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死而複生,性情大變的消息在福王府傳開了。有宮門看門的的小廝親眼看到,小王爺對著門口一尊石獅子作揖鞠躬,還對著它竊竊私語。
王府門口的石獅子雖然雕刻的栩栩如生,威武雄壯,畢竟是一堆石頭,小王爺對著堆死物石頭說話豈不可笑..
更讓人奇怪的是,暴躁易怒的小王爺撞了一下腦袋後,整個人變了似得。不但不像以前對下人呼來喝去,拳打腳踢,竟然客氣起來。
據世子房裡丫鬟珠兒透漏,她服侍世子更衣洗漱之後,世子竟然跟她說了聲謝謝…唬得小丫鬟趕忙討饒認錯,以為自己又惹的世子不快,被鞭打責罰。誰知道世子竟然自言自語起來,說一些聽不懂的話。
王府資格最老的劉嬤嬤斷定:世子這是黃泉路上走了一遭,被石頭精給點化了….
處在王府八卦輿論朱由松此刻全然不知道自己和石頭精的緋聞,王府的內府階級分明,壁壘森嚴,世子是整個王府僅次於福王的存在,這些風言風語自然沒人敢傳到他這裡。
上次醒來被王妃晃暈過去後,又在床上躺了半個月。王府的設置有良醫所,內有招募來的名醫專門為王府上下服務。
福王府是天下一等一豪奢的府邸,良醫所內自然都是各地成名已久的名醫,重金招募而來。再加上王府內各種名貴藥材,珍奇補品應有俱有,在郎中們的調理下,朱由松不但痊愈,更是被各種補品養的有點精力過剩了。
這個半個月,朱由松已經將福王世子的記憶斷斷續續地繼承的差不多了,本來還抱著兩世為人,怎麽也有點技藝傍身,最後無奈的發現,這個世子,是真的將不學無術詮釋的淋漓盡致。所有才能用四個字盡可概括:吃喝嫖賭…
不過朱由松發現,這也不能怪前世的朱由崧,因為明朝的藩王制度,決定了他就是要過這種聲色犬馬的生活。明朝的王爺不同於以前的朝代,他們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且不可參合四民之業,並能世襲罔替。
就是說:皇帝給你大片的封地,無盡的錢財,享盡榮華富貴卻不能有自己的事業,不能務農,不能經商,不能為官,不能做將。隻能將有限的生命用在無窮的美食,美酒,美人上…
明時的洛陽初冬,比二十一世紀的洛陽還要冷上幾分,朱由松倒是從歷史課本上知道,這時正處在小冰河時代。偌大的福王府分外宮和內宮,外宮是王府的屬官當差,王爺理事的地方。
不過自從明成祖朱棣靖難成功之後,他自己以藩王造反做了皇帝,自然更要提防王爺們造反。所以藩王的權力被一再削弱,福王又是貪圖享樂,胸無大志之人,所以外宮基本沒有踏足過。
內宮分為左右兩宅,左宅數倍於右宅,是福王和一眾王妃的居所。右宅就是王子們的居所,也就是世子府,不過福王此時就朱由松一個王子,所以左宅就成了世子的獨家別院。
此時雖然正值中午,豔陽高懸,院子裡仍然是是滴水成冰。房內確是另一番景象,屋中內藏的銅鼎裡,用山西運來的無煙獸炭,烘出陣陣熱流,整個室內溫暖如春。
朱由松將內穿的小衣披在身上,腰上系一錦帶,將一條平腳的襟帶收腰系緊,盤個腿坐在榻上,對面是兩個明眸善睞,宜嗔宜喜的少女。
簾紗半卷起,兩個少女身著湖藍色的綢裳,裡面紅綾襖配青緞掐牙背心。隨手挽的雙平髻斜插著兩個玉簪,
穿衣打扮都出奇的相似。 更妙的是,兩個人長相神情也是一模一樣。靠近床沿的叫小蓮,旁邊是她孿生妹妹小荷,兩個人幼年被人販子拐出,帶到洛陽醉仙樓想賣給青樓。
正巧當天就藩不久的福王小世子與新結識的膏粱子弟廝混,當時這個身體的主人,雖然沒有什麽俠義心腸,但是兩個小蘿莉出落得白皙姣好,再加上一路被人販子恐嚇,小小的臉上掛滿了楚楚可憐。
於是,世子難得起了次善心,把兩個人帶回了王府,正好那天王府的西花園人工湖裡,蓮花盛開,滿園的荷葉紅蓮。就給兩個人取名一個叫小荷,一個叫小蓮。誰知道兩個小蘿莉越長越俊俏,就被留在了世子身邊貼身做了貼身丫鬟。
此刻,小蓮架起一雙渾圓姣好的腿,斜搭在小荷的腿上。剝蔥般的腳尖緊張的伸直,左右手裡分別握著兩張四方的硬牛皮紙。突然嬌喝一聲:“一對二!”
小荷手裡則握著一把的牛皮紙,緊張兮兮的左右望著世子和姐姐看來看去。
朱由松輕歎一口氣:“要不起..”
