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瀾感覺到她的冰冷,轉頭低頭看她:“看來你是不接受我的歉意,那我可以請問,你的腳,剛才有沒有碰到原來扭傷的地方?”
蘇文若的口氣還是這麽冷:“謝謝秦總關心,腳沒斷,可以行走,不需要別人同情!”
秦江瀾正想說話,電梯停了,開門就是這棟大樓的三十三層,也是蘇秦公司的複式一樓的前台。
秦江瀾按住開門鍵,讓蘇文若先出去,等她慢悠悠的拐出了電梯,他才大跨幾步越過她,走在了她的前面,腳步輕快的饒過前台進了大廳,消失在蘇文若眼前。
蘇文若回到三樓自己的辦公室,沒一會兒就從裡面一拐一拐的出到門口,對秘書台喊:“我出去之後誰進過我的辦公室?”
秘書站起來說:“蘇總,我剛才進去打掃過。”
蘇文若冷聲說:“你動過我的電腦了嗎?”
秘書愣愣的搖頭:“沒,沒有碰您的電腦。”
蘇文若皺著眉頭走回辦公桌裡面坐下,在電腦裡翻找柳音發給她的視頻,卻怎麽也找不到。
點開柳音企鵝的對話框,想通過傳輸路徑尋找,可點開之後,顯示視頻文件已經不存在。
明明之前柳音發給她的時候,她還點開看過幾次,可如今突然找不到,也不知道是自己什麽時候清理了電腦垃圾,居然連那視頻都給清理了。
她一瘸一拐的回來公司,就是想回來把視頻保存到手機上,回家好好看看,認一認騙子的嘴臉。
現在隻好打電話給柳音,重新發一個。
柳音還在外面忙,說會等回到局裡之後給她發到微信上,蘇文若這才放心的打算下班回家。
走出門口看了眼隔壁於林的辦公室,裡面又沒人,大概又是出去了。
下樓出了大馬路,攔了出租車回香草庭,靠著車窗上看大街上的風景,永遠都是這麽多人。
如今的小攤都會到指定的地方擺,如果在街邊亂擺攤,這些摩肩擦踵的人流,可能根本走不動路,城市資源有限,需要合理嚴格的管理,井然有序才能不影響大多數人。
出租車開過一處商業區,那個廣場上,以前總有各種身彪體壯四肢健全的人坐在地上抱個破罐子,前面放個紙牌,歪歪扭扭的寫其家人得了絕症,需要醫療費,跪求好心人施舍。
如果在城市裡居住多年,時常走走,可以在任何路口、天橋、菜市場、商業廣場,這種只要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就會有這類人坐在地上或者乾脆橫躺在路中間,等路人施舍,用的還是同一種理由,就是他的家人得了絕症,上面印刷出來的照片,還跟別的地方不同乞討人群用的是同一張。
社會上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騙子,這些人把路人的善心給消費的乾乾淨淨。
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卻再也得不到善良路人的信任。
這些現象近段時間似乎好了很多,大概跟城市管理整頓有關系,這個商業廣場變的很乾淨,沒有橫躺在路中間不給他錢,就朝路人吐口水的那些攔路強乞的人。
附近住的孩子可以在那裡玩耍,還有一些外地來大城市尋找夢想的年輕人,或是一個人,或是組成三五個人,免費彈拉吹唱展示才藝,讓路人駐足欣賞,期望能被哪個演藝公司看中簽下合約。
這個世界需要美好,需要陽光,少點陰暗。
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於林居然從商業大樓裡走出來,應該是忙完了工作要回去了,她連忙讓出租車停下,想喊於林一起回家,不想讓他天天忙到那麽晚。
蘇文若下了車,穿過人行道上的人流,走上台階去到廣場上,正想喊於林,看見他剛從大門走出來就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誰,應該是裡面還有客戶或者朋友叫他。
那個叫住於林的人,從大門裡面出來,跑到於林跟前,滿臉堆笑的把一個手機遞給了於林。
原來是於林的手機忘在了裡面,後面的人追出來還給他。
蘇文若看了眼後面追出來還手機的人,很是眼熟,仔細在腦子裡想了想,忽然心中一動,那個人,不是易君瀚嗎?
就是那個原先在蘇秦公司三十三層,佔了個小辦公區域不肯搬走,被秦江瀾用出讓2%股份談妥,然後無條件搬走的那個軟件公司小老板易君瀚。
實際上蘇文若只見過一次,還是因為秦江瀾領著易君瀚,進來公司認股那時候才見到人,不過對這人的印象卻是很深刻。
她曾不止一次懷疑,秦江瀾在租用辦公室之前就認識易君瀚,在那之後,易君瀚這個名字一直在她的腦子裡來回環繞。
可今天見到易君瀚本人,卻跟於林在一塊,這是怎麽回事?
