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到洛陽,這一次再也不用像上次一樣,重兵防護了。
海晏河清,乾坤太平,雖然說不上盛世,但是至少不再兵荒馬亂了。
沿途百官,誰不抓緊這個機會,在皇帝面前露個臉。畢竟廟堂就那麽一塊地方,有很多官員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皇帝,這是他們唯一一次機會。若能留個好的印象,可比任何上書都有用。
這三個月來,朱由松也是忙得頭都大了,趁此機會,放松下心情。周舒夜這個跛腳國公,真是個妙人,就沒有他不知道的景地和典故,一路上非常得趣。
只是這樣以來,速度難免有點慢,禦駕行了十天,才到河南章德府。正在陝西潞安的張浩,和彰德府相鄰,趕來相見。
朱由松起了個大早,推門而出,就見到門外的周舒夜已經等候多時。陪在他身邊的,年輕英武的小將,竟然是久不見的張浩。兩個人眼裡都流露出久別重逢的喜悅,相視一笑。
“你小子怎麽來了,朕如今是皇帝,有的是人搶著幫朕趕車,可沒你的位置啦。”
張浩久在軍中,身上不自覺沾了陽剛之氣,更勝從前。任誰眼力再好,也看不出這廝就在兩年前還是一個唯唯諾諾,沉默寡言的小車夫。
“陛下說笑了,末將怎麽說也是封疆大吏,手握精兵,怎麽還能乾趕車這種事。”他素來知道朱由松的脾氣,喜歡論舊重情,不喜歡被捧得太高,沒有朋友。所以適當的,跟朱由松開起了玩笑。
果然朱由松一聽之下,笑罵道:“老子偏要你來趕車,你能怎地?”
“固所願,不敢請爾。”
彰德府雖然不是大城,但是此地是有藩王的。他就是趙王,也就是朱棣的第三子朱高燧的後人。
趙王府雖然不如洛陽的福王府,開封的周王府豪奢,但是也有一番富貴景象。朱由松三人在侍衛的護衛下,來到趙王府,趙王一家有身份的眷屬,都已經出宮相迎。
雖然當初同為河南的藩王,但是趙王在朱由松的起兵過程中,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因為還相隔這衛輝府,懷慶府,朱由松的戰略進軍,也不是從這裡入京。
如今的趙王是五十五歲的年紀,但是被酒色所侵,已經行將就木。而且他這一脈,並沒有留下任何子嗣。前來陪宴的,都是些旁系子弟。朱由松望著病入膏肓,走路都需要攙扶,面黃如紙的趙王,也不好意思折騰人家。匆匆用過家宴,就讓他回去休息了。
來到後院之後,朱由松找叫了周舒夜,開門見山說道:“你看見今天的趙王了麽?”
周舒夜向來是不揣摩準他的心思,不輕易開口的人,只是點了點頭。
“像這樣的王爺,我們大明還有二十七個。以下的郡王,更是數不勝數。更別提還有他們的庶子,受封鎮國將軍奉國將軍。這些宗室不事生產,不能科舉,坐吃山空。更可怕的是,他們有錢有勢有女人,開枝散葉下去,我們養不起這麽多人啊。”
周舒夜這才知道,朱由松是惦記上宗室問題了。本來他以為,朱由松自己也是藩王出身,雖然宗室問題有些棘手,但也不是遼東那樣的致命傷。自己打著被欺壓的藩王,無奈之下起兵的幌子,奪了江山,上來就對宗室下手,也太厚顏無恥了。誰知道這個曾經的小福王,最不在乎的就是臉皮,準備先解決這個不致命的頑疾了。
“宗室制度,是洪武傳下來的規製。當初看來,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是江河日轉,已經不是當初的局勢了,陛下以為,這些宗室該如何安置?”
朱由松太知道宗室的問題嚴重性了,因為他自己就是個藩王出身。語氣堅定地說道:“改革!必須要改革,不然對這些宗室也好,對大明朝也罷,都不是好事。”
周舒夜頓了頓首,略一沉吟,說道:“自從嘉靖朝開始,朝廷就發現了宗室尾大不掉的嚴重性,從而頒布了《宗藩條例》,通過折奉限額來降低宗室俸祿,限制婚姻嫁娶禮儀開銷,來減少人口增長。但是收效甚微,因為朝廷規定宗室不能參與四民之業,這些都是揚湯止沸,治標不治本啊。”
朱由松也知道,當初做藩王被人當豬養的事情,自然深有體會。想了片刻,把他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讓各地親王出資,興辦宗學,允許宗室科舉為官。而且宗學初立,無法和士子們競爭,這幾年就拿出一些名額,專門給他們。”周舒夜聞言一怔,這可是要大大的解放這群宗室了。
“如此一來,對科舉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只怕士子們群情激奮。”
朱由松嗤笑一聲,不屑地說道:“以後搖頭晃腦的八股文選出來的,就能做官這件事,朕早晚杜絕。先安定太平了,就拿科舉下手,必須得改。”
這才是石破天驚的大事,盡管周舒夜已經身為國公,世襲罔替,不是很受這個影響。但是這可是影響全天下士子的決策啊, 周舒夜不敢怠慢,再想問時,朱由松卻不肯再說這個,隻說先解決宗室問題。
“有了宗學還不夠,凡是士農工商,宗室子弟都可以參與。但是不能仗勢欺人,不能欺行霸市,不能強取豪奪。如此一來,可謂皆大歡喜,尤其是那些血緣較為疏遠的宗室,更是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而藩王之類,他們的最大優勢就是有錢,做什麽起跑線都比別人高。不過既然如此,俸祿的事情,可就要另當別論了。降奉限地是情理當中的事情。”
朱由松說完,對周舒夜說道:“你馬上以朕的口吻,寫一道聖旨,給溫體仁。讓他拿出具體的措施條例來,咱們回京的時候,就要整個大明朝,都已經施行了。”
自己拚殺出來的新政權就有這麽一個好處,施行政令不怕掣肘。連皇帝都因為反對我們,被趕下皇位了,誰還敢不聽命?如果你執意不從,我屠刀上血跡未乾,何惜一斬之力。
趁著余威仍在,朱由松打算徹底解決黨爭和宗室這兩個大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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