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

從我國古代的記錄中就能看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這麽說吧，火藥就是煉丹的時候被發現的。

好好想想，連火藥都能煉出來，要是煉丹的習慣一直持續到現在，估計煉出來的就是核武器。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大概吧?

歸去的路一點都不平靜，其實根本沒辦法平靜，好好的車子已經變得像烤箱一般，裡面蒸騰著恐怖的溫度。

兩個人都是具有相當實力的高手，如果想趕路的話，其實直接跑起來比較快，至少不用擔心超速的問題，柴烈火一般情況下也都會選擇徒步前進。

可是此時此刻卻不能這樣做！

縮在車座上滿頭冒火的兩個人如同正在面臨一場可怕的戰爭。

“烈火……話題快沒有了，怎麽辦！”

蕭展摩的指尖在手機的屏幕上飛速劃動著，將一行信息輸了進去，焦急地按下了發送圖標。

“學姐！現在你那邊聊到什麽話題了——糟糕！為什麽給我回信的速度這麽快，社長現在不是應該在給你回信嗎！可惡……幸好剛才有先見之明，現在沒用群的功能和社長聊天！”

柴烈火剛剛把兩行信息發送給皇珠仙，卻沒想到僅僅隔了十幾秒鍾就收到了回信。

按理說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因為在第一條信息發過去的時候，計劃就已經決定了，現在皇珠仙應該疲於應付才對。

兩個人用輪流短信的轟炸來盡可能的拖延皇珠仙，所以現在柴烈火和蕭展摩才會坐在飛速前進的車子上玩命發信息，如果奔跑前進的話，勢必沒辦法在半路上一邊思考一邊發信息。

沒辦法，要是放任皇珠仙在社團活動室裡煉丹，到最後還不知道會發展成多麽可怕的結局，也許爆炸的火焰會徹底摧毀人類數千年以來建立的文明，大地變成荒漠，大海徹底枯竭，而人類卻不會因此而滅亡，依舊在變成一片廢土的世界苟延殘喘。

到了那一天，支配世界的就是暴力與恐怖，而自己……柴烈火覺得應該不至於活不下去，不過很可能會給別人讓出一個避難所的位置之後遭到核輻射，之後變得滿頭白發吧。

生命不是用來舍棄的東西。

所以現在柴烈火正在拚命努力。

“已經說到這周末的一日三餐了……啊啊啊！好快的回復！怎麽辦……怎麽辦啊！”

蕭展摩的聲音當中已經含著重重的哭腔，雙手捏著薄薄的手機顫抖不停，她已經想不出更多的話題，一旦話題枯竭，有空閑時間的皇珠仙就要動手了。

一想到上天貓可能瞬間變成一堆焦炭，蕭展摩更加沒法恢復冷靜，身體也一如既往地縮向車廂的角落。

“學姐不能放棄！現在放棄就全完了！五分鍾！還有五分鍾！我現在正在向她請教英語方面的問題！天哪！聯邦的社長都是怪物嗎！為什麽這就回復了……糟糕，學姐你的信息不能斷！”

柴烈火絕望地怒吼起來，皇珠仙回復的速度簡直形同一台機器，無論是手速還是反應速度都快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稱之為天才也毫不過分。

問題就在這兒，平日的皇珠仙分明就是個腦殘到恨不得用紙扇每天敲她幾十次的家夥，為什麽在聊天上能夠發揮出如此可怕的天才能力?這就是所謂的等價交換是不是?！

“可是……可是我什麽都想不出來……”

區區幾秒鍾之間，就像在重病當中看到窗外最後一枚枯葉隨風凋零一般，蕭展摩的手指機械而僵硬地松開，手機也垂直落在了車座上。

銳利而又美麗的雙眼漸漸變成死灰的顏色，並且這種顏色還在不斷地向著她的身體擴散……疾速擴散……

壞了！

眼看蕭展摩即將變成灰白的雕像，柴烈火心中也是焦急如焚，雖然表面上誰都看不出來，實際上，蕭展摩的精神脆弱得像台灣豬肉紙一樣而且是黑胡椒味，萬一上天貓真的出了什麽事，估計不是住院幾個星期就能解決的。

話題，必須有話題，不行，現在自己可不能心亂，柴烈火強迫自己陷入了絕對的冷靜，思考著還沒有出現過的話題。

之所以一開始兵分兩路信息轟炸，正是因為只有這麽做才能撒下最廣泛的網，但是不是忽略了某個重點?

