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言聽到梅雨寧的反問,頓時感覺天旋地轉,英雄氣短,小腿一軟,差點摔倒。
梅雨寧很明顯沒有料到計言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忙抓住了他的胳膊,道:“你怎麽了?”
計言定了定神,慘然道:“為什麽你不跟我一起過七夕節?難道已經另有約了?”
梅雨寧仍是不解,她點了點頭,道:“是有人跟我有約,不過這怎麽了,以前每年只要是我在京,我都是跟她們一起過七夕節呀?”
計言此時才稍微有點反應過來,忙問道:“她們?”
梅雨寧道:“是啊,我往年都是跟其他幾個駙馬府裡的姑娘們一起過的。今年我在京,她們也有叫人傳話來一起去過。”
這回輪到計言不明所以了,疑惑的道:“七夕節為什麽是你們一起過?難道不是應該跟心愛之人一起過麽?”
梅雨寧這才明白,她捂著嘴,廢了好大勁才算強忍了笑意,等她平複了表情,看著計言問道:“你聽誰告訴你的七夕節是這麽過的。”
計言想了想,道:“朋友圈,我的朋友圈裡,都是這麽過的。”
梅雨寧,抿著嘴笑著說道:“那只能說明計公子你的朋友圈有點問題,希望你能潔身自好。不過……”
不過她說話來了個大喘氣,緊接了一個轉折,只見梅雨寧臉微微泛紅,半低著頭輕聲說道:“我往年跟那些姑娘們確實也沒什麽太多可說的,現如今家父要求小心謹慎,興許是遠離她們會好一些……”
梅雨寧抬起頭,看著計言,眼神發亮,嘴角帶笑,道:“那就依你吧,看在你送我禮物的份兒上,七夕晚上還是辰時,東城集市入口處見。”
計言此刻終於體會了什麽叫心花怒放,就差手舞足蹈了,他擔心對方反悔一樣,立刻答道:“一言為定,你可別放我鴿子。”
梅雨寧笑道:“你放心,我答應了就會去的。”
計言本來還打算繼續跟她商量一下,如何一起“教育”一下阮小義這事兒,可沒等他開這個話頭,只見梅雨寧的丫鬟匆匆的跑來了。
那丫鬟掃了兩人各一眼,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有人說著話向這邊走來了,聽聲音像是駙馬老爺……”
梅雨寧有點吃驚,道:“父親發現我在這了?”
她轉念一想,計言下午是在來前門通稟過的,因此父親知道也不奇怪。
梅雨寧略作思索,對著計言道:“雖然父親沒有阻止我見你,不過我家目前是謝絕一切來訪的,讓父親見著你恐怕還是要一番說道,要不你先回吧。”
計言也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梅駙馬不是個好主意,遂答應道:“好的,那我這就回去。”
正轉身要走,他又想起了什麽,轉頭對著梅雨寧拋去一個眼神,笑道:“後天辰時,不見不散。”
梅雨寧看到他奇怪的神情,忍俊不止,一手捂著嘴憋著笑,另一手揮了揮,算是告別。
計言離了梅駙馬府,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美滋滋的回到了家,躺床上興奮的翻來覆去,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不過他沒睡多久,睡的也不沉。
天剛亮,他便醒了,隻歎還得再等一天,差事還是不能耽擱,計言起床洗漱了一下,坐在家裡,等著阮小義來找他。
阮小義這孩子雖然毒舌了一點,不過辦事還是靠譜的,過了沒多會兒,他就來扣門了。
要去當差,自然不可能帶著家丁,
所以計言、阮小義二人就這麽走向了天禧寺。 一切很順利,計言領著阮小義見了王景弘。
王景弘問了幾個問題,也便沒再多說,叫來一個工部的人,就領著小義離開了,留下了計言。
計言本想問一下這天禧寺修葺的具體進度問題,因為他昨天聽鄭和說這工程進度緩慢。
不過王景弘卻先開口了,他道:“昨晚鄭總管連夜進宮覲見,跟皇上議事一直到此刻還沒有回來。”
計言心下一震,心裡猜測著:鄭和是不是去跟朱棣說朝中有人在謀劃不軌?又或者鄭和已經猜到了是誰在幕後操控?
王景弘看著計言,仍是笑眯眯的,用其一貫的語氣,和藹的問道:“計通譯,你知道鄭總管去見皇上,是所為何事麽?”
計言毫不猶豫,立刻搶答道:“下官不知。”
王景弘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是說給計言,還是他自己的,緩緩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你看著京城這天,遠遠的都只能看到一片透藍,可其實我剛收到公文,說是寧波遭受台風侵襲,我們在那停靠的幾艘寶船,都被風吹雨打的不成樣子,這風雲變幻之快,實在叫人摸不著邊際。”
說罷,他看著計言,語重心長的說道:“計通譯,我相信你是明白人,也是聰明人,可越是這種時候,聰明人想得太多未必是好事,那些心思拙笨之人,隻一心一意當好差事,又焉知非福?希望你能明白我這番話。”
這話裡的意思其實還是很明確的,就是希望計言不要受到一些外界因素干擾,生了二心。
不過這對計言來說其實壓根不是問題,因為他來自現代,知道這個時代在後世最有名的事之一就是鄭和下西洋,他能出人頭地的最好的舞台也是下西洋,因此他自己從來沒有二心。
除了那揮之不去的夢魘,那夜的黑影,不過自己已經回國很久了,對方再也沒找過自己,興許是已經把自己忘了?
計言腦子裡想了許多,不過話卻隻回了簡單的一句:“下官願一心一意當差。”
王景弘滿意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計言退下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心裡還一直琢磨著鄭和去見皇上幹什麽去了。
這個問題他可能沒法知道了,不過另一個事情他很快就知道了。
那就是鄭和之後要幹什麽去。
鄭和在七月六臨近晌午才回到了天禧寺。
他回天禧寺之後,立刻召集幾個核心人員通報了一下,計言也在其中,通報說他將立刻啟程去福建泉州一趟,王景弘陪同。
鄭和並沒有說自己要去泉州做什麽,不過他神色匆匆,而且也讓王景弘同去,顯然事情很重大。
計言並不在同性人員之中,不知道是因為他剛從山東回來,還是這事不適合他參與,反正他是留守人員。
會議散了,計言本來還想繼續瞎琢磨一下鄭和去福建幹什麽,不過他沒啥頭緒,又想著王景弘勸他一心一意當差,也就把這事兒放下了,不再多想。
不管事情多還是少,時間的流轉其實是一樣的,只有人們主觀上感覺的不同。
對計言來說,他等待了很久很久,時間才終於到了七夕節的晚上。
這天晚上他早早的就梳洗整潔,來到了東市入口處,等待著他的心上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