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蘇文若的身體著想,秦江瀾沒有辦法,隻好把自己老媽江阿姨給叫了過來。
實際上是騙過來的。
秦江瀾含含糊糊的跟江阿姨說,他的女朋友身板瘦弱,想要調理的壯實一些,後面的話,他故意不說,對自己老媽使勁挑眉拋眼色,意思是讓江阿姨自己去會意。
江阿姨聽見說要過去帝景苑給蘇文若調養身體,還以為是蘇文若想備孕,幻想著不久以後就能抱到孫子,樂顛顛的就跑了來,歡喜的一路哼著歌哼到帝景苑。
蘇文若見到江阿姨的時候,她老人家正扛著兩大包中草藥從大門塞進來。
蘇文若連忙跑過去想幫江阿姨接一下,誰知江阿姨非常嚴肅的喊:“別動!”
蘇文若立刻止住了動作,傻傻的不敢動一下,以為自己哪裡做錯了。
江阿姨剛才還異常嚴肅的一張臉,見蘇文若真的不敢動,才立刻換上燦爛的笑容說:“閨女,你乖乖歇著就行了,這兩袋草藥看著顯得大包,其實才十幾斤,阿姨來就行,你可千萬別亂做體力活,指不定現在肚裡就已經懷上了,你自己沒感覺而已,萬一動了胎氣,阿姨可是會心疼死的。”
蘇文若滿心的苦楚,多久沒見江阿姨了,沒成想再見到這位和藹的長輩,卻是抱著目的把人給騙來的,江阿姨一心想要抱孫子,可她,是個懷上別人孩子剛流產,讓秦江瀾背著大鍋,還把江阿姨蒙在鼓勵的罪魁禍首。
蘇文若突然莫名的愧疚難當。
江阿姨完全沉浸在自己就快要抱孫子的世界裡,忙活不亦樂乎,打理起家務來一點都不嫌累,事事周到體貼,這是外面請來的保姆完全比不了的,大概秦江瀾也是想到這一層,才會把江阿姨給騙來。
蘇文若一個人躲到陽台,偷偷的落淚,這以後,時間長了,自然會穿幫,到時根本就無從解釋,那江阿姨多得有傷心。
她以為,只是時間長了,才會出現那樣的問題,至少會有一段短暫的日子可以讓江阿姨開心。
可是她忽略了,自己有個娘家。
也就隻過了兩天,在秦江瀾給蘇文若重新開通她原先那個情侶手機號之後,蘇文若就接到了老爹的電話,讓她火速回橡樹灣。
蘇文若也才想起來,是該回一趟娘家了。
自她離開香港,離開於林,她一個人回到羊城,在那天被柳音叫去了局裡,然後跟sean和柳音跑了小半圈的中國,接著就是一次逃跑去了國外,再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雖然她害怕回去橡樹灣,可也知道,早晚還是要回去的。
老爹遲早都會知道她和於林真正分開。
估計也早就已經知道了,一直沒找她,不過是因為她原先的跟秦江瀾情侶連號的手機卡被於林收走,她換了手機老爹找不到而已,恰好今天早上秦江瀾剛給她重新開通那個號碼,老爹就打了進來,可見老爹無時無刻不在撥打這個號碼,才能這麽及時的在她一開機第一個接通。
那現在,老爹喊她回去,八成是興師問罪的。
她不怕被興師問罪,但怕老爹遷怒老媽子。
秦江瀾一早去了公司,要到下午下班後才會回家,蘇文若忐忑的跟江阿姨說:“江阿姨,我爸爸讓我回去一趟,您一個人在家別太操勞,我晚一點就回來了!”
江阿姨聽見是親家公讓她回去,也沒多想,還笑呵呵的從儲物房裡拿了好幾個禮品盒出來,說讓蘇文若給親家公拿回去。
蘇文若感動的隻想哭,那些個禮品盒都挺貴重,裡面不是花膠乾鮑魚,就是燕窩魚翅海參,她怎麽好意思拿走。
這下江阿姨不高興了,撇著嘴說:“你這孩子,客氣什麽呢?都是一家人,還分那麽清楚,要不是親家公沒邀請,我都想跟你一起去拜訪一下,省得瀾瀾不在你一個人跑,拿著,空手回去多失禮,阿姨可要生氣了!”
