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雪娥的要求,兩人來到北木湖。
北木湖是青陽縣最大的湖泊,湖面上建有亭台樓閣,還有小船供人遊玩嬉水。
此時已是八月下旬,湖中荷花已有凋敗的勢頭,碧綠色的蓮蓬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微風拂過,醉人心神。
“長寧哥哥,你會撐船嗎,就我們兩個人去劃船好不好?”
“好。”
駱長寧跟其中一個船夫商量好,付了銀子,兩人撐船遊湖去了。
馬雪娥趴在船頭,用手撥弄湖水,她的臉倒映在水中,雖是易容過的,一雙杏眼還是顯得嬌俏可人。
“書上說,每一朵荷花的花期不超過十天,難道美麗的事物都是易逝的嗎?”
駱長寧劃船的手頓住,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娘親,那個在桃花樹下起舞的美麗女子,那個瘋癲而憂鬱的人間絕色!
“天妒英才,紅顏易逝,世間之事總是如此無奈,讓人太息。”
“我不想死,死了就再也不能吃好吃的東西,見想見的人,陰陽兩隔何其痛苦。”馬雪娥偏頭看著駱長寧,“我不會死的對不對?”
女孩固執而期待的看著自己,駱長寧感到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武者修煉到巔峰便能永生,可是千萬年來,從未有人達到那個高度。”他頓了頓,語調更柔,“一百年的壽命已足夠,數百年卻是太過漫長。隻要……隻要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必須做的事,隻要再沒有遺憾,便是下一刻就去死也是值得。總好過,一生活在悔痛裡。”
這是駱長寧的真心話,前世他天生殘疾,被父母拋棄、被人虐待、遭受其他孤兒的嘲諷排擠。除了讀書,簡直沒有一件能讓他快樂的事情,恨不得早點死去才好。
今生,隻要大仇得報,便可死而無憾!何況小姨並不習武,壽命不長,到時僅他一人活著又有何趣!
“長寧哥哥說得對,隻要死得其所,便沒有遺憾了。是雪娥太過貪心。”她衝著駱長寧扮了個鬼臉,吐吐粉舌笑道。
女孩子還是貪心一點才可愛,若是完全無欲無求的女孩子豈非無趣得很?
兩人來到湖中心,那裡荷花開得最盛、最美、最豔,蓮蓬也多得很。
馬雪娥伸出小手摘下幾個蓮蓬,剝開,取出裡面的蓮子。
“我們一起吃,看一下是湖裡的蓮子好吃,還是山間清泉中生長的蓮子好吃。”
駱長寧接過蓮子仰面躺在船上,入目是藍天白雲,粉荷碧葉。他已很久不曾這般放松悠閑的享受美景,隻覺得心下一片寧靜。
把蓮子放入口中,清香鮮甜,脆嫩可口。
剛摘下來的新鮮蓮子隻有一絲淡淡的苦味,若是放得久了,不把蓮心去掉便會苦澀影響口感。
“咿呀,太陽真是暖和,荷香陣陣,蓮子甘美……”
馬雪娥已閉上眼睛,沉醉在夏日微風裡。
“若是將來可以永遠這般無憂無慮,該有多好。”駱長寧拋一顆蓮子進嘴裡,這樣的悠閑日子實是難得,他不願再想那些不快樂的事。此時此刻,他隻想陪著身邊這個讓他愉悅的可愛的女孩子。
“長寧哥哥,以後雪娥會每年都陪你在這北木湖吃蓮子的,無憂無慮的日子永遠都不會終結。”
“但願吧。”駱長寧長睫微顫,心中一片柔情。卻明白這樣的生活終究是奢望,他絕不會永遠留在青陽縣,或許,離開的日子已不遠!
雖已吃過蓮子,用午飯的時辰卻已臨近,
兩人搖船回到岸上。 “長寧哥哥,咱這青陽縣可有什麽好的酒樓,我請客。”馬雪娥拍拍尚未發育的小胸脯豪氣道。
“縣裡最大的酒樓也就是高盛酒樓,飯菜還算過得去。”
駱長寧前世沒有離開過福利院半步,今生也沒有去過別的地方,不知道所謂的大酒樓水準到底如何,只知道小姨做的菜是最好吃的,誰都比不上。
兩人說說笑笑向高盛酒樓走去,突然前方傳來一道故作痞氣的聲音。
“哎呦,這是誰家的小姐,生得這般水靈靈的,可比我那不通風情的表妹漂亮多了!”
