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劉天宇一臉的笑容,又或許是因為張淑芳以及王海昕的熱情,剛剛還怯生生十分局促的獨臂小女孩現在舒緩了不少。
飯桌上,幾人圍桌而坐。
開始張淑芳和王海昕以及劉天宇都只是隨意的說一些話題,張淑芳也沒有一上來就直接詢問獨臂小女孩的事情,只是不停的幫小女孩夾菜,然後問她好不好吃,喜不喜歡吃?
待到小女孩說好吃,喜歡吃之後,張淑芳就會露大大的笑臉,然後更加勤快的給小女孩夾菜。
就這樣飯吃到一半,小女孩的臉上終於沒有了一點怯生局促的表情。
“小蕊啊,認識你挺久的了,姐姐還沒問過你你是哪人呢?”看著獨臂小女孩不再局促怕生,張淑芳又一次給小女孩夾了一筷子菜,然後好似不經意的詢問了一句。
“我是YN人。”聽到張淑芳的詢問,獨臂小女孩快速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後看著張淑芳回道。
“YN,好地方哦,我以前上學還有家是YN的同學呢,她家是YN玉溪新平的,聽說過沒有?我曾經還去過一趟呢,那裡的景色真的很不錯。”張淑芳繼續道。
“恩,我知道那裡。”獨臂小女孩點了點頭。
“你家在哪?距離我說的地方遠不遠?”在獨臂小女孩話落,張淑芳再次開口。
“我家在文山MLP縣八裡河的人,那裡距離姐姐你說的地方到底有多遠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說過你說的那個地方,不過我沒去過。”獨臂小女孩聽了張淑芳的問題搖了搖頭。
“文山MLP縣八裡河?那是哪?”聽獨臂小女孩說出自己家的地址之後,還沒等張淑芳開口,對於YN只知道昆明大理和西雙版納的王海昕先一步一臉問好的開口了。
“文山我就知道,但是小蕊說的那個地方我也不清楚。”看著王海昕說完話看向了自己,張淑芳一邊說一邊搖了搖頭。
“別看我,我的地理知識不一定比你強多少,小蕊說的地方我也不知道。”看著王海昕在張淑芳那裡沒有得到答案,扭頭看向自己,劉天宇也搖了搖頭。
看張淑芳和劉天宇都沒法給自己解惑,王海昕撇撇嘴對著劉天宇吐出兩個字:“真遜!”
“嗨~~!你這還真有意思,好吧,我地理差,我遜我認了,但是你就比我好到哪裡去了?你非但在這方面和我一樣遜,我覺得你腦袋還不怎麽靈光。”聽到王海昕的鄙視,劉天宇不願意了。
“我怎麽就腦袋不靈光了,你給我說清楚了,要不然你這頓飯就別想吃了。”這段時間大家一起共事早就混熟了,劉天宇在王海昕的印象裡是個大方且脾氣好很容易相處的人,再加上兩人的年齡差不多,劉天宇也從未在她們面前擺出過老板的架子,所以平時打鬧玩笑已經實屬正常,所以現在聽劉天宇說自己腦袋不靈光,王海昕作勢就要拍打劉天宇。
對於王海昕和自己打鬧劉天宇也已習慣了,拖著椅子和王海昕拉開一點距離之後這才開口道:“說你腦袋不靈光你還不承認,是,我地理差我不知道小蕊說的那地方你說我遜我認,可是人家小蕊剛剛說的那地方是她家鄉,你不知道那地方你問人家小蕊啊,你非得逮著我問幹什麽?你說你是不是腦袋不靈光,簡而言之就是shia傻!”
“·······”王海昕被劉天宇說的啞口無言。
不過不講理好像是女人的專屬,王海昕對於這項專屬技能也是無師自通。
再被劉天宇說的找不到辯解的理由之後,王海昕很乾脆的選擇不開口,然後起身走到劉天宇旁邊伸手拍了他一巴掌,拍完之後還撘送一雙衛生球。
“········”這回輪到劉天宇鬱悶了,不過和女人這種生物講道理那是不可取的,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顯然現在就屬於這種特殊的情況,於是劉天宇表示自己不和王海昕一般見識,癟癟嘴不再理會王海昕,而是轉頭看向獨臂小女孩:“小蕊,來,給某些人科普一下你說的地方是哪?”