一道閃電從柴烈火額頭上迅速劃過。

自己和皇珠仙是男生和女生，而蕭展摩和皇珠仙則是女生和女生，女生之間肯定有和男生不同的話題，比如時尚，比如服裝，比如……

“學姐！感情問題！快和社長說說戀愛相關的話題！”

柴烈火猛地往發送圖標上按了下去，仿佛胸中的鬱氣能夠借此而消除。

“還有三分鍾！”

前面的司機也大聲叫道，某種意義上不是個好消息，三分鍾，皇珠仙假如想摧毀什麽東西，三秒鍾就足夠了。

“戀愛……那種話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啊！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

蕭展摩瞬間從灰白狀態當中恢復了過來，由於內心過度焦灼的緣故，從角落裡猛地彈起的身軀緊緊貼在了柴烈火的手臂上，兩個人卻誰都沒有注意到。

“怎麽可能沒有！啊啊啊又是回復！救命！就不能誰來停止時間嗎！”

柴烈火終於徹底爆發了，將從肺腑當中挖出來的話狠狠地甩了出去，開什麽玩笑，連我這個宅男都在每天夢想成為現充，你們兩個女孩子之間難道會沒有戀愛的話題可以聊?

正在這緊急關頭，皇珠仙的回復立刻到來了，柴烈火腦子裡整理好的話題也馬上就要見底，所以除了話題之外，燒起來的大腦之中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東西。

“真的……真的沒有……”

“那就從現在開始想啊！學姐你也是個女生！不要被社長那傻乎乎的思維方式影響到！”

“我……女生……”

蕭展摩正要喊出口的幾個字被硬生生地哽住了，永遠透著殺戮氣息的凶狠表情也突然冰消瓦解，被一層熱騰騰的紅暈所代替。

“當然了！學姐別說你自己都沒意識到，我一直覺得學姐你還是挺不錯的啊。”

柴烈火還在絞盡腦汁找話題，既沒回味自己剛才說的話，又沒注意到身旁蕭展摩的異常，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雖然這句話根本就是站在同性的角度上說的……如果忽略殺氣，蕭展摩的確可以稱之為顏值極高的冷峻少女，然而殺氣是永遠無法忽略的事實，殺氣無時無處不在，所以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柴烈火所說的“不錯”，對比物指的是金羅大，洪珺和朱天道那一幫人。

也就是說這只是個誤會。

然而蕭展摩的心臟深處卻響起了“哢”的一聲，一直被束縛的某種東西就此碎裂了。

除了父母和家族中的人以外，蕭展摩幾乎沒見過把自己當成女孩子的人，皇珠仙可以算其中之一，但是在除了父母親戚之外的男性當中，柴烈火還是第一個。

絕對沒有萌感的相貌，而且眼角還因為意外而留下了抹不去的傷痕，過於鋒利的目光，人人見到自己都害怕……蕭展摩很久之前就意識到了一件事——其實連自己都沒有把自己當成女性。

心中的女性意識忽然覺醒之後，蕭展摩反而變得有些手足無措，雖然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她偷偷看了看身旁滿頭大汗恨不得伸出幾根觸手寫字的柴烈火，似乎現在他已經被逼迫到絕望的境地，與平時那個雖然總是懶洋洋的卻能夠在第一時間奮起吐槽，而且心中永遠埋著些秘密的少年截然不同，更加真實，也更加……可愛?

少年……嗎?

蕭展摩終於察覺自己好像緊緊地貼著柴烈火的手臂，連忙觸電般的拉開了一小短距離，並且撿起了手機，本來已經紅透了的臉更是顯得嬌豔欲滴，但這才是一個女孩子應有的氣質。

和已經快要二十歲的自己相比，剛剛過了十七歲生日的柴烈火的確只是個少年，年齡要小好多，應該不太相配，但是……

火熱的視線當中，蕭展摩眼中的柴烈火仿佛變成了某種小動物，年齡上的差距莫名地激起了她的保護欲。

總有一天也要戀愛結婚的，比自己年齡小一些的男生好像也不錯……咦?

“烈火我有話題了！你撐住！”

蕭展摩雙眼一亮，快速在手機上劃了幾個字，故意側過身擋住了手機的屏幕，生怕柴烈火看到什麽。

“呼……學姐……趕得上……哈哈哈……終於趕上了……”

柴烈火全身脫力地癱軟在座位上，一手扶著臉，神經質地乾笑著。

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剛才是最後一個話題了，假如蕭展摩接不上，估計萬事休矣。

“還有一分鍾！已經進入校門！請二位抓緊！”

司機也喊出了最後衝刺的口號。

……

修真社活動室內。

身穿白大褂，皇珠仙一手捏著手機，另一隻手正想催動灼熱的真氣開始“煉丹”，突然手機又響起了新的提示。

只和柴烈火一個人聊天的話還是很簡單的，基本不會耽誤煉丹，所以她馬上就要開始了。

可是這條蕭展摩發來的信息卻令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唔……真是個深奧的問題，我也不知道和年齡大一點的交往好還是和小一點的好啊……容我思考一下。”

皇珠仙就這樣陷入了暫時的思考。

十秒。

五秒

一秒。

“社長！”

修真社活動室的大門應聲而開，滿頭熱氣的柴烈火和蕭展摩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外，不是因為體力消耗太大，而是因為心中的緊張，以及一點點不太自然的羞澀。

太好了，還沒動火。

柴烈火的眼淚差一點流了出來，而蕭展摩則緊緊抱住飛撲過來的上天貓，跪地默默不語。

“啊?你們回來了?”

一見二人歸來，皇珠仙馬上把剛才思考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笑咪咪地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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