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盈盈悄悄回到城裡,躡手躡腳來到自己的房間,房裡的蠟燭早已燒完,嶽盈盈憑著眼力,看到自己布下的假人已經被推到,就知道爹爹已經發現了自己出城,轉身就要出門去找爹爹認錯服軟,順便把福八沒死的事告訴他。
“站住!你還知道回來!”
嶽盈盈腳剛邁出一步,聽到熟悉的聲音,吐了下舌頭退了回來,諂笑著說道:“爹,你躲在這裡做什麽,嚇死人了。”
嶽辰風知道她走了以後,心急如焚,隻好在這裡等著。他從沈慕鴻那裡回來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寶貝女兒,這次是九死一生。一直坐在這裡的嶽辰風,腦子裡已經有了無數種可怕的畫面,眼見自己女兒平安歸來,大喜之下,後怕不已。冷哼一聲,怒道:“你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都怪我太過縱容你,今天我就要盡盡做父親的義務,你給我過來!”
嶽盈盈背著手,走到桌邊找了根蠟燭點上,看見爹爹面色鐵青,想來是擔驚受怕了半夜了。笑嘻嘻地來到床邊,一邊殷勤地給嶽辰風按著肩膀,一邊說道“爹,你別生氣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麽。”
嶽辰風想到她能回來,隻當是她知難而退,佯怒道:“幸虧你還知道及時收手,不然爹這一把年紀,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爹,你當我怕了灰溜溜回來了?我可不是半途而廢的人。”
嶽辰風聞言一愣,按住她的手,回頭問道:“什麽意思?你把明軍統帥殺了?他們沒這麽蠢吧?”
嶽盈盈環住他的脖子,露出腦袋,輕笑著說:“爹爹,你猜那個明軍主帥是誰?”
“我哪知道,開封府被他團團圍住,連隻鳥都放不進來,外面的消息早就斷絕了。”
嶽盈盈難掩心中的喜悅,嘴角勾起,下巴微揚,脆生生地說:“那個主帥,就是福八,沒想到吧?”
“誰?”
“福八啊,朱福八,就是你給人家找的夫君,你的好女婿嘛。”
嶽辰風腦子一時沒轉過來,面帶焦急地說:“福八不是死了麽,這都哪跟哪啊,盈盈,我知道你思念福八,可是人死不能複生,你可別天天胡思亂想。”
“你當人家癡呆了,還是瘋傻了,我說的是真話。我也沒想到,福八不但沒死,還是朝廷的王爺呢,外面的兵馬都是他指揮的,真威風啊,嘿嘿。”
嶽辰風大驚,饒是見慣了風雨的他,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紅暈,問道:“盈盈,你說真的啊?快給我講講怎麽回事!”
嶽盈盈從頭到尾給他講了一遍,聽完之後嶽辰風一臉的不可思議,歎道:“世事玄妙,沒想到天下還有這樣的事,真是造化弄人啊,咱們為了給他報仇,揭竿造反,如今倒被他圍在這開封城。”
“爹爹,你放心吧,福八哥跟我說好了,明天他就派人來跟我們商議呢。”嶽辰風眼角閃過一絲喜色,這可是大大的好消息。本以為弟兄們的貪婪,讓大家陷入了一個死局,沒想到突然有了轉機。而且自己中意的女婿非但沒死,還是個王爺,這下盈盈的下半生可就不是平安安穩了,那可就是榮華富貴了。
“好!我這就通知兄弟們,大家可都愁的睡不著了。”嶽盈盈想到那群叔叔伯伯,氣就不打一處來,鼓著腮說道:“那你去吧,我要睡覺啦。”
不一會,嶽辰風嘴裡愁的睡不著的幾個頭領都被他喊到了大廳,這些人一個個眼神迷離,呵欠不斷,一看就是剛從睡夢中被拉回來。
嶽辰風紅著臉,呵斥道:“你看看你們一個個什麽樣子,咱們被人圍在這裡,你們倒好,睡得還挺踏實。” “大哥,橫豎不過是一場血戰,咱們整夜睜著眼,也沒什麽卵用,倒不如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多殺幾個,才不算白死了。”
“就是,就是死囚還有個斷頭飯呢,咱們兄弟該吃吃,該睡睡,明天好好跟他們乾一場。”
這些馬陵山中的悍匪,重義輕生,他們或許有許多毛病,性格上各有各的汙點,但是絕對沒有貪生怕死之輩。這些人把別人的人命不當事,自己的更不當回事,都是刀頭舔血,馬上過活的粗野漢子。
嶽辰風一腦門黑線,無奈地說道:“看看你們這幅德行,還沒開始打,就想著怎麽死了。我跟你們說,這次咱們誰都不用死了,咱們明天就都投了明軍,有吃有喝,逍遙快活。”
沈慕鴻皺了皺眉頭,暗想,這群人根本不是造反的料,要是能招安倒也算是最好的一個辦法,只是朝廷會招安麽?再說了,剛才嶽辰風還憂心忡忡掛念著自己前去行刺的女兒,這才多久,怎麽就自信滿滿地宣布要招安了呢?想到這裡,他第一個問道:“嶽帥,咱們大鬧山東河南都還算了,可是我們打破開封,殺了魏忠賢的親侄子,恐怕朝廷不會同意招安吧。”
嶽辰風撚須微笑著說道:“沈先生不必擔心,那個魏良卿不過是一個太監的侄子,我有一個來頭比他一百倍的親戚,明天就來和我們聯系了,你們就等著好消息吧,哈哈。”
沈慕鴻不解地問:“是什麽人,比魏忠賢還要有來頭?”
“哈哈,是大明朝的王爺,洛陽的福王!沒想到吧,哈哈,福王他是我的女婿。”頭領們大惑不解,七嘴八舌地問道:“大哥,盈盈跟我們一起困在這裡,你就這麽一個女兒,你怎麽成了福王的老丈人了?”
“福八就是福王,福王就是小福八,他沒死,外面統帥三軍的就是他,你們知道了吧?”
這些頭領大感不可思議,將嶽辰風團團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詢問起來。
人群中沈慕鴻愣在原地,往事似潮水般湧進心頭,一時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