“別說得好像就我不知道一樣,你不也不知道嗎?”聽出劉天宇口中的某人是自己,王海昕又送給劉天宇一對衛生球。
“呵呵!呵呵!”看劉天宇和王海昕打鬧,獨臂小女孩也被感染到了,先是開口笑了幾聲,之後才看著劉天宇他們解釋道:“我說文山MLP縣八裡河你們不知道,但是我說另一個名字,估計你們就知道了。”
“什麽名字?”劉天宇張淑芳王海昕異口同聲的問道。
“地雷村。”獨臂小女孩說出了那個讓劉天宇三人期待的名字。
不過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劉天宇和張淑芳以及王海昕三人臉上的表情具是一滯。
對於‘地雷村’這個地名,顯然在座的幾人都聽說過。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點點這個小姑涼,小姑涼別說地雷村是哪?就是他們現在身處的手機店具體地址她都還沒弄明白呢。
不過點點小姑涼不知道,可是劉天宇以及張淑芳和王海昕可是都知道。
當初那則《87人僅剩78條腿》的新聞,可是很轟動的。
之前劉天宇也不知道在自己國家竟然還有那麽可怕的地方。
聽獨臂小女孩說出地雷村這個地名,張淑芳好像明白了些什麽,當下看著小女孩猶豫的問道:“你的胳膊???”
看出張淑芳的猶豫,不過小女孩對於這個問題好像並不是很在意,回給張淑芳一個微笑之後,然後開口道:“恩,我的這條胳膊就是放羊的時候,山羊不小心踩到了地雷,而被牽連的。”
“放羊?”聽小女孩說自己的胳膊是因為放羊的時候山羊踩到地雷而被牽連,王海昕感覺很不可思議,不過她感覺不可思議的不是被山羊牽連,而是小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像她這麽大的孩子不應該是在學校麽?為什麽要去放羊?如果不放羊豈不是就不會有被山羊牽連的事情了。
“恩,我們那裡很窮的,基本上的小孩子都上不起學,尤其是耕地太少,所以為了多種一點地或者多養幾隻羊,只能冒險到雷區開墾放牧。”獨臂小女孩心思很是剔透,看王海昕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麽,於是給她解釋道。
“這麽多年了,難道沒人清理嗎?”在小女孩的話落,張淑芳皺著眉頭問道。
和王海昕的關注點不同,張淑芳關心的問題點在於那些深埋在地下隨時都有可能被引爆的地雷。
聽到張淑芳的問題小女孩苦笑道:“以前也不是沒人來排過雷,我們那很多地方的地雷都已經被清除乾淨了,可是我們村屬於交通不便利的山區,部分地方還是窮山惡水,經常有蛇蟲出沒,以前每過個幾年就有排雷的人被蛇蟲咬傷,甚至咬死,最後就沒有排雷員願意去了。”
“就算地雷沒有被排完,那也應該有警示牌吧,警示區內不要接近就好了,你怎麽還會····”王海昕的注意力這回終於回到正軌了。
“當年埋下的地雷多到沒人清楚具體有多少,可以說整個邊境線上到處都是雷區,警示牌根本起不到什麽太大的作用,而且,我剛剛說了,我們那裡很窮的,我們那裡什麽都沒有,所以為了過日子,哪怕明知道前面是雷區我們也要過去,在雷區趟出一片空地就可以種田放牧,日子就能過下去,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做,我們連日子都沒法過的,所以我們不是不知道危險,可是沒有辦法,為了生活,我們只能去冒險。”獨臂小女孩的這番話說的很平靜,完全不像是在描述人間慘劇的樣子。
或許,對於她來講,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對於在座的幾人,都聽得是心下淒淒,久久無法言語。
