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有不少兵丁從山上摸了下來,場中更是混亂不堪。
顧人玉與趙雲行到聚義廳前,正瞧見橋瑁被一群官兵簇擁著往這邊而來。
顧人玉高聲道,“橋大人,這位白袍小將要見您!”
橋瑁聽見顧人玉呼喚,忙叫道,“顧將軍救我……”
一眼看去,卻見顧人玉身後跟著一白袍小將,手提一杆亮銀槍,頓時嚇得不敢上前,隻以為顧人玉帶著趙雲來取他的人頭。
“顧人玉,你想幹嘛,難道你也反了嗎?”
趙雲道,“你就是東郡太守橋瑁?”
橋瑁不明白趙雲的意思,不敢聲張,隻忙往後退去。
趙雲疾步追上,銀槍一抖,便向著橋瑁刺了過去。
橋瑁隻以為趙雲要殺他,嚇得瘋狂大叫了起來。
其實不料,趙雲斜刺裡一挑,已經將他腰間的腰牌挑了過來。
抓在手中一看,正是東郡太守的身份明牌。
趙雲又環顧四周,卻見這些人雖然衣甲殘破,但顯然絕非是山上的土匪。
顧人玉道,“子龍賢弟,現在明白了?劉岱就是把你當槍使!”
可想而知,要是劉岱這次刺殺橋瑁的事情泄露,劉岱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責任推到趙雲的頭上。
趙雲自然也能想得明白,將銀槍往地上一插,面色一肅道,“想不到劉岱竟敢欺騙我!”
趙雲又轉首對顧人玉道,“多是趙雲沒有視察,才導致如今烏龍之禍,多有得罪,現雲即遣返本部人馬。”
說著又轉向橋瑁躬身一禮,隨後提起亮銀槍轉身去了。
山崖上的劉岱見下面突然沒了動靜,有些訝然問道,“公台先生,怎麽沒動靜了?”
程昱也有些疑惑,“莫不是那小將軍已經將橋瑁就地陣法了?”
陳宮沒有作答,往下張望,忽然大叫道,“不好,他撤兵了!”
程昱也道,“看來事出有變,趕快製止他!”
“趙將軍……”劉岱在山上呼喚,趙雲已經漸漸遠去,哪裡聽得見他的聲音,即便聽見只怕此刻也不會答應他。
可現在他們在懸崖上,除非能飛,怎麽能夠下來?
劉岱叫苦不迭,怒罵道,“這公孫瓚派來的人,怎麽如此行事?”
但見趙雲的人馬又如潮水般向南山邊退去,程昱又有些擔憂的說道,“方才見那小將殺入寨中之時,停頓了一會兒,莫非他已經見到橋瑁,橋瑁許以重利,將之策反了?”
陳宮卻搖了搖頭道,“這小將有膽有識,絕非勢力之徒,恐怕知道場中被圍困的是橋瑁的人馬之後,而……而離去了。”
程昱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可現在劉岱一個頭卻兩個大,沉聲問道,“那兩位先生看來,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程昱趕緊道,“請劉大人速速撤兵!”
“撤兵?”劉岱皺眉,眼看就將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給拔掉了,劉岱哪裡舍得在此時撤兵。
劉岱問道,“張邈的人呢?”
劉岱上山的時候就沒遇到張強,只因為自己兵多將廣也沒有多計較,如今趙雲一走他便問起這茬來了。
程昱和陳宮都沒有答話。
而在這時候,顧人玉依舊在下面腳尖輕點,迅疾躍出了三丈之高,之後兩隻腳如又急點那懸崖峭壁,整個身子如離弦之箭,再次躍上高空。
再一停頓。
左腳踩著右腳,正是施展出絕世輕功‘梯雲縱!”
“鏘!”
手中倚天劍已經出鞘,
顧人玉已經長身玉立在懸崖邊的一顆大樹上,與劉岱相距不過三丈之距離。 他高聲叫道,“劉大人別等了,陳留太守張邈不願與你為伍,乾這因公謀私的勾當,他不會來了。”
張邈派的人張強,早已經被顧人玉支開,恐怕此刻還在哪個樹林子裡打瞌睡呢!
劉岱怒道,“好個張邈,竟敢放本大人鴿子,看我回去後不好好收拾他!”
趙雲也領兵北上,準備返回幽州與公孫瓚交割。
只剩下劉岱本部人馬,與其他幾個小郡的一些人馬。
陳宮也趕緊道,“請劉大人趕緊撤兵!”
要是橋瑁待會回過神來,倒打一耙,劉岱也確實夠嗆。
劉岱知道耗下去對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處,即便將橋瑁殺了,只怕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所以也當即下令道,“撤兵,返回昌邑。”
等到劉岱的人都後撤之後,橋瑁這才松了一口氣,但隨後卻暈厥了過去。
顧人玉將遣人將橋瑁抬到了聚義廳中歇息。
這一場大戰下來,土匪與官兵死者都不計其數,顧人玉即刻命令人打掃戰場,他可不想日後自己的梁山一片戾氣。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風雪終於停了下來,死士都已經被抬走了。
在山上找了個平實處,挖了一個大坑,將這些死士一並抬了進去。
顧人玉,典韋,張飛,張燕等人都站在大坑的高處,望著這些官兵鏟土,將一具具已經凍得發白的屍體掩埋了起來,個個黯然神傷。
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死這麽多人,這麽多鮮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死去了。
“沒想到啊,它們生前相殺,死後卻同穴。”
四個漢子都沒有說話,這個聲音是從他們身後發出來的。
不知何時,他們身後已經多了一個女人,他們竟然都渾然未覺。
顧人玉回過頭去一看,卻見一身雪白衣衫的蔡文姬向著他走了過來,走到了他的旁邊。
“都是我的錯,沒想到陳叔叔居然利用了我,也利用了你!”蔡琰眼眸中含淚,被寒風一吹,便掉落了下來。
“你只是一個女人,何必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顧人玉不知怎麽安慰她,隻轉身捋起袖子,為擦拭眼角的淚水。
“想哭就哭大聲的哭出來吧?”
蔡文姬再也忍不住,一頭栽在顧人玉的懷抱中,嚶嚶的抽泣起來。
顧人又道,“更何況你陳叔父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本是劉岱的人,為其出謀劃策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蔡琰泣訴道,“我……我並沒有怪他的意思,只是感歎這世間的確有太多……太多的,說不清……”
大概這就是無奈吧。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
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
乾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蔡琰輕輕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