易君瀚只是持有那點2%散股,不邀請他的話,連公司大門都踏不進的那種,在工作上,於林和易君瀚是絕對沒有理由接觸的。
難道說,中午她和於林說員工股份出讓那件事之後,於林為了不讓她擔心,裝作若無其事,然後自己其實已經有所戒備,私下找易君瀚買股份?
如果於林真的警惕她中午提醒他的話,蘇文若倒是覺得挺欣慰,至少於林會有危機感,不會傻乎乎的坐以待斃。
可如果找的是易君瀚,於林腦子裡到底是怎麽想的?
易君瀚是秦江瀾的人,股份也是秦江瀾手中轉給他的,更何況,易君瀚這人雖然年輕,卻很有投資眼光,當初談搬辦公室,給他錢都不要,非要買蘇秦的股份,就說明易君瀚這個人,不會輕易賣掉自己手中的股份。
蘇文若覺得於林可能會失望。
於林拿回了手機後,點頭表示感謝,隨後轉身離開,易君瀚還在後面跟於林揮手,臉上熱情洋溢,估計也是拒絕於林這個大老板之後的不好意思。
於林穿過廣場,徑直走出來,蘇文若這會兒才上前去,喊了聲:“於林!”
於林循著聲音看到蘇文若,很是驚訝:“老婆?!”
蘇文若小心的踩著痛腳走過去說:“要回家了嗎?”
於林低頭看著她一瘸一瘸的腳:“你怎麽在這?腳受傷了還逛街?走了走了,我送你回去!”
估計要不是因為她腳受傷,於林也不會這麽早回家,指不定又去那裡跟人談工作,談到半夜才回去。
蘇文若連忙挽著於林的胳膊說:“你不要天天忙到那麽晚,公司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就是因為公司不是於林一個人的,指不定將來於林還能剩下多少位置,她才不想他天天這麽累。
上了車,蘇文若問於林說:“你剛才跟易君瀚在一塊幹嘛?”
於林專心的開車說:“我哪有跟他在一塊?”
蘇文若想了想,剛才看見的是易君瀚吧?雖說只見過一次,那也不可能認錯啊?
便確鑿的說:“我看見剛才易君瀚出來還手機給你,那個人不是?”
於林握著方向盤,頭都沒有轉回來看她,漫不經心的說:“那個是易君瀚,但我不是跟他在一塊,我在那棟大樓裡面的棋牌室裡跟幾個朋友談點事情,沒想到那間棋牌室是易君瀚開的,手機落在那了,他很熱心的給我送下樓來。”
原來於林根本沒有對她的提醒有所警惕,剛才他跟易君瀚出現在商業大樓廣場,根本就是巧合,於林對員工轉賣股份這件事,絲毫都不在意。
她忽然有些低落,於林的心也太大了。
回到家之後,柳音給她發來了視頻,正是她和雲雨桐在咖啡廳,聽騙子談論賣假股份的視頻。
蘇文若把視頻另存起來,打算等有空的時候就好好認一認騙子的嘴臉。
於林一回家就去了書房忙碌的敲著電腦,蘇文若踩著痛腳在廚房洗菜準備晚飯。
一隻腳站久了累,她坐坐站站的,倒是把晚飯給弄好了,時間還早,去了書房問於林:“餓不餓,要不要開飯?”
於林精神集中在筆記本上,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說:“你餓了先吃,我晚一點再吃。”
蘇文若端著飯碗自己邊吃飯邊看電視,於林在書房說了聲:“聲音調小一點!”
然後就關上了書房門, 可能真的是吵到他了。
蘇文若趕緊把電視聲音調到最小,靠看字幕看完了一集電視劇。
那幾年,總埋怨於林喜歡玩遊戲不理她,吃飯也是她和兒子沒滋沒味的吃。
如今,於林倒是沒玩遊戲了,正兒八經的工作,她也還是自己沒滋沒味的吃飯。
或許本來是什麽樣的習慣和環境,就算改變了表面形式,本質還是如初,甚至變了樣後的環境,還讓她找不到理由來抱怨。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蘇文若喊來了李承鬱,讓他找實驗室的小常,去員工持股會裡面了解一下,有多少員工的股份被人買走,都有哪些人,讓李承鬱弄個名單出來,到時再私底下去跟這些接觸,問問他們到底是誰買走了他們的股份。
只要從員工口中得到證實,她對秦江瀾的動作就不再是懷疑,而是確鑿,到那時候,她會和於林坦白,哪怕於林仍然要介意她和秦江瀾的那些接觸,她也已經到了不得已非說不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