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是想問,如果她死了,於林還會不會去對付秦江瀾。
她是真的感覺自己已經活不下去,雖然很不舍自己的兒子,也不舍兩個天天盼著她早點回家的公公婆婆,更不舍她娘家的父母親人,可她真的活不下去。
如果這樣活著,她寧願自己的病從來就沒有治好過,在那時候死去,就不會背下這麽多的良心債!
於林許久才回復了一條信息,而且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麽。
他用語音漫不經心的說:“你不用這麽悲觀,隻想著自己去死,如果可以死,我早就去了,死是沒有意義的,只是你自己在自私的逃避現實,自己不痛苦了,卻讓活著的人來承受,還要一遍遍為你的死悲痛,我說過你可以走,沒有強留你在我身邊,別讓人以為我在逼你死!你走吧,永遠都別回頭,不要讓我改變注意!”
她緩緩打了幾個字:“我不會走,要走也是死在你面前!”
再過了許久,於林回了幾個字:“你不就是怕你走了,我就去對付他麽?走吧,我不會對他怎麽樣,我只是在證明,我可以打敗他!”
她抱著去死的決心跟於林發這兩條短信,他可能是怕她死了不好對她的娘家交代,就這樣答應不找秦江瀾的麻煩?
她能相信於林嗎?他連救過她的吳澤遠都可以反悔!
她焦急的用語音說:“你真的不會去害他?如果我走了,你真的不會反悔?!”
於林不耐煩的說:“我憑什麽要跟你再三保證?我是在求你走嗎?”
就於林這樣的口氣,顯然於林的確是肯放她走,可她在意不是自己是否能夠自由,而是秦江瀾。
可能是她久不回信,於林在半個小時後,又發了條信息,內容有些長,看起來很無情,還帶著滿滿的傷感:“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如果可以,我寧願當初沒有玩過網絡遊戲,這樣就不會在遊戲裡喜歡你,走了這些年,我努力過了,可發現,越努力,你離我越遠,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既然錯了,那就分開各自去走正確的路,我哥拿來那疊金鋪帳單底下,有一份股份轉讓協議,你在上面簽你自己的名,那3%蘇秦公司的股份會在你的名下,就當作你跟了我這些年的分手費!”
蘇文若看到手裡的這段話,突然觸電一般的扔下了手機,去床頭櫃的抽屜裡翻出那疊金鋪的帳單,果然在底下看到一份股份轉讓協議,甲方已經簽了名,是於森,於林的哥哥。
這3%的股份,就是於林之前為了補董事會人數空缺,而掛在他哥哥名下的股份。
她迅速找來了一支筆,在乙方留白的地方寫下了自己名字,感覺這還不夠,從保險櫃裡翻出自己的私章,一刻不敢停頓的把章蓋了上去,緊緊摁在紙上,只知道要蓋清楚點,一定要蓋清楚一點。
小心的拿掉了私章,再看著上面自己的手寫簽名,這一刻她熱淚滾滾奪目而出。
從今以後,秦江瀾再也不用怕被於林奪走公司的管理權,再也不怕!
然後將這份股份轉讓協議,抱在懷裡,生怕它會消失一樣,雙臂交叉緊緊摟著,沒過一會兒拿起來看看,又抱回懷裡,再看看,再緊貼著心口抱著。
等她終於從緊繃的細胞之中緩緩安靜下來,才想起來是不是要感謝一下於林。
於是她在手機裡給說:“謝謝!”
於林沒有回復她,大約是根本不稀罕她這一絲謝意!
她沒有放棄:“以後我還可以看到兒子嗎?”
這次於林回復了,只是冰冷的幾個字:“離婚協議允許范圍內!”
她早已在那會兒辦離婚時,就放棄了兒子的撫養權,她不能想見就見,除非經過於林的同意。
下午她去了學校接木木,小家夥個子蹭蹭的長,遠遠看到她就飛撲過來,老大個了還一把掛在她身上,有些沉,她卻抱的很緊,雖然走一兩步路這小子就會從她懷裡沉下去,她還是走兩步就往上托著拋一下,就這樣抱了一路。
木木摟著她的脖子,笑開了稀疏可愛的門牙說:“媽媽,你抱不動我了嗎?”
蘇文若眼裡有淚:“誰說的,媽媽一直到老了都能抱動你!”
木木伸手捏住了她的眼角問:“你老的時候,是像這樣,皺巴巴的黏在一起嗎?”
她點了點頭說:“應該是吧,你看爺爺奶奶!”
木木大概是在想爺爺奶奶的皺紋,眨著大大的清澈黑眸說:“等你老了,我抱你吧,爺爺奶奶說,爸爸變高以後早就抱不動了!”
