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手工毛衣聶政是知道的，在物質缺乏的年代，農村的母親總是在農忙後的下午，或者晚上坐在燈火前。

小孩子就坐對面，手裡拿著一大坨的毛線，母親就依靠兩根長長的鋼針，把一條毛線變成一件毛衣。

聶政在電視上看到過，總是覺得很神奇，倒不是那一件毛衣，而是母親跟孩子的互動。

他也曾經想過自己給晴晴編織一件，只是，無論他多心靈手巧，這活兒也做不了。

到了物質過剩的今天，這種毛衣又賦予了一個特別的名字，或者說是自己一個價值極高的品牌，叫溫暖牌。

只是如今社會已經沒人懂做這個了，懂做的都是老派的人，上年紀的人，要是小姑娘懂做，估計一件溫暖牌能抵上十次的用乳膠漆在手腕上做的假自殺。

“漂亮，爸爸無論如何也做不了！”聶政讚歎道。

“啊....爸爸也不行嗎?”晴晴十分得意，隨即爆料道:“姨姨也不懂，她想給婆婆做一件毛衣，就變成了圍巾，然後就變成了抹布！”

“晴晴，你這個細作！”

唐寧吐吐舌頭是，十分難為情，她當年確實想要為媽媽編織一件毛衣作為生日禮物，結果沒天分，編織了一個袖子就覺得永遠不能做下去了。

便把袖子變成了圍巾，想著圍在脖子也是好的，結果一來二往，連圍巾都編織不成，成了一塊類似毛巾的東西。

毛巾的間隔十分大，最後只能當做廚房的抹布，幸好這毛線的質料非常好，也很吸水，用來做抹布十分物盡其用。

“嗯....”

楊穎抓著女兒的肩膀轉了一個圈，點頭道:“雖然兩個衣袖沒有編織完，我上次聽晨熙說，她認識一個編織高手，估計可以把剩下的都處理好.....”

“不好！”

聶政跟唐寧同時說道，唐寧臉上一紅，沒有說下去。

“加上其他人的元素，就不是鍾樓老婆婆的禮物了，就這樣可以，作為背心，就算穿在外面，裡面加一件襯衫，還蠻可愛的。”

“嗯，很可愛！”晴晴點點頭。

“不害羞嗎?哪有人說自己可愛的！”唐寧摸摸晴晴的小腦袋，側著頭說道:“要是不嫌棄我的手工，我在兩個衣袖上封個口，那就可以了！”

“你懂嗎?”晴晴對唐寧的意見十分嫌棄。

“你的眼神什麽意思！”唐寧直接把晴晴身上的毛衣脫下來，“哼，告訴你，姨姨的手藝比你媽媽好多了！”

“我都完全不懂！”楊穎笑道。

“小兔崽子！”唐寧對這個稱謂已經習慣了，“婆婆還有什麽要留給你嗎?”

“沒有了！雞蛋還有這個！”

“沒有！”晴晴搖著手指，“太貪心了！”

額......

唐寧一臉黑線，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走吧，去我家！”

“不是你家，是我們的家！”

“哎，好吧！”

“吃完再走！”

聶政把蒸蛋放在矮矮的桌子上，晴晴立刻端起小湯匙，舀了一湯匙，放到唐寧口裡，“吃吧！”

“嗯！”唐寧美美的吃了一口，“好吃！”

“女兒，你給姨姨不給媽媽嗎?”楊穎嫉妒道。

“給啊，要排隊！晴晴在幼兒園都排隊，每次都排最後！”

“你排最後，是因為你愛說話，要跟小朋友說多點話！”

“對！”晴晴舀了一湯匙給媽媽，然後就是爸爸，最後自己吃了一口，撇撇小嘴，“嗯，都不是鍾樓老婆婆的，不好吃！”

對於女兒第一次嫌棄自己做的菜，聶政沒有絲毫的不開心。

聶政的理解很簡單，媽媽做的菜永遠比不上大酒店廚師做的好吃，卻是最有情懷的菜。

女兒說鍾樓老婆婆做的菜比自己做的好吃，未必在味覺上，而是在情懷上，聶政可以想象，總有一天，女兒長大了，在外面吃菜，也會說爸爸做的菜很懷念，便是這一種牽掛，能令女兒經常回到自己身邊。

很快晴晴就吃了個底朝天，她笑嘻嘻的將那個碟子放在背後，悄悄的跟媽媽說道:“媽媽，我把這個碟子偷回家！”

“偷吧！”媽媽同意了，替她把碟子放進自己的名牌包包裡面，一點也沒有嫌棄，就算回到家裡，有潔癖的楊穎也沒有拋棄這個包包。

“晴晴，你小時候就是在這裡長大的?”楊穎是第一次來到唐寧的家，她轉了一個身，這個家並不寬敞，可裡面無處不在都是晴晴的氣息。

“媽媽，媽媽，你看！”

晴晴跑進婆婆房間， 從裡面拿出一個像菠蘿包一樣大小的哆啦a夢小枕頭出來，圓圓的一個貓頭，很可愛。

“晴晴小時候抱著來睡覺的嗎?”

“不是，是晴晴的枕頭！”

“那麽小?”

“嗯，是晴晴剛出生的時候的枕頭，當時找不到那麽小的，就把當年你送給我的這個聖誕禮物當枕頭了！”唐寧解釋道。

楊穎拿著枕頭，在上面聞了一下，好像感覺到奶香味，“我都忘記了送過這樣一個枕頭給你，想不到竟然是給自己女兒用了，真是冥冥中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嗯，那時候媽媽很辛苦，我也不懂，她說小家夥的腦袋還沒長好，要是睡覺的時候保持一個姿勢，腦袋就會變了樣子，有些人的腦袋稀奇古怪就是這樣原因，所以她每隔一點時間，就要給小家夥換一個姿勢....”

“婆婆經常發脾氣！”晴晴蹦蹦跳跳的不知從什麽地方找了一包薯片出來，美滋滋的吃著。

“你才幾天大，怎麽知道婆婆發脾氣?”楊穎笑道。

“是姨姨告訴晴晴的！”晴晴吮著小手指，“婆婆罵姨姨，姨姨不高興，就跟晴晴說，說婆婆在晴晴小時候就罵她！”

“哎，你這個細作，有什麽秘密都不應該跟你說！”唐寧歎氣道。

“聶政，其實女兒小時候也很幸福，有那麽多人喜歡她，愛護她，就是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楊穎呆呆的看著晴晴畫在廚房外的那條成長線，“想到兩位老人家，我想說，其實有一種愛，就叫奶奶跟晴晴！”

“楊穎，有一種愛叫.....”聶政輕輕笑道:“叫聶政跟小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