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置神情中毫無懼色,看了攔在身前的鄭中禮好一會兒,見其眼神堅決,神色始終不變,不由嘴角揚起,輕聲笑道:“客人為心中大志,不惜自身性命,真英雄也,請坐,且聽在下慢慢道來。”
鄭中禮猶豫了一下,見楊置已經率先安坐,並再次抬手示意,他隻得坐回了剛才的位置,微微躬身道:“事急從權,先生勿怪。”
“無妨,此乃豪傑本色。”楊置淡淡擺手,正色道:“客人進門時,在下便已看出,客人命宮中有紫微天府同坐,紫微化權,天府生貴,是為亂世英雄之相,可惜陀羅忌星會合,空劫衝照,七殺守身,因而命宮黯淡,煩擾纏身。”
鄭中禮聽得腦袋都大了,誠懇求教道:“還請先生明示。”
楊置神情凝重道:“此乃夭壽之兆!”
鄭中禮心中一凜,一字一字道:“先生的意思是說,我會英年早逝?”
楊置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輕輕歎道:“人命如木板,有人命板厚,有人命板薄。若薄板不堪重物,必是命喪黃泉,無福消受,客人之命格,與民國時二出滇南的那位很像,客人如果願意,當可掌一方之權,聚天下信望,如果不願,便是庸庸碌碌,枯老至死。”
鄭中禮擰著眉陷入沉吟,楊置的評價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亂世英雄,掌一方之權,聚天下信望,這些他雖然想過,卻從未清晰現於眼前,沉聲道:“先生,請恕我愚鈍,這事跟我目前遇到的困境,又有何關聯?”
楊置解釋道:“客人得罪之人,右弼星入命宮,終身福祿雙美,位極人臣,更兼貴人相助,客人鬥不過他,亦熬不過他,留在此地,僅是壽可長久,卻注定庸碌一生。”
鄭中禮思量了半響,試探問道:“助他的貴人,可是山中那位?”
楊置輕輕頷首。
鄭中禮不由沉默,楊置的意思他明白了,如果他離開這裡,正是龍歸大海,鳥入青天,必能一展抱負,而留下來,周白奇不會給他任何機會,也許一輩子都是坐在這個小小的副科長位上,又或者,副科長都會很快撤掉,調到一個閑散部門,落得個空有一身才華卻無處施展的境況,如此終老。
甚至,敢於心懷圖謀的話,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鄭中禮並非不相信楊置的話,事實上他現在已是對楊置深信不疑,他只是想不明白,周白奇為何要這樣針對自己,嚴格來說也就一百錢的事,身為民事司一把手,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
莫非,是自己在人事覺醒局表現得太過搶眼,被他注意到了?提前消除隱患?
不對,以周白奇的地位,關注的應該是朱誠、韋志等人,犯不著跟自己這個小蝦米較勁。
想到這裡,他忽而雙目睜圓,緊緊盯著楊置道:“先生,在這之前,你可是幫周白奇算過一卦?”
楊置愣了一下,不明白鄭中禮為何有此一問,但他何等機敏之人,很快揣摩出了其中門道,猶豫了一下,終是歎道:“客人與他命宮相衝,即便在下不指點,他早晚也會看出端倪,果斷下手。”
鄭中禮癱坐在地上,神情複雜難言,現在他算是明白了,那次周白奇分明是故意撞的自己,製造矛盾,暗裡打壓,就是不想給自己出頭的機會,自己的命運,在進入民政發展局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
他越想越覺得那次相撞太過蹊蹺,堂堂民事司一把手,就算有再急的事,又怎麽可能一頭撞上路人,原來是蓄謀已久!
恨恨咬了咬牙,鄭中禮對楊置拱手道:“還請先生指點離開之法。”
他原本還想再等一段日子,去政務處和軍法處碰碰運氣,現在卻是恨不得立即離開,周白奇是故意針對他,部落雖大,又哪有他的容身之處!
楊置心下一喜,暗道魚上鉤了,表面卻裝出一副難以決斷的神態,確定似的問道:“客人真的決定離開?須知在下先前所說,並無半句虛言,此行向死而生,危險重重,即便真能成就一番大業,客人也沒有多少榮享的時日,命定夭壽,極難更改。”
鄭中禮雙目一亮,他自然是鐵了心要走,不過對楊置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卻是大有興趣,追問道:“先生說極難,可是還有幾分希望?”
楊置道:“幾分太多,一絲還是有,客人命星亮於西南,若是在那裡興建功業,或可有一線生機。”
西南!鄭中禮喃喃念叨一句,旋即認真說道:“先生,還請教我離開之法,我初來乍到,不諳諸事,部落四周皆有崗哨,如何才能安然脫身?”
楊置卻是笑著搖了搖頭,看了鄭中禮一眼,“客人何必如此心急,孤身上路,無兵無將,何以起家?此地英傑如雲,心有不服者不在少數,客人何不收攏一二,為崛起於西南,提前做好準備?”
鄭中禮恍然大悟,暗讚楊置考慮深遠,柳直所能做到的事情,他自認也能夠做到,卻唯獨缺了修煉功法,這是發展的根本,必須弄到手上,可是,他目前也隻學會氣功的上部,對中部、下部和總綱一無所知,就算在整個部落來說,學會中部的人也並不多,這樣的人才,又怎會甘心聽命於自己?
似是明白鄭中禮的疑慮,楊置悠然道:“客人若是想問脫身之法和馭下之道,在下確實無能為力,不過在下知道一個人,或許能夠幫到客人。”
鄭中禮身子前傾,靜待下文。
楊置繼續道:“此人與山中那位有過嫌隙,雖極擅接人待物,八面玲瓏,卻難以一展所長,此人能屈能伸,耳目敏銳,部落之雜事,他曉一半,部落之能人,他知五成,客人若能求他幫忙,諸事應可迎刃而解。”
鄭中禮大喜,忙問此人姓名,楊置將詳細情況與他說了,鄭中禮暗記於心,隨後躬身拜謝道:“先生之恩,鄭中禮沒齒難忘,來日若有成就,定百倍千倍奉還。”
楊置連忙扶起他,正色道:“在下幫客人,非是為了自身,而是希望有朝一日,客人能提一旅之眾,吊民伐罪,解民倒懸,興我華夏文明於此界之中,若客人真能做到,便是對在下最好的報答。”
鄭中禮不由動容,他剛開始以為楊置只是個單純的算命先生,後來發現他是一個謀求政治投機的縱橫家,而現在,他覺得楊置是一個心懷天下的道宗高人,身具國士之風。
再次拜謝後,鄭中禮略作猶豫道:“我還有一事不解, 望先生賜教。”
“客人請問。”
“如果日後我大志得籌,能否與山中那人一較高下?”
楊置不置可否的笑道:“一為出林之虎,一為潛淵之龍,大勢紛繁複雜,怎是我一人能夠算盡。”
鄭中禮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又問了些細節末梢方面的事,心中腹案已成後,便告辭離去,剛走到門口,楊置忽而道:“客人稍等。”
他回頭望去,卻見楊置面帶笑意:“今日一別,不知何日能再相見,在下還有一句話送給客人:往後若暫居人下,切勿從右回頭!”
鄭中禮愣了愣,旋即笑著頷首,出門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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