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計言、梅雨寧、孫大勇三人一個挨著一個蹲在地上，圍成了一個三角形。

　　他們此刻都低著頭看著這牛皮紙上的內容，皺緊了眉，各自思考著。

　　幾張牛皮紙依次鋪開，分別記錄還有畫著交趾國和佔城國的交戰情況，甚至還有兩國的一些兵力調遣，以及兩國邊界的簡略地圖。

　　現在計言略微有些後悔了，剛才不該讓梅雨寧把這年輕人給殺了，要是早知道這人身上有這些東西，他們肯定會多留他一陣，好好的審問一下這人到底什麽來歷。

　　可惜現在木已成舟，死人不能開口，這年輕人的身份他們只能靠猜了。

　　計言抬起頭來，看著梅雨寧和孫大勇先開口道:“你們說，這個人會不會是交趾國或者佔城國的奸細?”

　　梅雨寧不置可否道:“如果他是交趾國或者佔城國某一個國的奸細，他不應該記錄兩國的內容啊?看這些記錄，不管是交趾的，還是佔城的，都不分差別的記了下來。”

　　孫大勇點了點頭，顯然是同意梅雨寧的看法，他道:“梅校尉所說不假，我猜這人應該是第三國的人。也許他們是想收集交趾國和佔城國的交戰情形，然後看準了機會，趁虛而入坐收漁翁之利。”

　　計言撓了撓頭腦杓，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第三國?這交趾國和佔城國周邊的國家，有實力的也還是有幾個的，不過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是我大明屬國，而且除了交趾有二心，我沒聽說過其他幾個國家有對我大明不敬。其他的國家，他們真的敢當著大明的面入侵這兩國麽?”

　　這個問題一出，梅雨寧和孫大勇都有點愣住了，他們確實也回答不了。

　　看來眼下是無法得出結論了。

　　計言遂命梅雨寧和孫大勇又重新翻找了一下另外四人的衣服，包括行李裡面的衣服。

　　查看一下是否也跟這個年輕人一樣，穿著帶夾層的衣服。

　　搜查結果是沒有。

　　看來其他四人並沒有跟這個年輕人一樣的使命，沒有參與到這件事之中。

　　計言又想了想，那老趙臨死前應該說的就是這個了，他應該是發現了這個年輕人的奇怪之處，所以把這個秘密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過可惜的是這個稻草雖然確實讓計言等人發現了新情況，但並沒有挽救自己的性命。

　　“我有軍情要報。”老趙當時完整的話應該是這樣的。

　　趁著梅雨寧和孫大勇重新檢查其余四人的功夫，計言就著這會兒明亮的月光，仔細的觀察著這個倒地的年輕人。

　　年紀不大，白皙皮膚。

　　計言拿起他的手掌看了看，摸了摸，很光滑很細嫩，似乎也不是乾體力活的出身。

　　他又想了想，整個過程中，這年輕人一直一言不發，是因為什麽呢?

　　不會說話?

　　應該不是，他跟其他四人在一起，而且應該是也參與了陳老漢家的血案，很難想象他是個啞巴，所以他應該是會說話的。

　　那麽就還有一種可能了，他嘴裡有什麽東西。

　　計言這麽想著，伸手掰開了這人的嘴巴。

　　不過他又一次失望了，這人嘴巴裡空空如也，仍是什麽都沒有。

　　看來思考的方向有誤，得換個思路。

　　計言正在看著年輕人嘴裡是否有東西的時候。

　　他的眼角注意到了這個年輕人右前胸有一個類似紋身的圖案，他的注意力被這個圖案吸引住了。

　　紋身這種事情，其實是自古代就有的。

　　只不過古代跟現代紋身所使用的材料，還有喜歡的花紋不太一樣而已。

　　比如水滸傳裡就有記載，宋朝的水泊梁山裡起碼有三個很有名的人是有紋身的，一個是花和尚魯智深，一個是九紋龍史進，還有一個是浪子燕青。

　　在中國古代典籍中，就曾出現文身、鏤身、扎青、點青、雕青等文字，其他還有用刺青來作警示的例子，比如嶽母刺字，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紋身。

　　所以這古人身上有紋身，也不算什麽奇怪的事兒。

　　計言扒開這年輕人的衣服，仔細看了看那紋身的圖案。

　　那是一個很現代的圖案，按照現代的說法，這個設計追求的是極簡。

　　一個黑色的圈圈，圓圈裡面是一個黑色的十字。

　　跟汽車方向盤有點類似。

　　這個圖案讓計言有點熟悉，但是又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了。

　　這會兒，梅雨寧和孫大勇都忙活完了，又重新回到了計言身邊。

　　他們三人要決定一下，今晚在哪睡覺過夜這個大問題了。

　　這是漫長的一天，他們白天爬山，下午玩命兒趕路，晚上殺人報仇。

　　基本是一天都沒歇腳，剛才經歷的那場生死搏鬥，體力又是耗費了不少。

　　不過饒是如此，他們三人還是決定回到山腳下的五戶人家那裡。

　　又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他們返回了原地。

　　實在是累的厲害，趕回去的時候，他們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所以三人只能找了另外幾間房子住。

　　並且打算第二天睡醒了，恢復了體力，再安葬陳老漢等五人。

　　計言在那房子裡找了個紙筆，把那個圖案重新畫了出來，躺在床上，拿著那紙怔怔的看著。

　　不過他畢竟是肉體凡胎，不是鋼筋鐵骨，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實在太累了，而且又沒什麽頭緒。

　　所以很快的，在這寂靜的夜裡，他就呼呼的睡著了。

　　第二天，他一覺睡到快中午，看了看孫大勇和梅雨寧，似乎二人都還沒醒。

　　畢竟昨天他們兩個是動手的主力，比計言更累也是情有可原。

　　睡了很久，醒了之後計言隻覺得口乾舌燥的厲害，便翻身起來找水喝。

　　計言走到爐灶邊上，站在一個水翁旁，用水瓢舀了一碗清水，正要下肚。

　　突然間，一個回憶在他腦海中重新鮮活了起來，沒錯，他想起來了。

　　計言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在原地一動不動，手裡還拿著水瓢。

　　他想起來了在何時何地見過這個圖案。

　　是自己面前的大水甕給了自己足夠的提示。

　　計言立刻跑進了梅雨寧的房間，忙把梅雨寧喚醒了。

　　梅雨寧睡眼稀松著，看著計言突然出現在自己床邊，還有點害羞和驚訝。

　　不過計言跟梅雨寧說完那個圖案的由來之後。

　　梅雨寧便只剩下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