淚珠滾落下來,她立刻抬了抬胳膊擦去,懷裡抱著木木,卻怎麽也抬不起來擦,木木很懂事的用他那肥肥的小手在她臉上摸來摸去,疑惑的問:“媽媽你哭了嗎?”
她笑著說:“媽媽沒有哭,風吹的!你會聽爺爺奶奶話的,對嗎?”
木木突然從她懷裡掙扎著滑下地,機警的仰頭望著她說:“媽媽你又要走嗎?你上次走的時候,也是讓我聽爺爺奶奶的話!你又不要我了!”
蘇文若緊緊的閉上了眼睛,抖動著同樣緊閉的雙唇,想要放聲大哭,卻忍著自己不想木木跟前哭出來,許久之後蹲下身來,含著淚說:“兒子乖,媽媽是去跟爸爸一起上班,休息就回來看你。”
木木緊緊抱著她的大腿哭了起來:“媽媽你騙人,你以為我小就可以騙,你上班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你都哭了,媽媽你帶我去你要去的地方吧!我一定不搗亂,我會很聽話,我可以自己寫功課,自己吃飯不用你喂,媽媽好不好?嗚嗚嗚……!”
木木哭喊引來了兩個警察,目光凜凜的走到蘇文若身邊問:“女士你好,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蘇文若連忙哄木木:“兒子,不哭了,你看警察叔叔以為媽媽打你呢!”
木木這才停止了哭喊,一抽一抽的吸著鼻涕,依然緊緊抱著她的大腿不放。
她掏出了海關過關憑證,警察看過之後,還對木木詢問了幾句,確定不是拐賣或者虐待孩子,才放心的離開。
一回到家,木木就哭著跑去跟爺爺奶奶告狀,說他的媽媽又要走了!
兩位老人家聽見後臉色很平靜,顯然早就看出她在這個家裡不會住很久,只是有些惋惜,公公問:“你真的要走了嗎?”
大顆大顆的珠子從蘇文若的眼裡滴落下衣襟,她說不出話,只能輕輕點頭。
婆婆問:“還回來嗎?”
她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回來這裡,也許會,也許沒有機會。
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兩位老人跟前,握著婆婆皺巴巴的手說:“老豆,媽子,你們保重身體,我從網上查找了一些資料,關於前列腺癌,糖尿病和高血壓的注意事項,你們看不清字,我錄在了木木的智能手表裡,打開就可以聽見,還有下次檢查身體的時間,我在備用手機裡定下了備忘錄,到時間會響鈴,記得充電,還有……”
蘇文若離開了香港!
拖著簡單的小箱子,離開了這個她住了一月有余的家。
木木被菲傭牢牢的鎖住才沒有跟出來,出了門口走過長長的過道一直到電梯門前,還能聽見裡面的木木哭的驚天動地。
兩位老人撐著不甚靈活的腿腳,顫顫巍巍的雙雙站在自家大門口,看著她消失在過道裡。
旅行大巴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她站在下車的地方,懷抱著淒涼對著街上如同流水般的人和車輕喊:“我回來了,卻沒臉見你!”
……
“搶劫?哦NO!我的東西被搶走了,有沒有人能幫幫我?”
機場外的大馬路上,有個高大的外國男人很無助的比劃著雙手,喊著他的手提包被搶走了,希望能有人告訴他應該怎麽辦?
“站住!”
一個女人的聲音,邊跑邊喊。
柳音剛好在路過附近,突然聽見有人喊搶劫,目光犀利的掃去前頭,看到一個年輕人快速跑遠,立刻追了上去。
追了好幾條街, 拐來拐去之後早已不見搶劫嫌疑犯的影子,柳音機警的目光掃過附近的巷子口,突然選了一條小巷子飛身進去,沒多久就抓了個殺馬特小流氓出來,那人懷裡還抱著剛才搶來的手提包。
被抓住的小流氓不服了:“警察大姐,我都躲的這麽嚴實了,你怎麽還能找到我呀?”
柳音一個膝蓋頂在小流氓的後背,從腰間摘下手銬把他雙手背過來銬住,才狠狠的說:“旁邊那幾條巷子可以通往別的街道,就這條是死巷,你以為我看見是死巷就不會進來了?行啊,你們這些小流氓竟然還懂得反偵察!”
柳音抓住了小流氓,走出去外頭的時候,卻不見了之間喊著尋求幫助外國失主,押著小流氓在附近溜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人,隻好先把小流氓押回局裡,等著失主前來局裡認領手提包。
沒過多久,這個外國男人就找來局裡了,一來就焦急的擺動著雙手比劃起來,明明中文很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覺得需要用手勢來幫助表達自己的意思。
外國男人說:“我被搶劫了,是一個手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