蘇文若隻好提著那幾盒東西下樓,東西雖然不重,可她身體從流產回國之後,也不過一個多星期,其實也沒怎麽恢復,氣血兩虧,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這些東西,她提著走出去帝景苑外面的大馬路,都累的直冒虛汗。
她在路邊攔了出租車,十五分鍾後到了橡樹灣,提著那幾盒東西上樓,摁響了門鈴之後,老爹親自來開的門,迎接的她的卻不是往日的笑臉。
而是自小長到懂事,她害怕且厭惡的黑沉沉的一張臉。
老爹開了門後,一句話不說甩身入內,蘇文若跟在後頭進去,把江阿姨給的幾盒東西放在了客廳裡,故意讓老爹看見。
換做往日,知道有好東西了,老爹鐵定兩眼放光,可今天,老爹的臉整張黑透,看起來一時半會也白不回來,已經完全無視放在他眼前不遠的鮑參翅肚。
老媽子從廚房出來看到蘇文若,很高興的坐過來想跟自己女兒聊兩句,屁股還沒沾到椅子,老爹就吼了一聲:“你給我進去!”
這聲吼,很用力,嗓門大到震的蘇文若耳膜生疼。
房裡突然傳來“哇”一聲小孩大哭,大概也是被老爹的吼聲嚇哭的。
蘇文若霎時心裡一個激靈,這哭聲,怎麽那麽像自己兒子的聲音?
蘇文若狐疑的起身走過去推開了房門,房裡拉著窗簾,也沒有開燈,眼睛沒能適應房內的昏暗,她只能對著裡面喊了聲:“於木木?兒子?”
一直哭到她打開房門突然停止的哭聲,這會兒聽見蘇文若的喊聲,又“哇”的一聲重新大哭起來,哭的比剛才還要慘,接著一團小黑影從裡面衝出來,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媽媽!”
真的是她的兒子於木木。
現在是上學期間,小侄女都在學校裡還沒放學,可她的兒子居然沒有在香港上學,而是出現在這裡。
她不知道是不是於林出了什麽事,為什麽好好的,木木會被從香港帶回羊城,還扔在娘家。
蘇文若牽著木木的小手,走回客廳裡,皺著眉頭問:“爸爸,木木怎麽會在這裡?”
蘇瑞年從她進屋這麽久都黑著臉不說話,直到這時候才陰沉的開口說:“是我讓小於接回來的。”
她以為,自己老爹是因為體諒她思念兒子,才讓於林把木木接回羊城,可事實完全沒有她想的那麽美好。
蘇瑞年沒有要好好說話的打算,劈頭蓋臉就罵了起來:“小於哪裡對你不好了?他掏心掏肺維護這個家,不管什麽要求他都答應,一句怨言都沒有,沒有小於有這個家嗎?你都做了什麽?拿了他的錢,遲遲不跟他複婚,現在還分手了,聽說跟那位秦先生混在了一起,你還要不要臉了啊?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無恥沒良心的東西!”
蘇文若的耳膜一陣陣的疼,她只能選擇忍著,用雙手捂住於木木的耳朵,歎著氣說:“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和平分手,我承認,於林對咱家貢獻很大,我也很感激他,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勉強不了,您就別干涉了!”
蘇瑞年突然一掌拍在了茶幾上,連茶盤上面的杯子茶壺都跳了起來,一隻茶杯落回去的時候倒了,圓溜溜的往地下滾,“咵嚓”一聲摔成了碎片。
老媽子站在廚房門口,滿眼憂愁的看出來,想過來勸,又怕越勸老爹火越大,隻好一直就這樣站在那裡,心疼自己的女兒。
蘇文若起身去拿來掃把,把摔碎的茶杯碎片給掃乾淨,她不掃,就是她老媽子掃,老媽子過來掃了,還會被老爹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蘇瑞年大吼一聲:“你休想跟那位秦先生在一起!你不要臉我還要!好好的男人你拋棄了,跟個野男人跑了,這種事你竟然做得出來,丟祖宗的臉!你怎麽不去死?!”
蘇文若委屈的直掉眼淚,她覺得自己連辯駁都缺少底氣,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老爹永遠不會懂,她和於林之間的隔閡,那是兩個人在一個屋簷下,心卻隔著難以逾越的溝鴻。
可這樣的理由,老爹是不會讚同的。
老爹這幾十年,對老媽子說不上感情不感情, 隻拿老媽子當傭人,老媽子也對他逆來順受,一強壓一弱,他覺得很有成就感,這樣的家庭和諧,這就是婚姻,自古以來就這樣過日子。
所以哪怕蘇文若告訴老爹,於林跟她是難以溝通的,於林也會因為她而遷怒別人,去傷害曾經幫助過她的人,兩個人繼續在一起,只會互相傷害,害人害己,所以她必須離開。
老爹顯然無法體會她的痛苦,如果她把這番話說出來,只會當場給她一巴掌。
她寧願什麽都不說,至少可以讓自己的耳膜不被震的那麽疼。
之前還覺得,於林雖然做了那些令她不快的事,至少他曾經對她很好,對她娘家也很好,她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
可到了此刻,她恨死了於林,明明是他自己放手,讓她離開,可轉眼就找老爹告狀。
老爹這人喜歡錢,正是因為把錢看的很重,才會對一直照顧著這個家的於林有如同親生兒子一樣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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