“所以,你才會從家鄉出來,是麽。”許久之後,張淑芳這才開口幽幽的問了一句。
“不是。”聽了張淑芳的話獨臂小女孩搖了搖頭,然後猶豫了一下這才繼續道:“我是從家裡逃出來的。”
“逃出來?”從自己家裡出來竟然用‘逃’這個字眼,劉天宇和張淑芳以及王海昕又不能理解了。
“恩,就逃出來的。”獨臂小女孩點點頭示意自己並沒用錯詞語,然後繼續道:“我哥哥到結婚的年齡了,剛剛我也說了,我們那很窮的,我家裡拿不出錢給我哥哥娶媳婦,所以我父母就想著拿我去換親,可是如果我要嫁的人是個正常人也就罷了,我也就認命了,畢竟我們那換親結婚的比比皆是,可是我要嫁的是個傻子啊,我不想和一個傻子過一輩子,於是我就求我的父母,可誰知我的父母非但沒有理會我的祈求,還把我關了起來,最後我砸掉窗戶逃了出來。”
獨臂小女孩心平氣和的講述著她的故事,但是劉天宇卻聽得怒火中燒。
在這個年代,在這個國家,竟然還有換親這個做法。
這真是太讓人感覺不可思議了。
邊遠山區劉天宇不是沒去過,山區裡面重男輕女劉天宇也知道,但是就算是在重男輕女也有個度,沒聽說過拿自己的女兒去給兒子換媳婦的,尤其是自己的女兒還要嫁給一個傻子。
不過雖然很氣憤,但是劉天宇明顯感覺出來獨臂小女孩雖然說這件事情的語氣很平淡,可是小女孩的心情卻一點也不平靜。
知道小女孩很介懷這件事情,於是劉天宇沒在開口繼續說這個話題,就是王海昕想要開口,都被劉天宇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個話題了,我和你們說個其他的事情,咱們的手機店快要關掉了。”感覺出小女孩的異樣,劉天宇生硬的轉換了話題。
“為什麽要關掉,我們店裡的生意不是很火嗎?”小女孩的心情變化非但劉天宇感覺出來了,其他人也感覺出來了,就連王海昕被劉天宇瞪視之後也後知後覺了,所以在聽劉天宇岔開話題,王海昕馬上就著話茬接了過去。
“店裡供貨方面出問題了,所以要關掉。”劉天宇聳聳肩看著王海昕解釋道。
“咦?這麽說,那我豈不是要失業了,我這才上班還沒有一個月啊,我告訴你哈,就算我上班不到一個月,你也得按照一個月來給我發工資,少一毛錢都不行。”知道劉天宇既然現在說這個事情,那麽他後面肯定還有後話, 不過看現在氣憤有些沉悶,所以王海昕故意張牙舞爪的調節氣氛。
“是!是!是!”知道王海昕在調節氣氛,劉天宇很是配合的點頭,臉上一副我怕了你,不敢少你一分錢的表情。
“那還差不多。”看到劉天宇的配合,王海昕滿意的點點頭。
不過轉而,王海昕突然撲倒在桌前,用很假很假的假哭聲繼續道:“嗚嗚嗚~~!我好可憐,就算你按照正月給我發錢,可是我還是失業了啊,以後每人到月底就給我發錢了。”
“行了行了,假死了,我剛剛只是說咱們手機店要關門,但是我也沒說要解雇你呀。”看著王海昕的表演,劉天宇的尷尬癌都快犯了,趕緊開口讓她打住。
“嘻嘻!”被揭穿的王海昕沒有丁點不好意思,笑嘻嘻的抬起頭:“老板,咱們之後真的要做首飾店嗎?”
“你怎知道的?”聽了王海昕的話劉天宇詫異了,關了手機店之後開首飾店的事情他記得自己沒和王海昕說過才對。
“是淑芳姐說的啊。”王海昕說著伸手一指張淑芳。
“我有和你說過?我怎麽不記得?”這回輪到張淑芳詫異了,她還真不記得自己和王海昕說過這種事情。
“哎呀,就是咱們老板出門辦事沒來店裡的那幾天,當時店裡沒事咱倆閑聊來著,我也忘了當時聊的是什麽了,反正你當時隨口說了那麽一句,本來我也以為關手機做首飾應該是以後的事情了,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麽快。”看張淑芳竟然將這件事情忘記了,王海昕隻好無奈的幫她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