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的看著柳直,很想將自己的名字說出來,很想告訴他,自己一直在等他,但她沒有這份勇氣,時隔數月,她發現柳直已是大為不同,讓她覺得如此幸運的同時,卻又如此耀眼,耀眼到了她幾乎想將自己埋進塵土。
見女孩咬著下唇,眼白略大的眸子裡淚花閃爍,柳直不由生出幾分感同身受的觸動來,前世方少川死後,他也曾體會過類似的孤獨,天下雖大,卻再無一人能夠理解和傾訴的孤獨,他看著女孩的雙眼,認真道:“相信我好嗎?我是真心想要幫你,你受傷很久了,再不處理會有生命危險的。”
女孩避開了柳直的目光,輕輕頷首道:“好,謝……謝謝。”
她的聲音沙啞且刺耳,很是難聽,渾然不像正常人類的聲音。
柳直暗暗覺得奇怪,卻也不曾多想,示意女孩坐在一處坡地上,讓項耽幫她治傷。
傷口在小腿上,是一道十幾厘米長的爪痕,深可見骨,應是半狼人的爪子所傷,此時仍舊有血液不停浸出,項耽握住她的小腿骨擺弄一陣,轉向柳直道:“首領,骨頭沒傷著,不過她體內的能量在不停排斥我的元氣,我沒法單靠元氣幫她止血。”
嗯?柳直訝異道:“有這種事?”
示意項耽讓開,柳直蹲在女孩身前,她的小腿極瘦,像是骨頭上沾了一塊皮,白得近乎滲人,剛握住她的腿,就感覺手中一涼,像是握在了冰塊上面,一股陰森冰寒的氣息順著手心直躥體內,柳直看了項耽一眼,神情中帶著詢問,後者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明顯是有相同遭遇。
“特殊覺醒者嗎?”
按住心中驚訝,柳直調動著元氣快速注入到女孩體內,她的陰寒氣息雖然古怪,但修為終究相差太大,根本抗衡不住柳直的磅礴元氣,頃刻間便全面潰敗,柳直幫她止好了血,又從項耽手中接過水囊,親自幫她清洗傷口,順便問道:“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女孩身子輕輕一顫,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沉默了片刻,低聲回道:“舒悅,舒緩的舒,喜悅的悅。”
“很好聽的名字。”柳直讚了一聲,轉而又道:“我感覺你體內的元氣非常古怪,你是特殊覺醒者嗎?”
舒悅輕聲道:“特殊覺醒者是什麽?”
“就是具備特殊能力的覺醒者。”
“我沒有特殊能力,只是力氣比別人大一些,這算嗎?”
力氣大!這應該屬於戰鬥系吧……柳直想了想,問道:“那你在覺醒的時候,有沒有見到過什麽奇怪的景象?或是做過什麽奇怪的夢?”
舒悅愣了一下,低埋著頭:“沒有,我是睡一覺就覺醒了,不記得有做過什麽夢,也沒見過什麽奇怪的景象。”
柳直眉頭微蹙,他覺得舒悅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可能是隱瞞了什麽,但既然別人不願說,他自然也不好多問,另起了一個話題:“我覺得,你在現在的營地待得並不開心,不如到我這裡來吧,我教你修煉功法,也許能去除你身上的味道。”
聽到前半句,舒悅還有些驚喜,後半句卻是讓她的臉色迅速黯然下去,低聲道:“你……你也覺得我很臭嗎?”
“嗯,很臭,我想沒有一個人會覺得你不臭吧。”柳直說到這裡,見小姑娘滿臉灰暗,連忙笑著繼續道:“不過我並不討厭這種味道,很多人看著光鮮漂亮,包裹的卻是一顆肮髒醜陋的靈魂,而你,我覺得你正好相反,你應該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
這種臭味也不並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對嗎?” 舒悅滿心歡喜,偷偷瞄了柳直一眼,輕聲道:“謝謝,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麽說的人。”
“以後會有更多人說的,遇見我只是一個開始,未來還會有很多像我這樣的人在等著你。”柳直認真說道。
可我只要你一個就夠……舒悅心裡有些亂,她知道柳直是在鼓勵她,但她就是提不起勁來,別的人再醜,也終歸還是屬於人類的范疇,自己卻落得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只聽說過有人和漂亮女鬼做朋友,從沒聽過誰會和醜鬼親近。
想到這,她輕聲問道:“你剛才說,可以教我修煉功法,是真的嗎?”
“當然,我從來一諾千金,不信你可以問他。”柳直轉頭看向項耽。
項耽連忙不停點頭。
舒悅展露出一絲笑意,旋即又有些擔憂道:“可是,將軍可能不會同意的。”
“將軍?你是說姚炅嗎?”
“嗯。”
柳直道:“讓他同意是我的事,你只需要答應我就行,這不難選擇吧?”
他從項耽手中接過一塊紗布,熟練的為傷口進行包扎。
“好,我答應。”舒悅正是求之不得,自然不會拒絕。
“等事情搞定,我會派人去找你的,這幾天你安心養傷就是。”柳沒想著現在就把舒悅要過來,倒不是擔心姚炅那邊,主要是因為戲剛演完,好多人都看見了,得讓效果發酵幾天。
“嗯,謝謝你,柳直首領。”舒悅輕聲致謝。
柳直微笑點頭,他有一種預感,這個舒悅肯定是特殊覺醒者,而且她和普通的特殊覺醒者不同,很可能是類似於景寧那種,甚至於……比景寧還要更為高端。
在前世,這樣的人雖然極其罕見,卻終究是存在的。
回到營地已是臨近深夜, 天色雖晚,眾人卻熱情高漲,很快就弄出一個盛大的慶祝儀式,柳直和他麾下的將士成了當仁不讓的主角,人們爭相過來致謝,可惜美食管夠,卻偏偏沒有美酒,自然就少了幾分狂歡的韻味,柳直沒有坐得太久,他對這樣的熱鬧歷來不感興趣,讓許亮管好眾將士,自身則先行退場。
一夜很快過去,次日一早,柳直叫來幾位主官開會,會上,他先是嚴厲批評了侯大傑在戰場中不聽調派,擅自行動的行為,並撤掉了侯大傑四營一連連長的職務,降為普通士兵,連長一職由李偉暫代。
眾人都覺得這個懲罰重了些,卻不敢有絲毫異議,侯大傑倒是跟沒事人一樣,不止沒有表現出半點委屈,反倒還一副受了恩惠的樣子,撓著頭向柳直道謝,在他認為,這麽嚴重的違紀行為挨軍棍都算好的了,降職反省,已經是柳直網開一面。
柳直還真沒想到他會道謝,對這憨貨也是無力吐槽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傷勢未愈,還真想狠狠抽他個幾百軍棍,免得下次他依舊不長記性。
搞定這事後,才是作戰總結和作戰評價,這兩件事光靠幾位主官開一次會可不成,必須班長、排長總結歸納完後,再層層遞進,主官若是不知情,還得親自找士兵核實,可能需要一兩天時間。
會議最後,柳直宣布可能在聯盟營地住上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讓眾人務必約束好下屬,不要和任何勢力產生衝突。
等眾人都忙活去了,柳直又叫住侯大傑,讓他去把那張黑弓拿來,柳直想試驗一下,那兩塊紫色小玉石是否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