“一個三,我們又贏了,哈哈..”三個人把牌都扔下,六隻手開始洗牌。
原來這半個月,雖然吃的好,喝的好,但是朱由松發現,古代的娛樂活動太貧乏了,尤其是養傷不能出去,沒有電腦手機,簡直度日如年。於是讓人找來硬牛皮紙,自製了一副紙牌,教房裡幾個丫鬟學會了鬥地主,沒事解悶。
福王府作為一個親王府,比紅樓裡賈府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世子的房裡,丫鬟自然比寶二爺隻多不少,大大小小,林林總的丫鬟裡,就屬這對雙胞胎學得最快,也最熱衷,所以經常跟朱由松廝混在一起鬥地主。
三個人洗好牌後,小蓮小荷對視狡黠的一笑,望著朱由松的臉打量起來。原來這時候朱由松的臉上已經被貼了四張紙條,原來朱由松在現代就是從小喜歡玩牌,可是技術奇爛。所幸性情溫和,賭品極好,受罰從不含糊。
真是丟盡了現代人的臉啊,竟然玩不過明朝的小姑娘...報仇,一定要報仇,朱由松暗想。
兩姐妹中小蓮鬼靈精怪,小荷呆萌可愛。小荷側著臉看著朱由松的臉,發現已經沒有明顯的“空地”了。
“姐姐,已經沒有地方貼了..”
朱由松也感到一臉的紙條著實丟人,連忙附和:“對對對,先欠著,下次輸了再貼。”
小蓮從床邊拿過一張殘缺的白紙,撕下細細的一塊。壞壞的笑著說道:“怎麽沒有,諾..你看.世子殿下的下巴可還空著呢。我們給世子種上一排白胡子,嘿嘿…”
呆萌的小荷也補刀:“世子又贏不了我們,欠著不是越欠越多。”
朱由松暗叫了一聲慚愧,無奈技不如人。
小蓮將手裡的白紙放嘴邊舔濕,舉著像朱由松撲過來。小丫頭本來就穿的寬松的紅綾襖因為室內溫熱,解開了小半的扣子,這一撲過來,胸前白嫩凝脂盡收眼底,加上幾個月的藥品大補,差點沒忍住噴她一胸的鼻血。
就在朱由松賤賤的準備放棄鬥地主這個戰場,在另一個戰場大大的報仇的時候,外屋候著地大丫鬟舒兒打斷了主仆歡樂鬥地主的閑暇時光。
“殿下,王妃身邊的紅姐姐過來傳話,王妃讓過去她那邊一趟。”
“有沒有說什麽事?”朱由松納罕地問道。這半個月,王妃是一天一趟過來看望自己,知道自己確實已經無礙了,好不容易今天沒來,還得叫自己去。可以看出福王妃對這個獨子是真的關愛到極點的。
倒是傳說中三百多斤的大胖子福王,半個月了都沒見過面,估計對兒子傷著腦袋知不知道都兩說呢。他不來,朱由松也不去,樂得不見他,無故多出個老子,想來總是十分尷尬。
“王妃說,殿下受傷後,她在報恩寺給殿下許下了願,現在殿下身子大好了,說是要帶著殿下去報恩寺還願。”
要是原來,朱由松肯定對這些封建迷信的活動嗤之以鼻,但是經歷了這麽詭異的穿越事件,倒是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也沒發表什麽無神論,就從床上跳下來,準備去王妃那商量下還願的事。
小蓮小荷輕車熟路的伺候著換完衣服,又戀戀不舍把紙條都揭了下來。梳洗一番後,才出發去王妃所在的右宅。
雖然換上了厚厚的衣服,還披了禦寒的片金鬥篷,出了門還是感到了一陣寒意。回頭一看,跟著出門的小荷也凍得磨手哈氣。朱由松憐意大起:“別在後面了,把手給我,並排一起走吧。 ”說完牽起冰涼的小手,塞進鬥篷裡加快了步伐。
門口早就有小廝停在馬車旁候著,小廝衣著略顯單薄,瘦弱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看到朱由松主仆二人,馬上跪在馬車下。
以往都是踩著他上車,但是現在的朱由松,哪乾過這等做賤人的事。
要知道,每個領導的司機都是心腹中的心腹。連忙說道:“起來吧起來吧..我記得.嗯..你叫..叫什麽來著?”以前的朱由崧雖然天天見,哪能記得一個趕車的小廝叫什麽。
“回世子,小的叫張浩。”
張浩的父親,是在京師伺候過福王的老家丁了,來到洛陽就藩後,那就是老資歷了。所以他本來不至於淪落到來趕車,可惜張浩雖是個家生的奴仆,卻和王府的下人們格格不入。性格孤僻的張浩,雖然在王府奴仆群裡長大,卻生性不喜歡欺上媚下,逢迎拍馬,所以被人排擠出核心的家丁群體。所幸,他也樂得清淨。
莫名其妙的爬起來後,只見世子殿下先是環腰抱起漂亮的小丫鬟姐姐,往車上一放,又像個猴一樣一躍跳上了馬車。推著愣在那裡的少女進馬車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朱由松從馬車的帷帳裡露出個頭,眉毛一挑,看著小廝來了前進的眼神,又來了個中二的前推手勢:“張浩,出發!”
冷風依然施威似得從洛陽每個街道呼嘯而過,此刻王府中的一個身軀單薄的小廝,挺了挺佝僂了一冬的腰板,在風中牽著馬,歡快地趕著馬車。
尊重可以讓一個卑微的人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