原來是那隻瘦猴高海天又出來惹是生非、欺凌弱小,連毛都還未長齊就學那些公子哥調戲女子,把自己弄得流裡流氣、怪模怪樣的。
“哼,你這醜八怪,把嘴巴放乾淨點!”馬雪娥正跟駱長寧聊得開心,就看見一個掃帚眉、狗母眼的瘦小子色眯眯的看著自己,頓時就炸毛了。她自然不懂高海天眼神裡的含義,隻是出於本能的覺得厭惡、反胃。
“嘿嘿,這位小姐可別不識好歹,能當我家少爺的小妾那是你的福氣。聽說過聖手武館嗎?那可是咱老爺的家業,將來也會是少爺的!”
從一個壯漢的口中說出這般無恥下流的話語真是讓人憤歎世風日下,野狗當道。
都說落後的地方民風淳樸,人心純良。看來也不盡如此,任何地方都會發生欺凌弱小、仗勢欺人的事情,世間更是不乏助紂為虐的小人。
無論哪個大陸盡皆如是。
“說得對,小姐你就從了高爺爺我,保管你穿金戴銀、吃香喝辣。”高海天人小心大,跟著手下人青樓逛多了,便自詡風流,畫虎不成反類犬。
“還記得我是誰嗎?”駱長寧上前一步,將馬雪娥擋在身後,沉聲道。
沒想到這麽快又見到高海天,說起來,駱長寧還得感激他,當初若不是他,也就沒有得到無刀的緣分。隻是沒想到他這般無恥,小小年紀便學會欺男霸女。
調戲之人還是自己視為妹妹的馬雪娥,這讓駱長寧怎能不怒,他已不像當初那麽弱小,拚力一搏不見得會敗。正好可以練一下手,看看自己這段時間有多少進步。
高海天和幾個跟班仔細一瞧,頓時驚怒不已:“是你!你個黑乞丐居然沒死!”
“那海水都沒能把你淹死,果然是賤命一條!”跟班自是附和主子的喜惡,指哪罵哪。
狗腿子就是狗腿子,注定要仰人鼻息,隻不知到底是誰低賤如泥。
“呵,我家長寧哥哥可一點也不黑,俊美非凡。哪像你這隻瘦猴,老是瞪著雙狗母眼,醜死了。”馬雪娥好笑道, 她天性單純,說話全憑喜好有什麽說什麽,全然不顧後果。
“你個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有幾分姿色就了不起,等會高爺爺讓你哭著喊著跟我求饒!”
高海天向來討厭別人說自己的樣貌,這下被她揭了短,自然惱羞成怒,顧不得憐香惜玉。擺手怒道:“把那黑乞丐給我狠狠的揍,揍死為止。至於這臭丫頭就抓回表妹家,當我的暖、房、丫、頭!”
“是,少爺。”
四個赤膊大漢搓著手向兩人走來,臉上帶著淫邪的獰笑。
駱長寧冷哼一聲,對馬雪娥道:“我先拖住他們,你見時機不對就逃出去找救兵。”
“我才不怕他們,我手底下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還從來沒有和人打過架,今日正好可以大展身手,過把癮了!長寧哥哥,我們一起上吧。”雪娥嬌笑,一臉的躍躍欲試。
“好,一起上。”
駱長寧無奈一笑,自己老是想護著馬雪娥,卻忘了在這片大陸武力才是衡量實力的標準,與年齡、性別無關。
看來自己今天是當不了英雄,救不了美了,不過並肩而戰的滋味應該也不錯,駱長寧躍躍欲試。
“哈哈,兩個黃毛孩子,一起上也奈何不了我們四兄弟。”
原來高海天手下的四個赤膊大漢竟都是一家人,親兄弟。真是應了那句古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打不打得過要看真功夫,莫欺少年窮,就憑你們還入不了我的眼。”馬雪娥大喝一聲,自腰間抽出一條玄銀軟鞭,“看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