子說著側身瞥了石榴一眼。

 “屬下不敢!”石榴說著走到雪心身前,又特別叮囑了一聲:“女娃,我現在給你解開穴道,你不要不識好歹,否則有你好看的。”

 說完,石榴抬起粗壯的手指,在雪心身上點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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